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t每日頭條

 > 圖文

 > 民間故事兩個窮女婿

民間故事兩個窮女婿

圖文 更新时间:2025-08-21 08:01:41

民間故事兩個窮女婿(富家少爺連連娶妻)1

本故事已由作者:麥客白,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1

唢呐聲響朝天阙,張燈結彩滿地紅。

青藤鎮楊家少爺楊棠又又又娶妻了。

楊家是做大米生意的,在青藤鎮開了家“揚大米鋪”,生意遍布江南。楊家少爺楊棠,是個獨子,年方二十三,身材高大英挺,面容瑰麗,風流倜傥。

楊棠多金又英俊,在青藤鎮,做夢都想當楊夫人的無知少女不計其數。可惜這楊棠是個倒黴鬼,嫁給他當娘子不見得是件大喜事兒,而是件要命的事兒。凡嫁給楊棠的姑娘,婚後不出半月便染上一種無名怪病離奇死亡,你說邪門不邪門。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有人偏偏不信邪。此女名為左豔雲,乃是青藤鎮第一屠夫左大刀的獨生女。

尋獲如此女子,楊家上下不知道有多高興,找來十幾個媒婆馬不停蹄地往左屠夫家跑,門檻都給踩爛了幾根。來來回回,談來談去,初始左屠夫油鹽不進,但他不經磨,楊家給的彩禮也足夠爽利,很快他便被說動了。

左豔雲性格文靜内斂,沉默寡言,事事皆由屠夫老爹做主。她也是見過楊棠的,楊棠長得好看,貌似潘安,情如宋玉,她心儀已久。她一個屠夫的女兒,能攀上這頭婚事,難免志得意滿,管它日後遭來什麼麻煩。

左豔雲乖巧地坐在貼滿囍字,滿眼喜慶的婚房内,披着紅色頭蓋,雙手十指相交,摳來搓去,汗津津的。說不怕,心裡也挺害怕,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她心裡邊開始有些後悔,嫁給楊棠這個決定,始終是倉促了一點。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楊棠喝得醉醺醺地側着身子走進來。關上門後,他沒有直接撲倒新娘子,而是坐在桌子邊上端着透着微涼的陶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喝完茶後,他擡起酡紅色的臉膛,醉眼惺忪,瞧了一眼聞風不動坐在大紅錦繡鴛鴦床上的左豔雲,嗫嚅說道:“你怕不怕?後不後悔?”

左豔雲頓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真不怕?”楊棠再問一次。

左豔雲思緒萬千,此刻,騎虎難下,怕也沒有用了,輕輕地應了一聲:“不怕。”

楊棠站了起來,挺起胸膛,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向左豔雲。他渾身散着酒氣,晚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酒氣味沖,熏得左豔雲迷迷糊糊的。楊棠還算溫柔大方,用床邊的一杆喜秤輕輕地把左豔雲蒙在頭上的紅頭蓋揭下來。觑見臉蛋秀麗娟美的新娘子,楊棠忍不住贊歎一句:“你好漂亮。”

左豔雲得到新郎的稱贊,心裡邊甜如蜜,羞赧地低垂腦袋,不敢與楊棠對上一眼。楊棠坐在她邊上,伸手溫柔地将她環在懷裡。聽到楊棠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與楊棠對看了一眼,她抿嘴微笑,一雙玉手忍不住輕輕地抱住楊棠的腰。

翌日,左豔雲早早醒了過來,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楊棠,欣慰無比。昨晚一夜雲雨,楊棠看上去無比的疲憊。再看看楊棠俊美的臉蛋,左豔雲内心歡喜,挪過去輕輕地在楊棠臉上親了一口。酒氣消失後,楊棠身體裡散着一股香氣,淡淡幽幽,獨特的香氣,惹人迷戀。

“你……你也變了……怎麼連你也變了?”楊棠被左豔雲親了一口,他被驚醒了。看到左豔雲,他伸手用力推開左豔雲,撿起撒落一地的衣服驚慌失措地朝門外跑去,“我說了不要娶妻,都說不要了,你們為什麼要逼我?”

