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逗留幾日,尋個去處走走。拙政園、獅子林都已遊過,便想找一處清幽之地閑遊半刻。秋色漸濃,天平山的楓葉正當時,索性趁着好天氣登天平山。
木渎鎮路兩旁的楓樹,真的是比别處的性急些,葉子都已經半紅了。
大樹是這裡當仁不讓的主人,它們由着自己的性子生長,有筆直向上的,也有的選擇自己喜歡的姿态,斜着長上去。綠樹濃蔭,陽光想穿透層層葉片也實在是不易。
天平山楓林成林,深秋時節,走進樹林,好像一不留神踢翻了大染缸,綠色、黃色、褐色、淺紅、深紅、殷紅,一簇簇、一片片,擠擠挨挨地朝我砸來,無處躲閃。
公園裡,林間小道小心翼翼地繞着樹叢,彎彎地向遠方延去,不知道它會把我帶到哪兒去,随它呢,走去便是。
一處高大的牌樓橫立在路中間,刻着“先憂後樂”四個大字。怎麼,這個地方和範仲淹有關聯,好奇之外有一種賺到了的小确幸。原本是來此尋一番秋色,沒想到竟還可以尋到範公蹤迹。
哦,原來範仲淹祖籍蘇州,早年家庭變故,他從小在山東長大,後來回到此處尋祖歸宗,在這裡施教辦學,在這裡建了範氏宗祠。明朝年間,範仲淹後人在這兒種下一千多株從泉州帶來的香楓樹。
從那年起,每到秋天,天平山便紅葉成雲、如煙、似霞、更像一片紅色的火焰,盡情燃燒,為這個有些晴朗的季節憑添了幾多亮色。
天平山公園沒有蘇式園林的精緻、雕鑿,它舒朗、空曠,置身其中,沒有亭台樓閣的束縛。高處的雲朵、遠處的山道、眼前的樹林都是安靜的、閑适的。塵世的紛擾被隔絕在山門之外,此刻、此處是平靜的,安甯的。
要不要登上山頂,有些小糾結。前幾日登安徽天柱山的慘痛經曆提醒着我:算了吧,就在山下閑坐片刻也是很好的。心底還是有些不甘,無限風光在險峰,山頂說不定别有一番景色。
順着青石台階,一路向上,路兩旁除了雜生的樹木,最多的便是各種姿态的石頭,它們有的兀自立在山道旁,有的幾塊壘疊在一起,傲驕得仰着頭,占據一小方地盤,頗有番我是這山之王的氣勢。
江南的山終是秀氣,拾階而上,走走看看,倒也沒有想象中的困難。山道兩旁多黃栌樹,葉子在陽光下竟有幾種顔色,朝向東面的葉片有的已經透紅了,微風吹過,像淡抹粉黛的妙齡少女,輕輕回眸,一抹暈紅飛上臉頰。大半的樹葉還是黃色,在樹上搖曳,像一條條揮舞着的黃手帕,突然想起好像有這麼一部電影《幸福的黃手帕》,内容已經很模糊了,唯一記得的門口挂着的黃手帕迎接男主人回家。呵呵呵,開小差了,還是繼續爬山吧。
越向上去路越窄,有一截路直接就是在石縫中般,拐過兩個急彎,有個觀景平台,天平山盡收眼底。深秋時節,滿山的樹葉五彩缤紛,各種顔色雜糅在一處,擠擠挨挨,互不相讓,盡情地享受着秋日陽光。那一刻,腦海中蹦哒出N個詞語:層林盡染、疊翠流金、霜天紅葉……隻恨讀書太少,竟想不出合适的詞語形容眼前的景色,真真辜負了這番秋意。
小憩片刻,向山頂進發,路越來越陡,拉着路旁鐵鍊,手腳并用,喘着粗氣往上爬。從山上下來的人看到我這幅狼狽樣,告訴我說再轉個彎就到了。腳下好像輕快起來,登上最後幾個石階,終于來到山頂。
放眼望去,最遠處好像是片湖水、近些的高樓像偌大棋盤上的一顆顆棋子,密匝匝地擺滿了。低頭看,山路兩邊的那些石頭像花盆裡的卵石般,各種姿勢的立在那兒,一棵棵大樹像五顔六色的花蘑菇,匍在地上。原來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去,景色都是不一樣的。
置身峰頂,才能看盡眼前的風景,這便是攀登的魅力吧。一路向上的時候,多半無暇欣賞周圍的景色,隻有站在一個高度,安靜地注視遠方,才會看到一路向上的路途,還可以看到曾經阻擋視線的障礙,此刻,它們沒有想像中那樣強大。
登山如此,人生亦是如此。總會被眼前的阻礙絆住腳步,也會在一條條岔路前遲疑、猶豫。更多的時候,我們對選擇和方向充滿困惑和疑問,就這樣,總會放下腳步。隻有堅持,才能看到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下山的時候,我走了另一條道路,這兒路更陡,也更窄,無妨。
作者簡介:高莉玲(海棠心語)宜昌市人,宜昌市作家協會會員,2005年開始陸續在期刊、報紙上發表散文。喜歡溫暖的文字,喜歡與溫暖的文字一路同行,捕捉生活中的點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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