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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是有小性子還是有個性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03 17:21:33

林黛玉是有小性子還是有個性?作者: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 王冉冉,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林黛玉是有小性子還是有個性?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林黛玉是有小性子還是有個性(傲骨之外多了一點傲氣)1

林黛玉是有小性子還是有個性

作者: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 王冉冉

對不少讀者來說,喜歡林黛玉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的超凡脫俗。在《紅樓夢》中,她似乎比賈寶玉還要蔑視功名富貴,不僅“孤高自許,目無下塵”,而且有“孤标傲世偕誰隐”之句,表現出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

但也有看法認為,黛玉的“孤傲”是孤芳自賞,是到處樹敵,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小性兒”,是因尖酸刻薄而被人群孤立的落落寡合。那麼,《紅樓夢》對黛玉的“孤傲”究竟是怎樣一種褒貶态度呢?這恐怕要談到《莊子》對《紅樓夢》的影響。

《莊子》與《紅樓夢》

《莊子》在《紅樓夢》中多處出現。

如第二十一回寫寶玉讀《莊子》:“正看至《外篇·胠箧》一則,其文曰:故絕聖棄知,大盜乃止,擿玉毀珠,小盜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樸鄙,掊鬥折衡,而民不争,殚殘天下之聖法,而民始可與論議。擢亂六律,铄絕竽瑟,塞瞽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聰矣;滅文章,散五采,膠離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毀鈎繩而棄規矩,攦工倕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

寶玉的很多想法也受到《莊子》的直接影響。第二十二回有言:寶玉見說,方才與湘雲私談,他也聽見了。細想自己原為他二人,怕生隙惱,方在中調和,不想并未調和成功,反已落了兩處的貶謗。正合着前日所看《南華經》上,有“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系之舟”;又曰“山木自寇,源泉自盜”等語。“巧者勞而智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系之舟”,出自《莊子》雜篇之《列禦寇》;“山木自寇,源泉自盜”,出自《莊子》内篇《人間世》與外篇《山木》。

第一百一十三回中,當妙玉遭劫之時,“寶玉聽得十分納悶,想來必是被強徒搶去,這個人必不肯受,一定不屈而死。但是一無下落,心下甚不放心,每日長噓短歎……又想到:當日園中何等熱鬧,自從二姐姐出閣以來,死的死,嫁的嫁,我想他一塵不染是保得住的了,豈知風波頓起,比林妹妹死得更奇!”一而二、二而三,追思起來,即想到《莊子》上的話,“虛無缥缈,人生在世,難免風流雲散,不禁的大哭起來”。

此外,第五回中,警幻仙子對寶玉說:“此乃迷津,深有萬丈,遙亘千裡。中無舟楫可通,隻有一個木筏,乃木居士掌柁,灰侍者撐篙,不受金銀之謝,但遇有緣者渡之。爾今偶遊至此,設如墜落其中,便深負我從前諄諄警戒之語了。”所謂“木居士”和“灰侍者”雲雲,與第四回中稱李纨“雖青春喪偶,居家處膏粱錦繡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無見無聞,唯知侍親養子,外則陪侍小姑等針黹誦讀而已”一樣,皆出自《莊子》中的“形如槁木”和“心如死灰”。

第七十八回中,寶玉杜撰《芙蓉诔》,不僅明确宣稱要“遠師”《莊子》中的《秋水》篇,而且在诔文中運用了《莊子》其他篇目中的不少語詞與典故。

以上隻是從字面和語句上來看,其實《莊子》的思想智慧還融化在《紅樓夢》之中。理解這些思想智慧,就能看清楚《紅樓夢》對黛玉的“孤傲”究竟是褒是貶了。

“無我”與“有我”

《莊子》中多處标舉超凡脫俗的獨立人格。這樣的人格超越于“塵垢之外”,遊于無始無終、無窮無盡的大道之中,遺世獨立、逍遙自在,完全擺脫了主觀偏見與外物羁絆,更不會與世俗現實同流合污。用《莊子》的話來說就是:“獨往獨來,是謂獨有。獨有之人,是之謂至矣。”

但需要注意的是,莊子提倡獨立而不是孤立,強調的超越也不是要與世俗對立。他真正标舉的是這樣一種人格:保持獨立又能夠尊重萬物,即“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于萬物”;超凡脫俗又能與世俗和諧相處,即“遊于世而不僻”“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

《莊子》中有兩種看似矛盾的思想傾向:有時主張“無我”,如《逍遙遊》中的“至人無己”、《齊物論》中的“吾喪我”、《在宥》中的“大同而無己”、《秋水》中的“大人無己”;有時又主張“有我”,如《大宗師》中“行名失己,非士也;亡身不真,非役人也。若狐不偕、務光、伯夷、叔齊、箕子、胥餘、紀他、申徒狄,是役人之役,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外物》中“順人而不失己”、《盜跖》中“不以事害己也”等在否定喪失和損害自我的人格。

