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紅薯十八吃
在那個物質極其匮乏的年代,紅薯成了百姓家中不可缺少的主食,是老百姓的“救命糧”。“紅薯湯,紅薯馍,離了紅薯不能活。”我的三個孩子都是吃着紅薯長大的。
在我們村,當時人們取暖的方式都是燒土炕。每到晚上,隻要掀開土炕的爐子門,給炕洞裡塞些棉花柴或幾把玉米稈,燒完後炕就能熱,然後抓幾個提前撿的條狀紅薯放進去,埋在柴灰裡,蓋上爐子門,孩子們聞着烤紅薯的淡香味,不知不覺便進入了甜甜的夢鄉。第二天一早,從柴灰裡扒出烤紅薯,紅薯還帶着火炕裡的餘熱。孩子們都說,這烤紅薯香甜美味,然後就背着書包吃着烤紅薯,高高興興地去上學了。
紅薯有好幾個品種,當時生産隊栽的是“八八三”紅薯苗。這種苗成活率極高、耐旱、适應性強,哪怕再貧瘠的土地,隻要栽上它,就能結出很多紅薯來。在那個年代,紅薯不僅能解決全家人的溫飽,它的莖葉都可當菜吃,藤蔓和地下的老藤還能當做牛和豬的飼料。
“八八三”紅薯個頭大,吃起來不是很方便,除非切成小塊狀放到鍋裡蒸,或用擦子擦成絲、拌些面,即拌紅薯。那個時候,吃上一碗玉米面拌紅薯,調上油蒜辣子,别提有多香啦!或者把蒸熟的紅薯剝皮攪些面擀片、切條,炒些菜,下到鍋裡當面條吃。有時為了調劑生活,把曬幹的紅薯片磨成面,與高粱面摻半用開水一燙,揉勻蒸成馍,來壓饸饹,很好吃,當然也是離不開油蒜辣子的。當時,孩子他爸為此還專門做了個饸饹床子,東鄰西舍用着都方便。總而言之,在那時,人們全憑着紅薯過活哩!
一到深秋,田裡的紅薯長成了,生産隊就會把紅薯按人頭和工分分配給社員。社員們用小平車把紅薯拉回家,撿出沒傷的、形狀好的,夠自家吃,儲藏在院子的地窖裡,既保鮮,又不怕凍,需要時用竹筐吊出來,或蒸或煮或烤。
剩下的紅薯村裡家家都會壓成粉面,有的家裡人口多,甚至擦了幾千斤紅薯,因為粉面能賣錢補貼家用。當時生産隊就有個擦紅薯機,一家挨一家排隊,輪到哪家哪家就把洗淨的紅薯放進機器的漏鬥裡,啟動電動機,薯漿就順着漏鬥旁的鐵槽流入桶内,一桶接着一桶直至擦完。下一個工序叫過籮,就是把木制的大籮放在一口大瓷甕上,再把薯漿倒進大籮裡加水,用木推闆使勁兒擠壓,讓澱粉通過籮底的沙眼漏進大甕裡。待其沉澱一天一夜後,再把水舀幹,把大甕裡的濕澱粉挖到一片白布包裡,四角吊起。等到能掰成塊後,将其平攤在布單上曬幹,粉面就算做成了,其辛苦可想而知。
随着社會不斷發展,人們培育出了“勝利百号”“幹面甜”紅薯。“勝利百号”紅薯呈條狀,粉紅粉紅的,非常漂亮,吃着軟甜軟甜。“幹面甜”紅薯同樣是條狀的,呈紫紅色,口感也不錯,吃着幹面十足,好似毛栗子,微微不足的是絲量大些。近年來,市場上又出現了新品種“張良紅薯”。一次兒媳回來買了一箱,口感那才叫絕,又軟、又甜、又綿。“張良紅薯”含有豐富的澱粉、膳食纖維、胡蘿蔔素、維生素A、B、C、E,以及鉀、銅、硒、鈣等十餘種微量元素和亞油酸等,營養價值很高。偶爾冬天去運城兒子、媳婦那兒小住,逛街時一股股濃濃的烤紅薯香味直入心肺、讓人留戀,禁不住要買上兩個嘗嘗。
我們晉南人最愛吃的粉條是紅薯粉條。紅薯粉條呈青色、半透明,做出來後筋韌耐嚼,有着天然的紅薯味,豆芽拌粉條、韭菜拌粉條、大燴面煮粉條,都是老百姓的最愛。紅薯粉條要把紅薯先做成粉面,再用粉面制作成粉條。粉面漏粉條可是最講究的一道工序,不但需要技術,更需要體力,特别是臂力。因此村裡人都是等進入寒冬時節,幾家合夥一起請漏粉條把式。傳統工藝制作粉條,主要有和面、漏粉、撈粉、挂粉。和面是制作粉條的第一道工序,也是最重的活兒。首先用開水燙一盆粉面,叫做“欠”,加到粉面裡用水和勻,叫做“和面”。由于一盆面要和七八十斤甚至百斤,需要反複揉,直到面軟硬合适為止,因此必要時三四個小夥輪流來揉。粉條的粗細由漏粉者控制,漏瓢由大葫蘆切半做成,下面鑽幾十個眼,如果忽高忽低,制作出的粉條就會粗細不勻,口感也會大打折扣。粉條要漏在一口大鍋裡,裡面水要燒開,撈出後的粉條要在涼水裡冰一下,然後在室外搭杆、澆水冰凍。次日太陽出來,用棍敲掉粉條上的冰碴,曬幹,便可長時間保存。
人們日常生活中都離不開粉條,村裡老百姓的紅白喜事,粉條是必不可少的。我們臨猗孫吉街上的涼粉饸饹非常有名,很受食客青睐。涼粉就是用紅薯粉面制成的。近幾年來,我們這兒方圓幾十裡的紅白喜事都把涼粉饸饹當做一道美味擺上了席面。還有就是紅薯塊夾大肉片,稱之為夾沙碗,蒸出來放把紅糖,吃着另是一番風味。
在那饑餓的年代裡,是紅薯救了老百姓的命,幫人們渡過難關,功不可沒。改革開放40年,紅薯雖然不是主食了,可也成了老百姓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營養食品和美味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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