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熱水澡,躺在柔軟的床上,杯裡飄出淡淡的茶香,窗外藍天夕陽。腦海裡,想起了中午遇見的那個和尚。冰冷潮濕低矮的石洞,被夜色逐漸吞沒的荒草樹林、深谷遠山。
今天是大年初六,陽光依舊燦爛,喧鬧的景區、擁堵的道路、吃到上限的肚子、喝迷糊在床的大腦、眼淚哇哇的電影院、推杯換盞的酒宴。節日的氣氛依舊延續着。
走在平坦的山路上,山桃花零星綻放、柳枝軟垂柳芽拔絲、楊樹枝上的葉包毛茸茸的閃着亮,三三兩兩的野鴨在水面悠閑。山色潤了、山風暖了、湖水綠了、樹枝肥了。
轉入一山溝,走二裡多,開始順着落滿枯葉的石塊小路上行。路上有很多從山坡上滾落下來的大小石塊。去年山下村裡最後一個老漢走了,沒有人走的山路,用不了幾年,就會被枯葉落石喝碎土抹掉。小解看到了一隻動物殘軀,從帶着毛的頭顱、胸腔骨、蹄子、撕咬痕迹看,應該是一隻春節期間,才被食肉獸吃剩下的黃羊。這裡有春節盛宴、也不少殺戮流血。
上到可以眺望對面山峰的大平台,這裡曾是花香樹秀、亭台樓閣,柴門被翠竹掩映着,門上吊一木牌,“修行隐居、請勿打擾”。富有的隐居者曾在此居住,幾個山下的山民被雇在此做工做飯。秦嶺整治後,這裡被拆為廢墟,隐居者帶走了有用的,村民撿走了能用的,一年功夫,這裡的清雅就被荒草替代。
大坪東側有一處兩米多高、七八米寬的石壁。石壁下有孔一米多高,半掩地下的石洞。洞口有煙冒出。
沒有見到去年在這裡遇到的和尚。幾人分坐石頭、磚塊、木樁上,吃簡單的午飯。小李說,他更喜歡這樣簡單的吃法,我是讨厭前段時間上山,煮方便面的味道。衆人聊天時,去年那和尚不知從哪裡出來,他手拿着一本書,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不做聲色的在離衆人不遠的石桌上盤腿打坐、捧看經書。
吃完飯,過去與和尚攀談。和尚面黃清瘦、衣着單薄髒舊。我問能打擾嗎,他答道他也想說話。和尚說話偶爾結巴,有時詞語表達不清楚,有時用手拍打頭,眼色有些迷茫暗淡,他斷了一顆門牙。他說,最近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去年八月到這。他是山東德州人,出家是在北京龍泉寺,後來到過幾個寺院,住的時間都短。二個月前他到河南,在山外面,他感覺和看電影一樣,腦子都被搞亂了,他回到這裡有三個星期,腦子還亂、身體也病了,他能調整好身體。他前幾天做了個夢,夢見了父親和叔叔,和真的一樣。他及時扭住了想他們的念頭,就如手進水,要及時抽出來。
因為他的思緒亂,尤其我感到有些壓抑,所以我沒有再和他多聊下去。把帶來的吃東西和幾百元錢都留給了那和尚,叫起還在閉目養神的小解、曬太陽的小李,就匆匆離去。
山裡有空谷幽蘭、也有寒山苦草。在同一個時間和空間裡,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修行,各知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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