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孟繁勇 編輯丨崔世海
早8點,36歲的劉濤準時打開商鋪,陽光照在紅底白字的招牌上,端正寫着兩個大字“壽盒”(俗語為骨灰盒)。他是天津市武清區汊沽港鎮六道口村村民,自爺爺輩上就從事殡葬用品生意,至今已是第三代。
六道口村9000餘人,從事與殡葬行業有關生意的人,約有4000人。村裡除了老人和小孩,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在殡葬行業或者行業上下遊鍊條中工作,如運輸、加工、制作、銷售等等,都和殡葬用品生意有關系。
村中東西一條街,長約2000米,密密麻麻分布着200多家商鋪。招牌紅白藍各種底色,上寫骨灰盒、壽衣、花圈、棺材等,幾乎與殡葬相關的産品,都能夠在六道口村找到。因行業密集度高,更被稱作六道口殡葬一條街。
大多數商鋪與劉濤的商鋪相仿,均為前店後廠,樓上住人。房間格局如同樓房,主卧次卧、書房廚房衛生間,和尋常人家并無不同。樓下櫃台,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殡葬用品,看貨的來了,一目了然,也不用問價,标簽上列明價格,買多了有優惠。
8點開門迎客,冬天天短,下午6點便關門了。客戶來自全國各地。幹殡葬行業的人,買貨賣貨,都要看實物。要進貨了,先給老闆打電話聯系,約好時間,到商鋪現場看棺材、骨灰盒。
每年冬季三個月,屬于殡葬行業的傳統旺季。六道口附近的酒店停車場停滿外地牌照車輛,遠至東北哈爾濱,那裡距此有1229.8公裡。每一間客房住滿了人,歇息一晚,天亮了,吃完早餐,出門,來到六道口村,看貨,下定單,生意談完,退房走人。
劉濤說:“我們感謝殡葬行業。某種程度上,是壽衣、骨灰盒等一些殡葬用品生意,成就了今天的六道口村。”
壽衣店開張,麻煩剛剛開始殡葬用品行業的買賣,劉濤用兩個詞來總結:不易、委屈。
北京城裡近百家壽衣店,約有70%以上為六道口村人經營的。劉濤的父親曾在豐台區某醫院附近開了一家壽衣店。子承父業,24歲那年,劉濤帶着老婆,還有一兒一女,接了父親的班,經營壽衣店生意,一幹就是十多年。
壽衣店有40平米左右,位置不錯,一個門臉兩開口,南方西方各有門,顧客可從兩處進入。兩個房間,一大一小,屋裡全部是壽衣、花圈、骨灰盒,擺得滿滿當當。兩個孩子就在骨灰盒、花圈間玩耍。
天津市武清區汊沽港鎮六道口村殡葬一條街街景,兩邊林立着銷售殡葬用品的店鋪。
到飯點了,鋪面門口支上煤氣爐,一口炒鍋蔥姜蒜,各色菜蔬盛滿盤。米飯饅頭,大人小孩子在一堆死人用的物品中間吃得開心,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忙完吃喝,老婆看店看孩子,劉濤開着輛面包車滿城轉。去哪裡呢?真不知道客戶在什麼地方,那就買份北京地圖,寫着醫院的地址都拿筆标出來,一個一個地轉。北京每個醫院都跑到了,看見寫着壽衣店的就進去,直接問,你要壽衣嗎?