實際上,《莊子》是在兩個不同層面分别主張“無我”與“有我”,二者并不矛盾。“無我”之“我”是一己之私、一己之好惡偏見,是小我、私我與假我;“有我”之“我”則是順應自然、與大道合一、“物物而不物于物”的主體,是大我、公我與真我。

進一步來看,“無我”是做減法,通過消除一己之私、一己之好惡偏見來突破小我“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這種價值立場的片面狹隘,從而能夠順應自然、與大道合一;“有我”則是做加法,使價值立場能夠無限拓展,成為“以道觀之,物無貴賤”的價值立場,進而使個體具備了最大、最全的主體性。

用一種形象的說法來講,“以道觀之”的價值立場雖然還要落實到具體的個人,但那個人已不是在用自己的眼睛來看,而是用整個宇宙的眼睛來看;不是在用自己的能量來做,而是用整個宇宙的能量來做。在莊子看來,這個人因為這樣的價值立場而具有最高的精神境界和人生意義。

由此可見,莊子心目中的理想人格是“遊于世而不僻,順人而不失己”,是“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而不敖倪于萬物,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黛玉雖然具有一定的超越性,但也表現出性格的孤僻及與世俗處于對立的關系,尚不能真正做到“與世俗處”。

“順人”與“失己”

《紅樓夢》對黛玉的超凡之态雖有贊賞之處,但并非全面肯定。

第五回中,寶玉神遊太虛幻境,警幻仙子将可卿許配于他時提到可卿“表字兼美”。同時,文中描繪可卿的形象有這樣一段:“其鮮妍妩媚有似寶钗,其袅娜風流則又如黛玉”,表明所謂兼美正是指兼有寶钗黛玉之美。

《紅樓夢》中常常将寶钗黛玉對應描寫,如将寶钗之“德”與黛玉之“才”相對應、将寶钗之“金玉良緣”與黛玉之“木石前盟”對應、将寶钗之“仙姿”與黛玉之“靈竅”對應。同時,寶钗黛玉之美也是一種對應:寶钗固然能夠“與世俗處”,卻不能“獨與天地精神往來”;黛玉固然能夠“獨與天地精神往來”,卻又不能“與世俗處”。

此外,寶钗固然能夠“順人”,人人面前都不“失于應候”,卻有“失己”之憾;黛玉固然保持真我、孤标傲世、蔑視功名富貴,卻不能“順人”,甚至還因此傷害了深愛自己的寶玉。将二人“兼美”,才是理想的人格,這也是《紅樓夢》的一種隐喻。

《莊子》對超越性的強調,很容易讓人覺得那是一種高傲。其實,這是一種誤解。莊子隻高不傲,他追求高潔如神人般的人格,也強調對人、對物都應當謙卑。莊子固然有着大蔑視,但那蔑視針對的是污濁的世俗、黑暗的現實、肮髒的欲望、卑下的人格。對這些,他嬉笑怒罵,他痛下針砭,他揭露批判,他疾惡如仇,看上去有不屑一顧的高傲。

這裡的“傲”,如果是指傲骨、傲岸,是指對所蔑視之事物的不屈服,那是可以用“傲”來形容莊子的。但如果是盛氣淩人、自高自大的傲氣,那說莊子高傲就是一種極大的誤解。

黛玉固然也有傲骨,但她的“孤高自許,目無下塵”也确有不懂得尊重他人的傲氣。這也是她被人貼上“小性兒”和“尖酸刻薄”标簽的原因所在。

“愛人”與“利物”

相比之下,莊子對人、對物都有一種可貴的尊重态度。

他的“不譴是非”,并不是颠倒是非、混淆是非。他之所以強調“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強調“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強調“毛嫱麗姬,人之所美也,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麋鹿見之決驟,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的相對,都是出于謙卑。他之所以謙卑,因為清醒洞察到人類認知能力的局限;他之所以謙卑,是因為看到“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的狹隘片面;他之所以謙卑,是因為對自然與大道完全順應。

莊子還具有深深的平等意識。儒家的“禮”講等級,道家的“道”則講平等,用《莊子》中的話來說就是“以道觀之,物無貴賤”。大道無處不在,一切皆道,道即一切。對于道的謙卑,也使得莊子對萬物都懷有敬意。

《紅樓夢》中,寶玉的“每每甘心為諸丫鬟充役”與前者相仿佛,種種“視物如視人”的表現也正與莊子有着内在精神的一緻。這種對萬物的尊重,不僅強調“愛人”,而且強調“利物”,這是《莊子》與《紅樓夢》都具有的“多情”。

嚴格來說,黛玉對自己鐘情的人能夠傾情,但缺少對其他人和物的尊重。這在《紅樓夢》中有時就表現為一種孤傲。對于這種孤傲,《紅樓夢》并不認同。

至于讀者如何看待,則是因人而異了。清人鄒弢在《三借廬筆談》裡記載:“己卯春,餘與許伯謙論此書,一言不合,遂相龃龉,幾揮老拳……于是,兩人誓不共談紅樓。”這個故事說的是,兩個老朋友因為意見不合,竟吵得差點打起來。這種争論太傷感情,所以兩人發誓以後不再一起談紅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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