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夫權思想極為嚴重，婦女地位因此尤為低下，一般作為男性的依附品而出現。

以此延伸出一種特殊的糟粕：“典妻制度”，從字面意思就能理解，也就是所謂的“賣老婆”。

古時三妻四妾本為正常，但除了明媒正娶的發妻，小妾或是丫鬟都隻能算作男主人的财産。

因此，人口随意“賤賣”開始披上醜陋的外衣，并如同藤蔓一般被延續了下來。

一如今天所要講的這部作品，殘忍到不敢直視。

秀女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一次趕集碰上土匪，父親意外離世後，被土匪拐賣的她開始孤苦無依在這個世界掙紮，後因生的美貌被一駱駝客看中，準備帶到西部小鎮，并被送給當地鎮長做小妾。

秀女不願從此過上這樣的生活，趁着駱駝客晚上睡覺的間隙，偷偷跑了出去。

駱駝客醒來發現秀女跑了，還在戈壁灘大喊吓唬她說“小姑娘小心被狼吃了”，秀女一邊害怕，一邊卻躲在草叢裡一動不動。

那時的她大概已經明白，成為鎮長的妾，遠比豺狼虎豹可怕得多。

可惜跑出去的她也沒能因此收獲命運的眷戀，因為人生地不熟，不多久她就因為缺水缺食暈倒了。

一個路過的牧民發現了她，并把她帶回了家，在他們夫妻倆的照顧下，秀女很快恢複了體力，但她接下來的去處卻讓牧民夫妻倆犯了難。

丈夫覺得應該送她離開，妻子卻想着，既然回去也是孤身一人，倒不如給她介紹一戶好人家，還能從中賺取一點彩禮錢。

至此秀女成為了他們兩口子的表妹，開始在他們家住了下來。

卻不曾想，逃離一個地獄深淵之後，不過将她的命運推向了更加無能為力的境地。

願意收留她的牧民夫妻，本來結婚多年一直沒能有自己的孩子，妻子一直以為是丈夫的問題，所以在無法宣洩的欲望背後，和歹人湯三攪和在了一起。

湯三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在看到秀女的容貌之後，便下定決心要娶她。

牧民妻子本來不願意，女人之間的嫉妒向來坦蕩而直接，原本是自己的情人，卻輕易被更加年輕貌美的秀女吸引，讓她屬于女性的自尊受到了侮辱。

再加上湯三比秀女大了整整十五歲，可以說這本身就是一段并不平等的關系，隻是他以為，娶媳婦就是為了給自己生兒子，他願意和牧民妻子糾纏，也不過是希望能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而秀女幹淨，純潔，貌美，年輕，又怎麼會讓他不心動呢？

在他強硬的堅持下，表面作為秀女表姐的牧民妻子，隻能同意這門親事，當然，真正讓她同意這門親事的，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秀女的出現，心動的從來不隻有湯三一人，朝夕相處下，牧民也早已生起了不該有多心思。

而女人向來明察秋毫，妻子早已明白，不将秀女送走，丈夫的眼睛就再也不會留在自己的身上了。

湯三說到做到，不多久，就扯來了紅布，并且留下彩禮，說擇日便會迎娶秀女回家。

牧民妻子看着不斷抹眼淚的秀女，隻能告訴她“哭啥？早晚要嫁人，他是個獵戶，身體好，又有本事，你還圖個啥？”

那個年代從來沒有人去談論愛情，比起所謂的情感，更重要的是如何過日子。

湯三五天後就會來娶人，表姐開始給秀女準備嫁衣，雖是半路成為親戚，到底還是希望體體面面送她嫁人的。

隻是牧民卻很難這樣想，到手的肥肉說被搶走就被搶走，怎麼都顯得有些不甘心，在秀女嫁人的前一天晚上，适逢下大雨，他借着給秀女送被子的借口，侮辱了她。

如禽獸一般的行徑，很難想象是平時看起來如此老實的一個人，而無力掙紮的秀女，除了獨自承擔這份代價，什麼都做不了。

後來成親當天，湯三興緻勃勃來接媳婦，表姐還偷偷在秀女耳邊直言“第一次都有點疼，有血男人就喜歡，天下男人都看重這個”。

被蒙在鼓子裡的她還不知道秀女已經變得不幹淨，更不敢相信罪魁禍首居然是自己的丈夫。

果然，發現真相的湯三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跑來牧民一家興師問罪，但事已至此，又沒辦法真正改變什麼。

而秀女嫁給湯三以後，就開始認真打理他們的這個小家，她本就是個能幹的人，不多久，原本冷清的地方也變得越來越有煙火氣。

但湯三心裡有氣，一直不願意好眼對待秀女，本來這一切就不是她的錯，可在湯三眼裡，撿了别人的二手貨，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直到後來湯三終于願意妥協，隻是對秀女說“隻要你給我生一個兒子，以前的事就算了”。