楊棠見了傀一樣抱頭鼠竄。

左豔雲怔住了,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一夜之間竟已是滿頭白發。她吓了一跳,慌慌張張地爬起來跑到梳妝台,對着菱花鏡看了一眼自己。鏡子裡一個滿頭蒼發,滿臉皺紋,暮氣沉沉的老太婆同樣驚慌疑惑地看着她。她不敢相信地驚呼一聲,雙腿發麻,摔倒在地,茫然不知所措。

幾天後,青藤鎮楊家少爺楊棠連娶七女,七女一夜白頭的奇聞怪談傳遍了大街小巷,一時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2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傧相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聲如洪鐘。洪亮的聲音在人潮中高舉高落,送走濃情蜜意羞羞答答的新郎新娘。除了一群嚷着要去鬧洞房的少男少女,其他人歡聲笑語紛紛走出喜堂,來到外面的院子入席。

院子擺了上百張飯桌,不多時便坐滿了。

傧相撕開嗓門朝天喊了一聲“開席了”,一旁等待着的滿月酒樓的夥計們開始忙碌起來,像一群螞蟻般有序地在飯桌間來回添酒加菜。

負島來的洗骨娘春淵擁擠在人群中,肚子早就餓得肉貼肚皮。本來想着去青藤鎮最好的滿月酒樓吃一頓大餐。誰想屍目這花生米粒大小的小不點起了個主意,說要去看拜天地順便蹭飯吃。

春淵從負島出來,她還沒有見過拜天地,好奇心一起,就爽快地答應了屍目。來到新郎家後,一旁觀看,婚嫁真心費勁,各種繁文缛節,看得她腦袋脹痛。來了又不想走,就等着拜天地入洞房,然後飽餐一頓。

滿月酒樓的飯菜算是一絕,肉香菜美湯水清甜。春淵沒等菜上完,嘴巴已經動了起來,吃得滿臉油光。興許是春淵吃相太難看,同桌的幾個中年婦人草草吃了幾口便走了。

“錢來寶,你不多吃點?不怕餓死?”春淵揶揄着說,狼吞虎咽未曾停歇,她可不管别人怎麼看她,她隻曉得吃飽肚子,畢竟荒島野人,哪懂斯文。

錢來寶不動如佛,安逸地坐在她對面,又胖又高的他一個人占了整張長闆凳子。他沒吃什麼東西,隻是喝了一碗素芽排骨湯,吃了幾塊麻婆豆腐。

“我打娘胎出來胃口就這麼小,小吃幾口,肚子便飽了。”錢來寶說完夾起一塊酥鴨咀嚼起來。

“你要不是有病,就是想變仙。”春淵嘲諷笑道。說完她看了一眼正在吧唧吧唧不懈地啃食一盤水煮玉米的屍目,“你還沒這小東西能吃。”

“我生來就這麼胖,春淵大仙,你千萬别帶入偏見。我真沒病,打小無憂無慮,逍遙自在。”錢來寶輕聲笑道。

春淵停下筷子問道:“話說我最近怎麼老遇上你?”

錢來寶不是和她一路來的,開席入座的時候,她才看到人群中出現一個熟悉的胖身影。見到了熟人,她也不好躲開,招呼着錢來寶一起同桌。錢來寶看到春淵,比看到什麼都開心,總之,又到了抱大腿的時候了。

“有人請我來吃喜酒。”錢來寶說完拿出一張紅封請帖,“你們呢?”

