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前夫成婚的時候,在工作的地方是沒有房子的,結婚後,兩人租住在單位附近的一個村裡。最困難的時候,一個月搬了三次家,家什雖不多,但每一次搬家,都是腰酸背疼好幾天。懷揣對家的渴望,雖反複搬家,但是想到終于能夠與攜手一生的他在一個屋檐下,雖苦也甜,畢竟這是自己的“窩”。
前夫有一個體面的工作,因為從小受他父親的影響,一直想做生意掙大錢,但是他缺少了他父親的那種做生意的精明,然而,他躍躍欲試,整天想向他父親證明自己,于是他嘗試着做一些小本生意。“貪心不足蛇吞象”,一點不假,他太心渴,總想着一步登天。記得那是個寒冷的冬季,他進了一二百斤橘子,每天傍晚下班後,他就推着自行車帶着橘子去賣。寒風刺骨,他每天到家,都是渾身發抖,橘子卻沒賣多少。我勸他不要幹了,他仍然堅持了幾天,我感動他的毅力,更心疼他的身體。大概堅持了一星期,他再也不出去了,他自己放棄的,原因是不掙錢。
看着家裡一堆的金黃色橘子,我們發愁了,這都是錢呀。那時候我們的工資不高,我一個月大概三百多,他五百多,我們還要攢錢買房,孩子即将降世,處處用錢。這麼多橘子送人,還真不舍得。于是,我們拿出一部分橘子送給親戚和鄰居,剩下的,大部分我吃了,因為那是錢,不能瞎了,現在想起來,好傻呀!最後造成的惡果是,孩子降生後,渾身泛黃,醫生多方尋找原因,禍根是我吃橘子過多。我一邊埋怨我前夫,一邊痛恨自己是“葛朗台”,更是心疼孩子。還哪來的心情談情說愛,還哪來的心情浪漫生活。
後來,我們買房,一下子欠債六七萬,那是2002年呀,生活與心理壓力驟增,但是終于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家”,感覺生活有奔頭,雖然兩個人吃了好長時間的饅頭沾辣椒,兜裡僅有二百元,買個東西都斤斤計較。
日子如樹葉一樣稠密,苦日子也要過,中間又有一些難事就不再提,但是另一件事我每每想起,酸楚之感還是很強烈,但是我更感謝那件事,激起我的奮鬥力。
因為特殊原因,孩子寄養在親戚家裡,每個星期六我都會去看孩子,當時交通不方便,我就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七十多裡的路程,一組電瓶很難撐回來,于是我又接了一組電瓶,超負荷,長時間開車,兩組電瓶滾燙,就在我的座下,燙得屁股熱熱的。那一天,我陪孩子玩得時間長了些,等我往城裡趕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茫茫夜色中,我開着三輪疾馳在大車呼嘯而過的公路上,忘記了害怕,忘記了饑餓。走着走着,電瓶忽然沒電了,我着急了,沒有了燈光照回家的路,公路兩邊也沒有路燈,隻有前方疾馳而來的大車的燈柱,呼嘯而過之後就是黑暗。我使勁推着沉重的三輪車,僅有的一點餘電還能助力。等走到一個沙料場,我找到裡面的人,我以為女人會同情女人,我向她說明情況,并表示不白用,可是,她卻殘忍地拒絕了我。我很氣憤地又推着三輪車走進了茫茫黑夜。
俗話說“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車子忽然向右傾斜——一個車胎被紮了!此時的我,終于忍不住了,蹲下來哇哇大哭,漆黑的夜空回蕩着一個女人的哭聲和絕望……哭又有什麼用呢?我倔強地擦擦眼淚,使出吃奶的勁推着車子,也許,我不曾做過壞事,心地善良,所以老天憐惜我,就在我即将失去力氣和耐心的時候,向我投來了光明——一家飯店還沒打烊。我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把車子推到飯店門口,氣喘籲籲告訴老闆實情,老闆沒說話,我以為他不讓用電,正想再說什麼,隻見老闆從店裡拿出一個長方形的東西,問我夠不夠長。我感動得哭了,拿出錢要給老闆,老闆笑了,說不收錢,隻是小忙。面對如此好心的老闆,我也沒含糊,告訴老闆我還沒吃飯,讓他給我炒四個菜,老闆勸我,一個人吃不了,少要點。我就要四個,老闆犟不過我,隻好炒了四個菜。當時我感覺也許隻有這樣,我才能報答好心的老闆。
在我吃着飯的時候,幾輛小車從飯店門口開過,我看着遠去的小汽車,暗暗發誓:我将來一定買汽車!随後我給前夫打了電話讓他來接我,他開了一輛四輪車從城裡來了。在等待的時間裡,飯店裡隻有我和老闆兩個人,我一點恐懼感沒有,因為那時候的情緒全被“貧賤夫妻百事哀”充斥着,更慶幸,老闆是個好人!當我把将來要買車的事告訴前夫,他重重地潑我一記涼水,“拿什麼買?有資格買嗎?”“我為什麼沒資格買?我不偷不搶!将來,我還就買了!”我咆哮着,憤怒着,不明白為什麼他說我沒資格買。我跟着你過苦日子,從沒說過怨言,咋就沒資格了?等把車子修好,充了點電,他開着四輪在前,我把着三輪在後,一條粗繩相連,搖搖晃晃,艱難行走在郊區的路上,淚在無聲地滑落,那個信念卻越來越堅實……
再後來,生活的艱辛不曾打垮我,貧賤的夫妻,每每去做事都是那麼的難,我也忍受了,但是,心卻越來越累。我曾經尋死過,一切後事安排妥當,想把自己沉浸在漂亮而又幹淨的趙王河裡。在那個時候,自己才真正的明白,自己太高估自己在夫家的位置,他無情的笑容,他的父親的冷漠,讓我看得清清楚楚,也徹徹底底醒悟。
不堪回首是往事。如今的我,雖然家已拆遷,不知何時回歸,但是,我卻過上了清靜的日子。除了陪伴孩子成長,閑暇之餘,我會和孩子開着我們自己的汽車出去自駕遊。我跟孩子有個計劃,我們将開着車把祖國的山山水水走一遍,用自己的腳和車輪去丈量祖國的疆土。
未來可期,鳳依桐花就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堪回首是往事,但是我更感謝往事,沒有曾經地焚燒,哪來的涅槃鳳凰!
#貧賤夫妻是不是百事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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