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畔摩梭人

周耀泉

說起泸沽湖，說起摩梭人，一般人就會想起雲南，想起麗江。其實泸沽湖位于雲南省甯蒗縣和四川省鹽源縣的交界處，為川滇共轄。而真正以泸沽湖為地名的是位于湖東的四川鹽源縣泸沽湖鎮，雲南的甯蒗縣位于湖西，以永甯鄉命名。

聽導遊介紹，原來的泸沽湖都是屬于雲南的，但古代的一個土司王爺為了娶一個美麗的四川女子，隻好忍痛将一小部分景色不夠好的湖面作為聘禮送給了女方的家族。但現在的實際情況是四川約占總面積的2/3，雲南占總面積的1/3（湖岸線要比四川的湖岸線長得多），看來導遊不僅在忽悠遊客，也是在給自己臉上貼金。當然将泸沽湖和摩梭人作為旅遊的名片，雲南是比四川更響亮。

我們是1月31日一早從麗江出發，午飯前趕到了泸沽湖。先是在觀景台，對泸沽湖進行瞭望，我是一眼就被那脫俗的美所驚呆了，湛藍的湖水與湛藍的天空，互相映襯得那樣純粹和完美，宛如一顆潔白無瑕的巨大珍珠鑲嵌在祖國的西南部。隐約可以看到湖中有5個小島，特别是有一個半島和一個海堤連島，猶如一條巨大的鳄魚，大半個身軀伸進湖裡，那前額和突出的小眼睛，以及長長的尖嘴特别神似，而尾巴似乎翹了上去，形成了一個小山峰，靠近湖面的一塊塊岩石就像堅硬的鱗片疊加在一起，而上部被翠綠如玉的樹木所覆蓋。

沿着湖岸前行，在一座橋上導遊特意讓司機停了一下，讓大家又過了一把眼瘾。

繼續前行，在一個叫情人灘的地方，終于可以零距離親近一下泸沽湖了，我也随着人流趕緊跑向湖邊。正當大家紛紛往右側一棵挂有祈福的吊牌湧去時，我發現了左側有野鴨在翩跹起舞，有鴛鴦在湖面嬉戲，就抓緊搶拍了幾張照片。随後又以挂有幸運吊牌和快要發芽的樹枝作為點綴，拍攝了遠山近水的照片，深深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美感襲面而來。

下午3時，我們在格姆女神山下的小落水村辦理了入住，然後趕緊來到了碼頭，開始了劃豬槽船進入泸沽湖的深度遊。湖面上，豬槽船在艄公 “嘩啦嘩啦”的劃橹聲中，平穩在前行着，湧動的水面在陽光的映射下，呈現出了潔白晶瑩的細碎浪花，似乎有無數的星星在跳廣場舞。擡頭遠望，幾座小島散落在湖面上，而東面的山峰上，半個月亮竟然爬上有兩竹杆高的天上，難道看到我們來了，特意和太陽一起來歡迎我們的嗎？天上純淨得隻有藍色，湖面清澈得可以見到還沒有發芽的“水性楊花”的枯葉，可惜來早了幾個月，見不到其妖豔的身姿了。

因此有人用泸沽湖水是玉皇大帝的一滴眼淚來形容，但正如《紅樓夢》中賈寶玉所說的男人是用泥做的，因此玉皇大帝的眼淚一定是混濁的，泸沽湖水那麼清淨，豈能是玉皇大帝這個油膩男人的眼淚可以比拟的。導遊說泸沽湖水是王母娘娘的眼淚，我認為也不正确，王母娘娘垂垂老矣，那眼淚既無勃勃生機，也無鮮亮光澤，可能還是苦鹹的，而泸沽湖水是那樣的透亮，那樣的甘甜。我想了半天，還是用七仙女的眼淚來形容是最恰當的，因為泸沽湖的水就像七仙女那樣，不僅古老又年輕，而且是那樣明潔純淨，那樣的充滿生命的活力，我曾特意在乘船到湖心時小心地用雙手掬起水來細細地品味了一下，感到爽甜可口，瞬間透過喉嚨滋潤到胃裡，一股清涼直達心肺。

遠處也有幾條豬槽船，悠閑地向前漂移着。不久，一個盆景似的小島呈現在我們眼前，原來這是尼賽島。船靠近一處窄窄的自然淺灘，我們紛紛跳了上去，小島也就一二十米高，都是原始生态，沒有任何人工景觀，是候鳥的樂園，在這裡眺望四周的景色，更是賞心悅目。