老闆若是客氣,說幾句,不要不要。不客氣的人,直接往外攆出去。被人趕出去,劉濤心裡酸楚。“人都有臉面,生意嘛,往壽衣店送貨也不是一個人,有老客戶,人家不願意換人,這個都理解。被人趕出去,還是難受。”
不要貨,低着頭出去,下次還來。趕了一次、兩次,第三次老闆也不好意思了。能夠站在壽衣店裡說上幾句話,幾次下來混熟了,有的老闆就說了,拿幾件壽衣吧,試着賣賣。
劉濤出去送貨,會受些委屈,在門臉看店也不太平。同行業競争,豐台醫院附近好幾家壽衣店,顧客進你店了,人還在店裡選骨灰盒,那邊店主叫客戶了,來我家吧,便宜,貨還好。搶生意,不能忍,互相罵幾句,同行是冤家。
吵幾句,還算是輕的。開壽衣店,麻煩多。都是死人用的東西,多少有忌諱。先說找門臉,不好找。一條街走下來,幾十家商鋪門臉,看上的房子,房東一聽,賣死人東西的?堅決不租。有些房東圖錢,還好商量,主動加兩萬三萬,租金多給,談上幾家,興許有房東簽了租賃合同。
一切準備停當,壽衣店開張,麻煩剛剛開始。旁邊就是開超市的店、眼鏡店、小飯店,每家店都不樂意挨着壽衣店,說出來晦氣。做生意的人都和氣,那得分與誰友善。開壽衣店的人,平時沒人愛搭理你。
想交朋友,他不和你來往。這還算好的,遇到硬氣的店家,認為旁邊開個壽衣店就是不行,想盡了辦法攆你走。商家聯合找到房東,話說出去,你的門臉賣死人東西,不吉利。有合同管着,也沒用,幾次下來,房東也頂不住。
遇到橫的,不找房東費事。夜幕來臨,街面上無人,壽衣店裡安睡着一家人,突然聽到嘩啦一聲響,趕緊睜眼,開燈,仔細一看,門臉玻璃全碎了,地面上兩塊紅磚頭。知道是誰幹的,也抓不住證據,隻能牙齒打落往肚子裡吞。
無業遊民找事,喝多了,一推門,人進來了,直接說話,你想不想幹了?
劉濤聽不明白,聞到對方一身酒味。接着混子們說挨不着的話,明目張膽地要錢,二百三百,幾盒煙錢,一頓酒錢。不給,鬧事,砸店怎麼辦?給,下次還來怎麼應對?兩難抉擇。點根煙,說好話,除外還能怎麼樣呢?
混子哄走了,當地的居民又來了。歲數大的老住戶,附近居民區住了半輩子,一見小區門口開了家壽衣店,進進出出都是死人的東西,忌諱。老太太、老大爺搬把小椅子,坐在店門口。來人就往外趕,不讓人進店。
不敢着急,好言好語勸着。派出所也說不出來個什麼,天天去管,管來管去,也管不了老太太老大爺。惹急了,老太太罵街,打電話給居委會舉報,怎麼難聽怎麼說,逼不走你不算完事。
每個城市,都有壽衣店。每家都不好幹,誰沒事買壽衣、骨灰盒?肯定是家裡有逝者。老人都煩這些東西,有的膽小,不愛見這些與死人相關的物件,就想辦法攆店家走。
頂不住的人,就被攆走了。頂得住的,壽衣店接着開。幹殡葬行業的人,幾乎人人認為這行買賣是積德行善的事。劉濤說,中國的傳統喪葬習俗,人在沒去世之前,要準備壽衣沖喜。
但親人逝去,有些人還是怕,一些事情不敢做,這就有了殡葬行各種細分職業。比如說壽衣,老人去世,親屬不敢自己動手穿,那就請專門的人穿。吃的就是這口飯,北京地區一般五件,襯衣襯褲,外加棉襖棉褲大袍。天津三件,棉襖棉褲大袍。穿好壽衣,親屬掏錢,最少200元,多了一千,看壽衣件數,穿戴難易程度。
幹了殡葬行,雖不忌鬼神,卻也有些規矩。辦紅事,兒子姑娘結婚,壽衣店前搭喜棚,兩天前便将店裡的招牌,以及壽衣、棺材、骨灰盒等,全部用紅布擋上。結婚是紅事,死人是白事,擋件紅布,避諱白事沖了紅事。舉辦完結婚儀式,第二天才把紅布撤下來。