“我們?”春淵低眉看了一下啃玉米啃了一半的屍目,心虛地笑道,“我們也是……也是有喜帖的。”

錢來寶呵呵一笑,有些事不好說破,他舔了舔嘴唇說:“春淵大仙,你先吃飽肚子。我的事,咱們待會再好好聊聊。唉!我知道你老想躲着我,嫌棄我麻煩,咱們不急,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錢來寶對你的仰慕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行了,多吃點。”春淵手中筷子一挑,一塊雞腿肉飛入錢來寶嘴巴裡把他的嘴給堵住了,“少放彩虹屁,本姑娘不吃這一套。”

“有人過來了。”屍目捂着鼓鼓的肚子靠着瓷白的酒杯提醒了春淵一句。

春淵擡頭看了一眼,一個美豔婦人正朝着她走過來。她擦了擦嘴邊的湯汁肉屑,仔細地看了幾眼,婦人年紀不大,雍容華貴,穿着一件四季花鳥紋織錦海棠紅長衫,頭上朱钗碧簪,小步輕搖,頗有風情。唯一的遺憾是女人的腿跛了,一瘸一拐的。春淵并不認識這個女人,滿臉訝異。錢來寶倒是熱情起來,起身迎着婦人笑道:“鄙人錢來寶,你是這次約我在此見面的田霓花田小姐吧?我等你老半天,沒看到你人影。”

“今天出嫁的是我的表妹,作為娘家人,忙了好一陣子。剛剛多有怠慢,多有怠慢,勿見怪。”田霓花細聲細語地說,“不知兩位貴客用過餐沒有?”

“吃了,吃了一桌子。”春淵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指着杯盤狼藉的桌面說道。

“望移尊駕到客房,我請二位喝一杯茶水。”田霓花恭敬地說道,說完一跛一翹地朝院子右邊的廂房走去。錢來寶回頭看了一眼春淵,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春淵給了他一個眼色,讓他别擔心這會給她造成麻煩,她最愛湊熱鬧了。

田霓花在一個金絲楠木做的立式櫃子前挑選了一會兒。櫃子共七層,擺着不少茶罐子,大罐小罐,井然有序。選到一罐好茶後,她一邊給春淵和錢來寶泡茶,一邊說道:“好久沒泡功夫茶,有些生疏笨拙,兩位别介意。”

“你要找洗骨師?”春淵喝了一口濃茶,順道咕嘟咕嘟漱漱口,把嘴巴裡的油膩味清洗幹淨。咕隆一聲把茶水吞了,她望着愁眉不展的田霓花說了一句,“我叫春淵,負島來的唯一洗骨娘。”

“不是,我并非要找洗骨師。”田霓花說話很溫和,聲色中夾帶着憂思,讓人不好責難。

春淵指着一旁對着茶杯吹氣,吹起一圈一圈漣漪的錢來寶說:“那你找他做什麼?他不就是……”

“拆一根骨頭。”田霓花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簡直綿裡藏針,給了春淵溫柔一刀,使得她兩根彎彎如月的眉毛禁不住微微跳動了幾下。

3

三年前,綠水湖畔,春風和煦,花草們起了個大早,争奇鬥豔。田霓花身穿一件杏黃色花鳥紋披風,騎着一匹雪白寶馬,順着綠油油的岸堤小路迎着涼飕飕的春風肆意馳騁。

這一身腱子肉的白馬叫“月寶”,是她一手接生一手養大的,可以說,月寶是她最親密的夥伴兒。每年開春,她都會騎着月寶在湖邊繞上幾圈。她喜歡沐浴在暖洋洋的春風裡,迎着春風馳騁時,她會抛掉無數的憂愁,還有對已故娘親的思念。

噗!湖面上冒出一個濕漉漉的人頭。他搖了搖頭,吐了一口腥澀難忍的藻綠色湖水,伸手不停地去拾掇貼了滿臉的濕長青絲,好讓自己的顔面幹淨清爽一些。

“你好笨呀!”田霓花笑得花枝亂顫,就連她的坐騎月寶也忍不住抖擻幾下發出咴咴嘶鳴,一同嘲笑眼前這舉止笨拙的男子。

男子艱難地爬上岸後才告訴田霓花,他不過是輸掉遊戲被人算計罷了。

原來他和一群同窗好友正在附近玩擲花骰的遊戲,誰輸了就要去做一件赢家讨論出來的趣事,一件絕不許拒絕的事兒。玩了好幾盤,男子輸了好幾盤,這一次輸掉後,大家繼續戲弄他,知道他最怕青蛙,所以讓他到湖裡抓一隻青蛙回來。願賭服輸,他不好狡辯,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跑到湖邊找青蛙。

