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水果結緣是胎裡帶的。
話說當年母親在懷着我姐的時候夢到了石榴,就在壓水井旁種了一棵石榴樹;在懷着我的時候夢到了蘋果,就在屋檐下種了一棵蘋果樹;在懷着妹妹的時候夢到了大棗,就在院子裡種了一棵棗樹。其實這隻是一種夢兆而已,當年我在懷我女兒時就夢到了漫山遍野的桃花林,看到送子娘娘送給了我一個可愛的小寶寶。
母親說懷孕的時候特别想吃水果,但在那個經濟和物質都很缺乏的年代,這個願望無疑是難以實現的。每每看到别的孕婦開心的吃着水果時,母親的心底就充滿了幽怨和哀傷。後來母親決定自己種果樹,這樣她每年每天每時每刻都能吃上自己心儀的水果了。母親的願望最終沒有實現,因為現實沒有給她造夢的機會:沒有房子住,為了生存她得先蓋房。母親在院子裡種了很多榆樹和槐樹,十年後建房需要的木料全齊了,果樹卻因為被遮住了陽光,成了永遠長不大的樹。
我自是無法理解當時母親的心情和境遇,我的記憶當中多的是對水果的甜蜜回憶。
四、五歲的時候,我得了百日咳,一直治不好。每天都不停的咳,而且高燒不退,臉燒得通紅。村裡的老太太們都說我沒治了,父母也着急的不行。實在沒辦法了,父親問我:你想吃啥我去給你買。我的小腦袋瓜裡浮現出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我跟父親說我想吃蘋果。父親騎着他那輛跨檔自行車到街上給我買了一提兜蘋果。我吃了蘋果後,病竟然有好轉了,這讓父母興奮不已。
從此我愛上了蘋果,也希望父親能夠經常給我買蘋果吃。自從我病好後父親竟再也不願意給我買蘋果吃了,因為當時的家境并不好,家裡還有姐妹和兄弟,父親自然不會隻偏愛我一個。雖然後來父親左打聽右打聽終于買到了可以醫治百日咳的藥——止咳糖漿,把我的病給醫治好了,但是我還是很想念蘋果,想得生了病,躺在床上不起來。父親像往常一樣,先摸摸自己的額頭再摸摸我的額頭,發現我一切正常,起身走了,我終于還是沒有吃上蘋果。後來每年七月蘋果上市的時候母親都會買一大袋青蘋果給我們吃,又酸又甜,總算是阻上了我的嘴。
及至到了90年代,村裡有了第一個果園和第一個蔬菜大棚。到了夏天,提了五斤小麥去果園裡換了兩斤紅李子,又大又紅的那種。母親看了很心疼:菜園裡的番茄又紅又大又好吃,你怎麼就不摘着吃呢?我答:番茄是好吃,年年吃就不好吃了。這李子我可是頭一回吃,這能一樣嗎?
老師布置寫作文:你長大了想幹什麼。我在作文裡寫道:我長大了想有一片自己的果園,裡面種着一年四季的水果,無論春夏秋冬我想吃水果的時候都可以在果園裡摘。那時我覺得一邊看花開一邊吃水果的日子是最惬意的。但同桌給我潑了一盆冷水:我們這裡是産糧區,不适合種水果。再說你會種嗎?你種那麼多水果,得多大一片林子呀,你有那麼多地嗎?我說有。她說你别作夢了,還是想想怎樣讀好書吧。我聽了很不服氣:哪天我有地了一定要自己種果樹。
那年入了川,看到院子裡的李子樹上挂滿了青李子,喜不自禁的摘了送到嘴裡:有點酸澀,并不是那麼的好吃。心裡有些失望:不是每種水果都像你想象中的那麼好吃。轉念一想:我可以自己種自己喜歡吃的水果啊。跑到集市上買了一大堆果苗回來:什麼蘋果啊、樹莓啊、桃子啊,最終這些果苗都沒有成器,我也被家裡人嘲笑了很久。
直到有一年,快夏天的時候,看到一個老頭在賣柚子樹苗。都說天太熱,樹苗栽不活,我卻是擔心錯過了這兩根樹苗,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買上,不管三七二十一買了回去,結果栽活了!因為不會管理,死了一棵。後來二哥把它移到了大田邊上,之後柚子樹苗就見風長。第一年挂果結了七個,寶貝得跟什麼似的,一直舍不得吃。
慢慢的,越來越多的果園呈現在我面前,我也不隻是僅僅局限于自己種果樹了,而是隔三差五的跑到果園裡摘果子,然後寄送給遠方的親人。“千裡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啊!他們也挺喜歡吃的,因為我們那裡沒有水果,也沒有臘肉,所以每次給他們寄送自己的勞動成果,總有一種成就感:以前都是父母給我買水果吃,現在我也可以買給他們吃了。如果哪天我有了自己的果園,一家人圍坐在果樹下面,看花開花落,聽山間微風細語,談天說地,豈不是美哉?
将近年關時,兒子寄回來一箱耙耙柑。手裡拿着碩大的耙耙柑,腦海裡記起曾經學過一篇課文叫《小桔燈》,心想要是用耙耙柑的皮做小桔燈,一定很好看。結果找遍了所有的角落也沒有找到麻繩和蠟燭,女兒靈機一動:媽媽,你閉上眼睛,我給你變個戲法,能讓你看到小桔燈。等我睜開眼睛時,果然看到了小桔燈:女兒把枯皮放在手機上,然後打開了後置攝像頭,看起來果然像小桔燈一樣又明又亮。我知道我快樂無憂的童年一去不複返了。
假如有一天我老了,隻願醉卧桃花林,吟酒作樂,吟詩作對。“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唯吾得馨......”用鮮果釀美酒,采鮮花制好茶。一邊撫琴一邊品茗,附庸風雅,做一個山林隐士,也是一件再快樂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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