殡葬行的人不忌諱,躲不開行業外的人有想法。李弓幹殡葬行30餘年,一說自己是幹殡葬的,都是死人用的東西,不吉利,親朋好友都不上家串門。請人吃飯,李弓需提前聲明,不在家裡請客,外面酒店飯館恭候大駕。
到日子了,酒店裡擺好美食,沒人來。哎喲,為什麼不來?過後見面,問一聲,怎麼那天沒有去?朋友說聲抱歉,那天有點特殊的事,沒來得及通知你。
一次兩次,李弓心裡不得勁兒,後來才知道,這是人家在意,覺得吃這行飯的人,不吉利。但李弓也不能為了這個事,不幹買賣了。
有的人還看不起殡葬行,覺得是個坑人的行業,掙死人錢,暴利。
殡葬行業暴利嗎?六道口村民們否認。一位村民介紹,殡葬用品,确實很少有人還價,都認為是暴利。但暴利在銷售端,六道口村是批發環節,骨灰盒五百一個批發價,擺到壽衣店殡儀館,一賣兩萬三萬。貨離櫃台歸買家,六道口村人也管不了人家賣貨的人。
棺材進價1580元,賣18000元銷售端(指銷售場所),首先就是醫院的太平間。在一些人看來,就是一個大“金庫”。
風頭最勁時,鄭天被某家機構聘請,手裡管理着十餘家太平間,這些太平間來自規模不等的醫院。他說:“一個醫院的太平間,指定由殡儀館或其他機構承包,每年承包費30萬左右。機構再向外承包給個人,一來一去,換個合同的事,承包費已經漲到400萬一年了。”
400萬巨額承包費,從哪裡賺回來?就是太平間内的屍體。一個三甲醫院,每個月的屍體量為80具左右,一年約1000具屍體。每具屍體必須達到收入4000元,才能夠維持成本。
所有的利潤,都從家屬身上來獲得。甚至于人去世了,要拉往太平間,在車上就開始掙錢了。隻要司機把屍體拉到指定的太平間,一具費用至少4000元。在車輛上的活人,除了家屬之外,工作人員見者有份。
你以為承包的人傻了,敢出這麼多錢買屍體,到他承包的太平間?
太平間到了,各個環節也開始收錢了。一個屍體袋子,成本12元,太平間160元一個賣給家屬。家屬不買?屍體就這麼擺在那裡,最後還得買。
随後開始推銷壽衣、骨灰盒、陪靈用品(小靈位,價位不等,貴的190元一個。小石頭獅子,一對數百元不等)、金銀元寶、香火蠟燭。一套下來,貴的數萬元,便宜的也得五千元左右。怎麼算都掙錢,區别在于掙多掙少。
看人下菜碟,是承包者慣用的手法。木棺350元進的,一看對殡葬不了解,又有錢,5000元敢賣他。來前有明白人打聽過價格的,1500元優惠價。好的棺材1580元進價,直接标價18000元,殡葬行當免個三百五百,如同免三元五元。
每個環節都有小費,想不給,那就壞事了。承包者手下會提前說清楚,給點小費,這是不言自明的規矩。屍體裝箱子,擡擡甩甩,運輸途中開車快點,逝者東倒西歪。穿上壽衣,亂七八糟,總之就是不讓家屬痛快。想讓逝者有些尊嚴,那麼小費多的上千,少的也得五六百。
逝者從進入太平間,至火化安葬,每項服務價格不等,彈性極大。比如壽衣50元進價,賣價上千甚至上萬,外表很難看出差别,憑的就是銷售一張嘴。
一具屍體從進入太平間,到火化,承包者往往能夠從各環節中獲得數萬元的收入。鄭天說:“一具屍體就算是花費一萬元,那麼一年收入也有近千萬元。太平間一年400萬元的承包費用,其實很輕松就可以收回來。”
承包者利潤巨大,想和太平間簽合同,關系必須過硬,又不能總是一個承包者賺錢。于是合同簽訂,兩年普遍,三年關系好,最多不會超過五年。錢都讓一個人掙了,沒有這樣的事。醫院院長一換,承包者也都跟着換了。所以任何一家醫院的太平間,都不會和承包者簽太久的合同。