“瞧你這倒黴模樣,我替你出口氣算了。”田霓花跳下馬來說道。

在田霓花的幫助下,男子連赢了好幾把,把故意捉弄自己的同窗損友反過來戲弄了一番。從此之後,百花爛漫,草色群青的湖岸,常常出現兩匹耳鬓厮磨的寶馬,馬上一男一女。兩人乘肥衣輕,并辔而行,談笑風生,偕鴛效鴦,惹人生羨。

好景不長,兩個月後,田霓花沒有再等來男子,他消失不見了。

等她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告訴她,他快要成親了。

她感到很心痛,騎着月寶在湖邊緩緩地走着,望着碧綠色的湖面,她有種跳進去死掉算了的沖動。她再也忍受不了,趴在月寶厚實的馬背上嗚嗚痛哭,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這段情緣可把她給傷透了。

“小姐,你不開心,我理解。你要是想哭,可不可以小聲點呢?我的魚兒都被你這燒壺一樣的哭聲吓跑了。”一個聲音無情地打斷了田霓花的悲泣。

田霓花怔了怔,跳下馬背,在蘆葦叢中找了一會兒才看到一個穿着绯衣金塗銀帶,腰系魚符,一副纨绔子弟模樣的俊美男子躺在草叢裡邊。男子嘴角含着一根蛻皮的野草,悠哉悠哉地眯眼望着湖面上的螞蚱形狀釣浮。釣浮劇烈地上下晃動起來,水花四濺,男子抓起釣竿輕輕地一甩,一條扭動的肥美的四肋魚随着釣竿飛起,迅速地來到男子面前。

男子伸出白皙的手指溫柔地一捏,臉上展開一絲莫名的笑容,摘下魚鈎,嘴裡笑道:“小魚兒呀小魚兒,你好傻呀!我的鈎子都沒有放餌,你也能上鈎,悲哀呀!”說完手指一挑,那隻圓肥無助的四肋魚劃出一道弧線掉入了湖中,魚尾巴打了個小浪花,哧溜一旋轉朝湖底深處潛遊逃竄。

“要你管我,本姑娘想哭便哭。”田霓花被男子的舉動弄得一愣一愣的,抽泣着,應了一句。

“怎麼?想找我撒氣?”男子發出輕蔑的笑聲。

“好了,不關你的事,可以了吧?我走了,你繼續釣你的魚,啰嗦死了。”田霓花氣呼呼地說,說完回到馬背上,拿起馬缰,對月寶強顔歡笑,“月寶,咱們走,省得某些人釣不上魚賴咱們頭上。”

“瞧你一個黃花大閨女,獨自一個人跑到這無人之境哭哭啼啼,心愛的男人跑了嗎?”湖邊男子收起了釣竿,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伸伸懶腰,嘴裡毫不掩飾地說道。

“你……”田霓花惱然,想罵幾句,被人說中,又罵不出,幹着急。

“我幫你教訓教訓他,如何?”男子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一步一步朝田霓花走過來。

田霓花說起這個神秘的男人,心有餘悸,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托腮靜聽的春淵:“他給我一根骨頭,讓我偷偷地把它挂在楊家的橫梁上。

也許是為了賭氣,我拿過他送給我的骨頭,找了個借口進入楊家,偷偷地把這根骨頭放在了楊家大堂的栗木橫梁上。

沒想到他真的幫我狠狠地把楊棠教訓了一番,從我放下骨頭那日起,楊棠他每娶一個老婆,新婚第二日她就會變成一個白頭老婦人。一夜衰極,恐怖無比。我隻想教訓負心的楊棠,沒有想害其他人,所以……”

富家少爺連連娶妻,妻子卻都活不久,祖宅房梁上藏着秘密

“所以,你想把橫在楊家的骨頭取回來。”錢來寶接着說道,“可你有手有腳,何必找我們?”

