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的一首經典小詩,把女孩兒的嬌羞寫到極緻,讓人想起徐志摩的"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詩人白居易最善于書寫女性。無論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顔色"的楊玉環,還是"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的琵琶女;在他的筆下都是靈動鮮活,熠熠生輝。其實,白居易不但寫貴妃、歌星這樣高大上的女性信手拈來,心思細膩,眼光平時的詩魔寫勞動人民的女兒也是駕輕就熟。今天我們欣賞白居易筆下的另一種女性形象——一位含羞帶怯的農家女。
《采蓮曲》
菱葉萦波荷飐風,荷花深處小船通。
逢郎與欲低頭笑,碧玉搔頭落水中。
直譯是:菱葉、荷葉在水中飄蕩搖擺,荷花深處有小船來往。采蓮女恰巧碰到了心上人,她低頭不語,含情微笑,不成想碧玉簪掉到水中。
首先來一個廣角鏡頭,勾勒出一幅池塘景象。這個池塘裡不僅有荷,還有菱。菱葉是低的,貼着水面;荷葉是高的,長在荷莖上,高高低低的菱葉和荷葉,密密匝匝覆蓋了池塘。但它們不是靜态的,是在清風中動的。"萦"和"飐":清風徐徐,水面起了波紋,水波推動菱葉,飄飄蕩蕩;漣漪搖動細細的荷莖,無風時,荷葉尚且袅袅娜娜,有風時,荷葉更是迎風擺動,搖曳生姿,風情無限,美不勝收。
第二句:一個特寫鏡頭。滿池的荷葉荷花,"深處"極言荷塘的縱深和廣闊。濃密的荷葉中突然有了縫隙,有船活動。鏡頭由上面的廣角,落到了焦點——小船上,由景物到人物,引出下文。
三、四兩句:這船不是一隻,也不是很多隻,而是兩隻小船相遇,一隻船上是我們的主人公——采蓮女,另一船上則是她日思夜想的戀人,一位少年郎。看見了情郎,采蓮女想要說話,卻又突然止住,害羞地低下了頭,嬌羞地笑着。
不同于崔颢《長幹行》的"君家何處住,妾住在橫塘。停船暫借問,或恐是同鄉"。那是長江上風裡雨裡讨生活的船家女,每日裡迎來送往,見多識廣,她是潑辣的、率真的。而眼下的采蓮女卻是一個農家女,她雖有江南女孩的聰穎靈秀,更有農家女孩兒的淳樸羞澀。她就低着頭,紅着臉,抿嘴笑着。很像徐志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那個含情脈脈的日本女郎。這就是東方文化,這就是東方女性的含蓄美。
突然見到自己的情郎,采蓮女是喜悅的,也是激動的,這就發生了一個小意外。由于緊張慌亂,碧玉簪掉到了水裡。一句"碧玉搔頭落水中",全詩戛然而止,不再多說。詩結束了,但是故事還遠沒有結束。
簪子撿回來沒有?小夥子是怎樣給撿回來的?找回來是立馬交到采蓮女手中,還是先接近她,說點情話再給她,這些雖然詩中都沒說,但卻留給了我們來腦補,來想象。是像京劇《拾玉镯》中的孫玉嬌和傅朋,還是《紅樓夢》中的小紅和賈芸?反正接下來還會有故事發生。
短短四句,二十八個字,有景有人,層層展開。通過"欲語低頭笑",把少女激動、羞怯的神态刻畫的生動逼真,一個含羞帶笑,欲語還羞的女孩兒如立眼前。
詩人用發現美的眼,觀察到生活中最美的景,寫出人間最美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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