承包者簽訂合同之前,會有人囑咐,别給我找事,惹出事來,倒黴的是你。
惹事的含義,解釋起來并不複雜:逝者家屬認為收費昂貴,找到醫院,矛盾起來了。老百姓不知道太平間這時候已經承包出去了,隻能找醫院。醫院則會找到承包者。
承包者分一手包、二手包,一層一層找下去。承包者要平事,就會聘請和鄭天一樣的管理者,去監督太平間的承包者。
作為管理者的鄭天,遇到家屬找來的情況,原則很簡單,承包者可以掙錢,但别過分。遇到鬧事的,家屬說收費不合理。要麼降低費用,要麼退費,大原則是息事甯人。否則,就沒有人敢将太平間承包給你了。
事情平息下來了,鄭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日子雲淡風輕,一具具屍體就這樣進入了太平間,成為承包者的斂财手段。
其實很多人不知道,如果有人建議将屍體送往某太平間或殡儀館,家屬可以拒絕去指定的場所,完全可以自己選擇聯系。但因為家屬處于喪親的悲痛中,心思煩亂,有人一說,就這麼稀裡糊塗地任人所說了。
而家屬一入太平間,圍繞逝者的價格暴利遊戲,才剛剛揭開面紗。
鄭天曾在擺平一起糾紛之後,和一名承包醫院太平間的人聊天,其間言道,利潤差不多就得了,惹出事來,誰也不好過。這名承包者聽了話,不僅不認同,反而講出他的道理:殡葬行業不是開超市,天天有人來買。行業特殊,人去世了,才會有消費需求。
鄭天說:“他告訴我,我不賣貴點,一年400萬元的承包費從哪裡出?那些關系怎麼打點?”
在殡葬行業幹了22年的李猛,痛快人,說話直來直去。明言隻管賣貨,殡葬行的規矩,各個環節賺各自的錢。最賺錢的環節,就是直接接觸客戶的人:太平間、殡儀館、墓地等。
殡葬用品,誰會天天用呢?比如骨灰盒,700多個品種,不同的材質,從普通木料,到紫檀、金絲楠木,幾百上千的成本,賣給家屬幾萬,價格相差甚至上百倍。家屬有錢沒錢,都得買。
批發商隻管批發。新客戶,貨物總價達到兩萬元,按批發價格走;老客戶,打個電話、發條微信,一個骨灰盒也按批發走貨。
店家在庫房清點壽衣等殡葬商品。
貨離開六道口村,拿貨的人賣多少錢,誰也管不了。比如壽衣批發價30元,零售想加十倍、二十倍,甚至五十倍,想加多少差價,就加多少差價。批發商管不了零售價格。
殡葬行業近乎封閉狀态,行業裡的事,絕少為外人所知。外界隻知道賣殡葬用品的利潤高,家屬覺得貴,商品特殊,想換一家購買,另一家價格不低反高。
中國傳統厚葬風俗,使得家屬均想風光下葬。尤其是在禮節方面,更不想讓人說三道四。殡葬用品賣多少錢,給多少錢,很少有家屬還價。有家屬一看,覺得貴,一套壽衣兩三千不等,最離譜的是一個骨灰盒四五萬。
嫌價高,你可以選擇标價低的,但還價不成。銷售人員往牆上一指,價格表上明碼标價,一分錢不能少。讨價還價多了,銷售人員早準備好話等着家屬。話裡話外連諷帶刺:什麼叫不孝?人都沒了,連個壽衣、花圈、骨灰盒的錢都不願意花。再舉些例子,那個明星誰誰誰如何孝敬,辦個葬禮數十萬。明着誇名人,暗着損家屬,話難聽、刺耳,到最後,大多數人還得掏錢買了。
骨灰盒、棺材網上賣,擠壓暴利水分殡葬暴利,如何破解?李猛認為,解決起來并不複雜,明碼标價,價格透明。所提出的方法,隻要是業内人士,沒有人會反駁。但簡單的問題,往往非常複雜。
殡葬行業分前端、後端。殡葬産品(如壽衣、花圈、骨灰盒等),與殡葬服務(如告别廳、喪葬儀式提供等)屬于前端。後端則是火化、墓地,包括祭掃市場(指每年清明節、七月十五等,緬懷先人的服務)。