“我不敢。”田霓花驚恐地說道,“那人把骨頭交到我手上的時候,他告訴我,一旦放下骨頭,千萬别私自取下來,不然會反噬自身。”

錢來寶聽完轉頭看向春淵。春淵都快打瞌睡了,耳邊突然安靜下來,她才有意識地眨巴眨巴眼睛說:“一根骨頭而已,我去幫你拿下來就好了。”

4

東方微暝,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晨霜涼薄,露水滴答,楊家大宅早已荒蕪,雜草叢生,寂無一人。

也就在一年前,楊家發生了一起變故,吓得楊家老老少少三天不到全部搬離了這座宅子。楊家搬到附近的騰湖鎮後,沒多久,揚大米鋪也搬了過去。

楊家沒有留下任何一個人,也不敢變賣宅邸。宅子也就荒在這兒,無人問津。在過來之前,錢來寶一宿沒睡,他到外邊找了幾個閑人打聽了楊家的事,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悻悻而回。坐在春淵卧房外面等了一晚上,天色一亮,他立馬叫醒春淵。此時,他憂心忡忡地縮着脖子緩緩地跟在春淵身後,兩人不疾不徐地在這條阒寂無聲的街道上走着。

錢來寶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特别擔心的是對方的來頭,萬一春淵對付不了,自己該如何脫身?

随着春淵跨入楊家那個破爛不堪蛛網密布的大門,他心驚膽顫。關于楊家的怪事,外面的傳聞多了,所以楊家人搬走後,誰也不敢踏入楊宅半步。

春淵進門後先是把楊家内院看了一遍,找到大堂的門口,她輕巧地側身走了過去。

楊家大堂坐北朝南,沐着晨光,透着一股腐爛的潮味。大堂内滿目瘡痍,遍地塵埃,地闆縫兒滿是雜草野花。

幾隻張牙舞爪的黑斑大蜘蛛停留在鋪天蛛網上守株待兔。春淵進來後站在大堂中間的那條直通通的老梁底下,梁木斑斑駁駁,挂滿了破敗的蛛絲。

梁木盡端,兩隻白尾巴小老鼠嘟着嘴巴吱吱吱叫着,不像是在歡迎春淵的到來。春淵朝小老鼠瞪了一眼,目光如電,小老鼠吓得扭頭便鑽進橫梁附近的瓦隙。

錢來寶随後走進來,塵土味嗆得他咳嗽不停,一不留神,踩到一塊破碎的瓷片,痛得他嗷嗷叫,抱着腳闆子坐在地上,發起牢騷:“這地方真不幹淨。”

