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時皇宮的對面就是比利時皇家美術博物館(Musees Royaux Beaux-Aris)。

這是此次布魯塞爾之行的重點。

比利時皇家美術博物館

先看樓上的古典美術部分，館藏以15-18世紀的佛蘭德斯藝術為重頭戲。

首先是《天使報喜》（Annunciation），這幅畫被認為是“弗萊馬勒大師”（Master of Flémalle）的作品（編者注：弗萊馬勒位于比利時瓦隆區），該名字疑似與“弗萊馬勒修道院”有關，因為大家猜想畫家的某些作品就是在那裡創作的。但事實上，弗萊馬勒這座靠近列日的村莊從未有過任何修道院。

《天使報喜》，康平，約1420年，比利時皇家美術博物館藏

現今普遍認為這位“弗萊馬勒大師”就是佛蘭德斯畫派的先驅羅伯特·康平(Robert Campin，約1378-1445年)。在100年前，康平這個名字尚無人知曉。這不是個案，因為荷蘭的維米爾(Johannes Vermeer，1632-1675年)和法國的喬治·拉·圖爾(Georges de La Tour，1593-1652年)都經曆了類似大起大落的命運。

1898年，藝術史家雨果·馮·楚迪在另一位佛蘭德斯大家羅吉爾·凡·德爾·維登(Rogier van der Weyden，約1400-1464年)和其他同時代的藝術家所作的繪畫中鑒定出一批風格一緻的作品子集，“康平”由此誕生。

事情還沒完，1909年，另一位藝術史家喬治·胡林·盧通過一次天才的推理，再次分離出又一批同時代的作品，并且鑒定出它們的作者是雅克·達雷(Jacques Daret，約1404-約1470年)。

然後将達雷與維登的作品與“康平”的作品相比較，前者确實表現出一種附屬關系，這最終确認了後者出自他們共同的老師羅伯特·康平。

《個體的頌歌——論文藝複興時期的佛拉芒繪畫》的作者托多羅夫提到布魯塞爾有一幅《天使報喜》現被認為是達雷的作品，不知道與這幅畫有沒有關系？

康平1378年左右出生于法國北部和佛蘭德斯交界的瓦朗謝納。關于康平最早的記載是1406年，那時他已經是圖奈爾的畫家了。1406-1418年，他購置了一些房産，1418-1432年，他的職業生涯更上一層樓，成為畫坊師傅，帶了幾個徒弟，還被選為圖奈爾畫家公會總長。

圖奈爾當時是法國和勃艮第的兵家必争之地，也出現了親勃艮第的大資産階級和親法國的手工業者(包括畫家)。康平的政治立場不言而喻。1428年，勃艮第一方獲勝，康平遭到政治報複。1432年，他已沒有學徒，至1445年去世。

這幅畫中的天使報喜的場景發生在一個中産階級的住宅内，這在當時的繪畫作品中獨樹一幟，因為此前這一場景的發生地一直都被描繪成教堂内或是教堂前，天使加百列從左側進入屋内的場景則與傳統畫風相一緻。地面鋪有瓷磚，童貞瑪利亞則坐在矮長凳上，刻畫出她敬奉的态度。鬥篷邊緣處鑲有的紋樣也是畫家的又一創新，紋樣的繪制似乎受到了中世紀流行的聖母贊歌《母後萬福》的啟發。瑪利亞的姿勢表明她接受了天使的谕告，她将右手安放在胸前，眼睛則略略向下瞥視。她的膝蓋上攤着一本書，另一本書則放在桌上。

這一畫面可能取材自靈修書籍，書中認為當加百列踏入房内的時候，瑪利亞正在思考聖經。這些書還指出瑪利亞擁有聖智，因此和所羅門王座類似，長凳上也用一些小獅子來裝飾；所羅門是《舊約》中記載的國王，也被視作智慧的化身。花窗玻璃上的人物形象可能代表先知預告了救世主的到來。

其它顯而易見的日常用品同樣具有深層次的象征意義，緊鄰煙囪的手持式掃帚象征着罪惡的淨化，花陶花瓶中的百合則象征了瑪利亞的貞潔。蠟燭及其底座意指基督和貞女瑪利亞，蠟燭熄滅則意味着聖靈感孕的開始。

煙囪上方的木刻中，一處細節令人費解：木刻畫中描繪了聖克裡斯多福帶着聖子渡過河水的場景，它很好地表明了弗拉芒原始畫派中常常出現的年代前後跳躍的現象，因為根據主畫面描述的天使報喜的場景，救世主此時還未誕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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