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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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網上一個問題“陳廷敬如何用連環參除掉明珠、索額圖等權臣”，引起了我的注意。

陳廷敬，康熙名臣，以廉正著稱，被康熙皇帝贊譽“卿是老大人，是極齊全底人”（《午亭山人第二集》卷一《苑中謝恩蒙谕卿是老大人，是極齊全底人，臣感激恭紀二首》）

他是康熙帝師之一，在幼主踐祚之際，出任過短暫的起居注日講官，十五年後以内閣學士充經筵講官，日值弘德殿為康熙帝講經。

康熙二十三年，陳廷敬被授左都禦史兼管戶部錢法。定朝廷服制，禁止奢靡之風，力谏康熙“考察督撫，則以潔己教吏，吏得一心養民教民為稱職，庶幾大法而小廉”（《清史稿·陳廷敬傳》）

《于成龍》陳廷敬劇照

他寄望朝廷慎選督撫，以公心愛民勤政廉潔為準，且嚴饬地方公開赈災錢糧賬目，杜絕污吏貪侵害民。

康熙朝前期的廉政之風建設，地方有于成龍三創“卓異”，朝廷有陳廷敬“潔己教吏”，相得益彰。電視劇《于成龍》幹脆将這兩位山西老鄉、廉政典範，安排為同門師兄弟。

然而，陳廷敬掌都察院的時間不長，很快被調至工部尚書，此後又輾轉于刑部、戶部、吏部。

雖然都是要害部門，但，康熙帝似乎對這位老師留了一手。

康熙二十七年，山西道禦史陳紫芝疏劾湖廣巡撫張汧“莅任未久，黩貨多端，凡地方鹽引、錢局、船埠，靡不搜括，甚至漢口市肆招牌，亦按數派錢。當日保舉之人，必有賄囑情弊，請一并敕部論罪”(《清史稿·陳紫芝傳》)。兵部尚書張玉書趁機彈劾與張汧有親戚關系的陳廷敬。

他們是兒女親家。張汧攀附武英殿大學士明珠，恃勢張狂，貪污銀九萬餘兩，而被處絞。康熙責令要一查到底，陳廷敬向康熙帝上《俯瀝懇誠祈恩回籍以安愚分疏》，向皇上謝罪，懇請回家守孝。

康熙明知他受了牽連，但也要責罰，還算網開一面：準其回家，革其本職，留其修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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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汧一案，本為康熙清查明珠案的重要部分。

康熙二十六年，直隸巡撫小于成龍舉報明珠夥同親信大學士餘國柱賣官鬻爵，激怒康熙授意高士奇，指使左都禦史徐乾學草拟舉報材料，通過禦史郭琇等上報。一并弄了三份舉報材料，都是由高士奇先報康熙審核。

對于此事，時任内閣學士李光地曾寫道：“高謀之徐，徐遂草疏，令郭華野上之。劉楷、陳世安亦有疏。三稿高皆先呈皇上，請皇上改定。”（《榕村續語錄》卷十四《本朝時事》）

陳廷敬即便不屑于親家張汧黨附明珠，但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更何況，明珠倒台，遺禍張汧，也會累及自身。

明珠在康熙二十六年被革職後，很快被複職，再度成為康熙的親信重臣，成為了捍衛康熙皇權的一面旗幟。

《康熙王朝》高蘭村版明珠和陳道明版康熙

康熙四十七年，明珠去世，康熙特派皇三子胤祉前往祭奠。當時，康熙往塞外行獵，帶走了皇太子胤礽與皇長子胤褆，胤祉留守京城，處理政務，充當着監國的職責。

與明珠傾軋相鬥的另一權臣索額圖在康熙四十二年被活活餓死幽所，被以結黨議論國政而被處理。他圖謀發動宮廷争鬥，以外侄孫胤礽替換康熙為帝，讓康熙帝感到了人身安全的威脅，故而被康熙視為“本朝第一罪人”（《清史稿·索額圖傳》）

索額圖曾為康熙鏟除鳌拜、平定三藩的主要助手，然而日見貪婪跋扈，于康熙十九年革除保和殿大學士一職，但仍以内大臣兼議政大臣理事，後來還進位領侍衛内大臣。

索額圖的失勢，源自與康熙的權力之争。最早是左都禦史魏象樞彈劾他“怙權貪縱”，而明珠和康熙近臣高士奇起到了關鍵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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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奇雖隻是一個南書房的詞臣，但康熙對他的信任，尚在内閣諸臣之上。即便權傾朝野的明珠，在索額圖靠邊站時，還得纾尊降貴地向高士奇買康熙的消息。

明珠扳倒索額圖，郭琇參倒明珠，主要是因為索額圖、明珠暗結黨羽，危及皇權，先後被康熙予以重罰，甚至活活地餓死了索額圖。而在中間起到了關鍵作用的，還是高士奇。

陳廷敬在康熙朝，六十五歲才做到了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值講經筵，但對于精于帝王權術的康熙而言，算不上真正倚信的重臣。相較于索額圖、明珠、徐乾學和高士奇，陳廷敬在康熙心裡的位置，還是稍遜一籌。

高士奇

所謂陳廷敬以連環參除掉權臣索額圖、明珠、徐乾學和高士奇，主要是文學創作中的設計，突出這位“大清相國”的高超智慧。這也讓不少人認為，陳廷敬是康熙最倚信的重臣。

陳廷敬曾在康熙二十九年，上書彈劾高士奇、徐乾學，導緻康熙将此招搖不法二臣趕出京城。（主要是左副都禦史許三禮的功勞。當時陳廷敬為湖北巡撫張汧貪腐案牽連，被兵部尚書張玉書彈劾，請辭回老家守孝，在高、徐被趕後才回京就任左都禦史）但很快，康熙又下旨将高、徐召回身邊。徐乾學已死，而高士奇返京後，仍入值大内，算不上被陳廷敬除掉。

至于陳廷敬是否稱得上“大清相國”？電視劇給他弄了個“陳相”的稱謂，更是名不副實！雖然陳廷敬以文淵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但在康熙首崇滿洲，以滿制漢，宣揚“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朝”的時代，漢人大學士和尚書并無多大的實權。

陳廷敬入閣視事，時為康熙四十二年四月，以東閣大學士兼康熙帝師熊賜履榮休而補缺。内閣已有保和殿大學士兼刑部尚書吳琠、文華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張玉書、武英殿大學士馬齊和文淵閣大學士席哈納。馬齊和席哈納為滿人，而吳琠與張玉書有老資曆。陳廷敬排名在後。

康熙親政之後，将滿洲傳統的議政處邊緣化的同時，經曆索額圖、明珠擅權事件後，不斷強化南書房向内閣奪權，尤其在後期培育諸成年皇子組建淩駕于議政處、内閣和南書房之上的特别權力中樞，導緻内閣有名無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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