“是不幹淨。錢來寶,找個梯子來,我要上梁拆骨。”春淵支使起滿腹牢騷的錢來寶。

錢來寶摘下鞋子,查看了一下腳底,擦了點皮,倒無大礙。他站起來,不敢二話,轉身走了出去。

春淵則在大堂内走了一圈,陰森森的宅子,冷冰冰的寒意,她一個小姑娘獨自停留,換做别人,早就吓破了膽子。除了層層疊疊的幽怨氣息,她還能感覺到一雙眼睛正盯着她們。

從她們走進荒宅的第一步,那雙眼睛就定在了她們的身上。她刻意避開這雙眼睛,哼起了歌謠兒,是負島特有的小曲兒,音律悠揚,婉轉好聽。

俄頃,錢來寶找到了一架枯黃的竹梯子,剛好搭在大堂内那根支架起整座屋頂的梁木上。錢來寶把梯子搭好,春淵也不嫌棄梯子身上的髒泥巴,順着梯子一步一步朝梁木爬上去。

在橫梁上邊,正如田霓花所言,這兒擺着一個條狀錦盒,錦盒落滿了土灰,還點綴着幾顆老鼠屎。春淵也不嫌惡心,小手一撣,哧溜一下直接從竹梯滑落下去。

“萬物有靈。”春淵說完把手中拿到的錦盒打開,一道灰塵飛出,兩人幹咳連連。等塵埃落定,兩人才看到錦盒内嵌着一層内黃,内黃裹着一根骨頭,骨頭一尺來長,不知是人是獸。

“懸梁股,焚心刺,楊家落到這番田地,可謂是一諾所争,後患無窮。算了,這個忙,我幫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根骨頭是某個女人大腿上的髀股。髀股是人體内最長的管狀骨頭兒,通幽藏心,易為人棘。

我想,這個女人不但已經死掉了,而且很年輕,她與楊棠關系匪淺,因此被人利用來對付楊棠。

相思不成反成仇,入骨化灰鎖白頭。”春淵看向大堂對面的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榕樹,滿地荒涼,唯有老樹春意盎然,說完後她伸手一拍錢來寶的肩頭,“别愣着,趕緊把我交代的事兒辦妥了。”

錢來寶還在回味春淵的話,東一琢磨,西一琢磨,被春淵狠狠一拍,回過神來,趕緊跑出去。

5

“瞧瞧,它來了。”春淵得意無比,忍不住小聲地說了一句。

“物歸原主。”見到此番模樣,春淵笑呵呵地走了出去,大大咧咧地走進大堂,“你若再不現身,我可能會把這根骨頭丢到狗窩裡當狗枕頭,讓你一輩子也别想再見到它。”

“你既已拿下了它,為何還要作髒了它?它是我的骨頭,我拿回它,天經地義。”淡紅色身影憤怒地斥責春淵。

“你死了那麼久,還敢如此猖狂?”春淵蔑視着她。

錢來寶轉身誠惶誠恐地回到春淵身邊:“她……她不是田霓花?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你認出我不是田霓花?想必是個貨真價實的洗骨師,可你明知道我的冤情,你還這樣……”女子恨得牙癢癢。

“田霓花,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害的我……我跟你拼了。”楊家大堂對面的老榕樹窸窸窣窣地響動起來,一條白色影子從樹上竄下來,幾個踉跄,跌跌撞撞地跑進大堂來。

“咦!原來是個糟老頭兒。”春淵看了一眼白影子,嘀咕了一句。進入楊家後,緊盯着她們的竟然是一個白發婆娑的老頭子。

跑進來的老頭形銷骨立,滿臉皺紋縱橫溝壑,一身老人斑如紫癜疱疹。白發缭亂幹枯,像個老瘋子也像個老乞丐。他叫嚣道:“你可認得我?你把我害得這麼慘,你的心竟如此歹毒。”

“楊棠?”女傀喊了一句。

白發老頭呻吟着支起身子,驚詫地望着眼前飄忽不定的女傀:“你不是田霓花,你是誰?為何要害我?”

“我是誰?”女傀低頭想了想,看了一眼春淵,看了一眼白頭的楊棠,“我是餘……餘彤音,我叫餘彤音,你還記得我嗎?我想,你應該忘掉我了吧!”

白發老頭豁然一驚,目露異光,張了張嘴,卻又一言難盡。

6

餘彤音是騰湖鎮恒源錢莊老闆餘一銘的小女兒,與楊棠同年同月同日生,兩家是世交,有此妙事,雙方爹娘一合計,給二人訂了個娃娃親。

天妒紅顔,她在十二歲那年染了風寒,溘然長逝。

楊棠曾經對她發過誓:“小彤,長大了後,我會娶你,一定會娶你,一輩子隻守護你一個,一輩子隻愛你一人。”她信了這句話。

她十五歲那年,家裡花重金請來一名叫“玄離”的洗骨師。洗骨師給她洗骨封壇,不知因何緣故,這名洗骨師悄悄地拿走了她的一根髀骨。

多年過去,她來到了田家,偷聽到即将出嫁的田霓花與婢女說起與田楊二人溫戀舊事。她随即來到楊家,可惜楊家人去樓空,已不見楊棠身影。不過,她沒有白來一趟,她發現了自己的髀骨橫在了楊家老樑。