小落水村是摩梭部落最古老的村寨之一，也是雲南境内泸沽湖邊的最後一個村寨，因為雲南和四川的交界線就在村口。因此有人演繹出了一個段子，說是有名遊客，為了紀念這次從雲南跨境到四川的旅遊，特意在兩省的分界線上，來回走了兩圈，并在分界線上站立了兩次。但感到還是不過瘾，就分别站在雲南和四川向對面吐了口水，但有個屬猴的仍然心有不甘，于是先後站在雲南和四川的一側，學孫猴子向着對面各撒了一泡尿，紀念到此一遊，終于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晚餐，我們是在一個有20多人的摩梭人大家族那裡吃的，吃的是有摩梭人特色的王妃宴，席上最珍貴的就是那隻烤雞了，導遊特意囑咐大家一定好好品嘗一下。其實從豬槽船上下來，我就曾來過這裡，大院子内兩位男子坐在一起聊着天，兩邊各有幾個年輕人在一旁席地而坐玩着。我就問那位年長的、明顯有高原紅臉色的男子：他們是遊客嗎？他說：不是，是家裡人。我感到有點錯谔，因為他們的皮膚明顯地很白。男子告訴我，他們在外地上學。後來一想，是啊。摩梭人的皮膚，不是天生就是紫銅色的，隻是由于長期受到高原紫外線的照射而後天形成的罷了。

第二天，我們在走婚橋附近見到42歲的摩梭女子央金.拉姆,才知道隻要保養好了，他們的皮膚也是白嫩白嫩的。她站在自家院子裡，向我們介紹說：這東面低矮的房子是已有百年的老宅，如今已經被政府保護起來了，北面新建的二層木樓，是花樓（女方的房屋），來走婚就必須爬右側的牆。她說，不管是女孩還是男孩，到了13歲，就會給他們舉行成人禮，由母親或舅舅主持，女性行穿裙禮，男性行穿褲禮。女孩會收到一條銀腰帶，是保護身體健康的。男孩收到的其中一件禮物，就是一把腰刀，這把腰刀就是走婚爬牆用的。

她家一共有13人，奶奶已經93歲。所謂奶奶對于漢族來說就是外婆，摩梭人沒有外公外婆的稱呼，不管是母系還是父系的祖父祖母都叫爺爺奶奶。

她母親66歲，6年前将自己所持有的财物，換成黃金白銀帶在身上，用五體投地的形式一步一步地往西藏朝聖去了，至今沒有任何信息，真是生死兩茫茫。她說，她60歲時，同樣也會去西藏朝拜。

同住的還有姨媽一家。果然，我們在蘋果園裡見到正在松土施肥的姨媽、姨夫和他們的孫女楊雨欣。雨欣是個挂滿笑臉的二年級學生，不僅學習成績好，而且十分活潑勤勞，剛才還在喂豬，現在又來挖地了。在她家的大門口，就貼滿了她的獎狀。她自豪地告訴我，她姓楊，雨欣這個名字是爸爸媽媽剛給改的，以前叫楊格科普池。我問她，你是跟媽媽姓還是爸爸姓，她說，我是跟媽媽姓，不過我爸爸也姓楊。在一旁的爺爺（其實是外公，1962年出生）說，我們是女兒國嘛！我問她，你學習成績這樣好，長大了想考哪所大學啊？她絲毫沒有猶豫，脫口而出：清華！我問，走婚一定要爬牆嗎？她說：是的！我說：你們不是有樓梯嗎？年紀大了，像我這樣牆爬不動了怎麼辦？她說：不知道。

看着我和雨欣聊的熱鬧，爺爺向我介紹說，初走婚時，必須要爬牆的，一個是看男青年的是否身強力壯，是否靈活機動，還有就是對女孩是否真心實意，不能讓他輕易得到。年紀大了就不用爬牆了，再說什麼事都要與時俱進，現在雖然還是保留着走婚的形式，不舉行婚禮，不宴請客人，隻要送心上人三樣聘禮，即銀梳、銀碗、銀腰帶。但走婚成功後，兩個相愛的人就可以住在一起。雨欣就告訴我，她爸爸隻有殺年豬時，才回了一趟他的爸爸媽媽家。不再是以前那樣，男方隻能在入夜後偷偷潛入(摩梭人稱為"摩入")女方的花樓，與女方同床後，天亮之前離開("梭出")。男性稱女情人為"阿夏"，女性稱男情人為"阿注"。二人走婚生下的子女由女家撫養，男方不需負擔，所以後輩必須為舅舅養老送終，雖然子女知道與父親的親子關系，但沒有對父親盡孝的義務。

還有關于男人不用幹活，隻要喝喝小酒，打打麻将，鬥鬥公雞的傳說，爺爺告訴我，不幹活，吃什麼用什麼？浪蕩的男人，哪個民族都有。不過摩梭家族是女人做主，當然女人操心的事要多一些，也辛苦一些，因為我們是女兒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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