好在秀女的肚子也争氣，不多久，就真的有了身孕，大概也是成為了母親的緣故，秀女内心多了更多微妙的情感。

她時常會望着遠方發呆，那是她家鄉祁連山的方向，即使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也渴望能再回家看看。

後來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作為母親的使命感越來越強烈，倒讓她越來越有了安定下來和湯三好好過日子的期待。

牧民偶爾也會遠遠地再來看一看秀女，他深知自己傷害了她，也沒有臉面再來到她跟前，卻還是抵擋不住内心深處希望秀女過得是幸福的初衷。

一次他給秀女帶來了補身子的補品，秀女也轉手送給表姐治病的藥，表姐依然沒生育，她自己着急，卻又無能為力。

那個年代不能生養的女人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她已經承擔了太多，正處在了一個内心崩潰邊緣。

看着秀女懷孕，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她内心也越來越壓抑。

而那個年代的女人向來被各種各樣的的借口“物化”，那個屬于她的命運悲劇，或許從這時候就已經埋下了伏筆。

秀女如願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湯三很高興，如今他在鎮上的保安隊工作，而那鎮長雖是個小人，奈何那個年代就是越有地位的人越能耀武揚威。

牧民夫妻依然沒有孩子，表姐的精神狀态也越來越差，她希望成為一個母親，那是一個年代壓迫在女性身上的使命，沒有孩子，她就始終無法擡起頭。

可這個小小的願望，直到最後也隻是奢望。原本的美好總是如同昙花一現般短暫，而屬于秀女的悲劇，也還在繼續。

秀女的孩子百天了，這天湯三回來，忍不住自己的欲望隻想要發洩，卻沒想再次将這個原本平和的家推進了地獄。

第二天起來，湯三的腳壓在了孩子身上，等秀女發現的時候，孩子已經沒了氣息，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消逝，對一個初為母親的人來說，又怎麼能不崩潰呢？

牧民知道都是他們為了錢财，才将秀女推到了這個地步，所以想來帶秀女回去，可如今再次失去所有的湯三又怎會讓他如願呢？争執之下，湯三誤殺了牧民。

牧民的妻子來保衛隊找湯三理論，卻被那一群人輪流傷害，而湯三看着曾經的情人，也隻是目睹這一切而無動于衷。

湯三的人物形象是整個故事當中最突出的一個，有恩必報，有仇也必報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但對于牧民一家，卻徹底因為他的存在最後被一步步摧毀了。

可憐的孩子，和悲劇女人們相似的命運，都讓這個故事平添了太多殘忍。

秀女從一開始被拐賣，以六頭駱駝的價格被賣給鎮長做小妾，後來又被牧民一家收養，可以說她的悲劇結局，就是從這份對于命運的無能為力開始的。

她像一個商品一般，被随意踐踏，丢失了作為人都尊嚴，顯得尤為悲哀。

而牧民的妻子其實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希望有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違反恪守婦道的本職，和湯三在一起，但她最後也沒有如願。

所以她的結局，也恰恰因為被侵犯，隻能變成了一個人人喊打的瘋婆子。

但電影的結局并沒有因此戛然而止，反而在多了更多細節的推敲之後更加讓人難以直視。

秀女收留曾經救過她一命的教書先生，卻不知道他是鎮上正在捉拿的要犯，而湯三為了掩護他們，被保衛隊的人打死，秀女也被鎮長架在戈壁灘暴曬，最後被路過遊民救下，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可等着她的命運結局是什麼？是真正的重新開始？還是下一個地獄，沒人知道。

這是一個所有人的命運悲劇，共同構築出了一個社會壓迫下的真相。

影片有一個片段特别讓我印象深刻，秀女對即将離開的教書先生說“你還能回到祁連山嗎？請給我娘捎個信，就說秀女回不去了”。

舊社會的命運悲劇，讓她從十七歲到十九歲，經曆了太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磨難。

可這是時代的命運，也是小人物難以左右的卑微與渺小，更是命如草芥下，輕易被傷害的常态。

舊時代是被惡勢力裹挾的殘忍，女人無能為力于自己的命運，或是成為生育工具，或是成為消遣的玩具。

而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即使知曉一切，也不過隻能懦弱，隻能掩蓋事實……

确實，如今再來看這樣的老電影，會發現曾經真的有太多醜惡被掩蓋，每每在這樣的作品裡找尋到那些過去的痕迹時，也隻是慶幸即使如今的底層社會也不一定光鮮，我們卻比過去幸運太多了。

感謝閱讀！圖片來自電影《裸血》

撰文/深海裡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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