她無法碰觸,轉回田家後她決定使一計移花接木,扮做田霓花的相貌找來了在外邊到處吹噓自己法力無邊能降妖除魔的錢來寶。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根髀骨會給楊棠帶來那麼大的傷害。楊棠在連續娶了七個妻子都一夜白頭後差點就瘋掉了。他作為楊家獨子,楊家不能無後。

楊家老爺一番折騰後又給楊棠娶了一個老婆,結果,這次新娘子沒有一夜白頭,反倒是楊棠一夜白頭。不僅如此,楊家還開始諸事不順,楊家老爺隻好帶着全家人搬走,不敢再談婚嫁之事。

“原來那天的新娘子才是真正的田霓花,呔,鬧什麼嘛?真以為是她的表妹。”錢來寶抱怨着說。

春淵笑道:“你不是有喜帖麼?上邊不是有新娘子名字麼?”

“光想着賺錢,忘記看了。”錢來寶聳聳肩說道。

“那你有啥好抱怨的。”春淵拍了一下錢來寶凸起的大肚皮說道,“不是說肚大能容嗎?”

“咱們現在要去騰湖鎮?”錢來寶看了一眼手中的錦盒,錦盒内是餘彤音闊别重逢的髀骨。

春淵說道:“我答應了她,自然要去的。她得有個全屍,我才能幫洗骨入壇。”

“楊棠呢?你沒法救他?”

“我是負島來的洗骨娘,隻負責幫助死掉的人洗骨。我不是懸壺濟世著手成春的郎中,更不是撒豆成兵點石成金的神仙菩薩。”

“楊棠也才二十來歲,他現在老得跟個八十歲老頭一樣,如果他日後真的能活到八十歲,想想也好笑。”錢來寶捂嘴笑起來,“算了,他自認倒黴吧!”

“是呢!他自認倒黴吧!”春淵重複道。

錢來寶愁眉不展,說道:“這次又白做了。田家是個武将世家,看着挺有錢的。可惜呀可惜,此田霓花非彼田霓花。春淵大仙,你說那位嫁做人婦的田霓花會做何感想?她做了這麼一件事,楊棠如此下場,她有過一絲愧疚麼?”

“她都嫁人了,估計放下了吧!”春淵說完扭頭看向肩頭上一聲不響的屍目,“屍目,還活着呢?”

“嗯!”屍目耷拉着小腦袋,聲音懶洋洋,不緊不慢地回應。

“大半天不見人影,跑哪去了?”春淵一臉壞笑,審問道。

“喂!是你把我丢在了田家,讓我趕不上好戲。”屍目滿嘴怨言。

“明明是你嗜睡如豬,叫不醒,誰管你呀!話說,焚心入股斷相思,這事你不打算說幾句?當年,有你一份吧?”

“哦!這事……當年,我的确在他身邊待着。”

“就是說嘛!果然是哥哥的惡作劇,他還真愛捉弄人。”

“他不是捉弄人,隻是沒人能看懂他的想法,連我也看不懂。”屍目突然嚴肅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裳說道。

“行,等我找到他,再當面問問他。”春淵同樣一臉認真。

“但願如此。”屍目長歎一聲,看了一眼滿臉放光興高采烈的春淵,嘴裡又輕輕地嘀咕了一句,“說實話,春淵丫頭,我心裡很不想……不想你去面對他,他已不再是負島來的那位意氣風發的洗骨師玄離。”

他的這一聲嘀咕很小聲,小到風一吹就散了,也隻有他自己的内心能聽得清楚。(原标題:《洗骨志:焚心股》)

點擊屏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更多精彩故事。

,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

查看全部

相关圖文资讯推荐

热门圖文资讯推荐

网友关注

Copyright 2023-2025 - www.tft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