六道口村從事殡葬業生意的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人士認為,行業亂象主要集中在殡葬業前端市場。最明顯的則是殡葬産品方面,全國生産商大大小小約上萬家,無商标、無生産标準,質量不一,随意定價等現象層出不窮。公墓、殡儀館等,均有政府相關部門參與經營管理,價格上牆,什麼材質多少錢,明碼标價。
治理亂象,兩個途徑:規範化,品牌化。在其他行業,或許這兩點較易做到,但在殡葬行業并不容易。李猛說:“殡葬産品,國家在目前還沒有統一的相關标準。将殡葬産品進行規範化,存在一定難度。”
品牌化的設想,在殡葬行業阻力重重。比如說,殡葬用品行業如何宣傳?什麼時候在電視報紙上看到過銷售花圈、壽衣、骨灰盒的廣告宣傳?除了逝者家屬,可能很少有人想要了解殡葬是什麼。
隻有行業内的人,才懂什麼是孤獨。李猛很少去參加飯局,實在挨不過情面,坐在酒桌上,也不多說話。介紹時聊什麼呢?苦惱,覺得和在座的人沒什麼可溝通之處。做手機生意的人,送手機,白酒銷售商,情緒來了送幾箱酒,再好的朋友,也不願意聽棺材怎麼做出來的。
李猛喜歡交朋友,殡葬行圈外的朋友也不少,但不能提從事什麼行業。不能宣傳,甚至要躲着别人問。有人不清楚,一直問,逼急了,李猛隻能悄悄說,做壽衣生意,賣骨灰盒。來人聽了,哦一聲,再不來搭腔了。李猛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可以幫朋友,就這行隻能自己悶聲幹。”
殡葬行業,不被社會群體認可。盡管是剛需産業,但隻要提到殡葬,黑暗與暴利多多,幾乎都是負面的印象。談到殡葬,大家都很反感。願意談生,不願意談死,沒有多少人去接受,或是了解這個行業。
消除殡葬行業的暴利,互聯網是一個可行的渠道。網絡上賣殡葬産品,把中間商銷售端任意定價的弊端改變,可以擠出暴利的水分。
比如一副棺材,批發價1580元,銷售商敢賣18000元。在特定的場所消費,家屬在悲傷的心情裡會盲目消費。網絡平台一目了然,同樣材質的棺材,沒有銷售商,瞬間降低16420元。
電商,是不是殡葬行業的未來趨勢?包括李猛在内,行業從業者的回答均為肯定。殡葬産品的使用者,多為1940、1950年左右生人,大多數人均70周歲以上。購買殡葬産品的客戶,是1960、1970,甚至是1980年出生的人。
和其他行業不同,使用者和消費者的明确劃分,使得電商消費殡葬産品成為可能。互聯網時代,這些人群對電商并不陌生。再過二十年,就是“90後”去購買殡葬産品,而他們正是互聯網電商的購買主要人群。
目前,消費者對殡葬産品的購買,需要看得到、摸得着。因為骨灰盒、壽衣,不是退來退去的商品。但未來十年,殡葬行業的互聯網化将會加速。至少殡葬産品,可以通過網絡做市場統一零售價,擠出暴利的水分。
來自統計局的數據顯示,中國每年死亡人口約890萬。李猛表示,人均殡葬産品如壽衣、骨灰盒、殡葬服務等(不包括墓地)客單價格一萬左右。殡葬行業900億元左右的産值,未來十年,殡葬産品網絡銷售能夠達到20%,也就是180億元左右。
但你想通過網絡電商把殡葬産品的價格降低下來,觸碰相關人等的巨大利潤蛋糕,有人不高興了。有些殡葬産品,開始在網絡上銷售,價格透明了,有些人掙不到錢,就不讓你用,逼着你買。
比如說,太平間、殡儀館對于網絡上購買的棺材,找個理由,就是不讓進門。家屬有意見,沒用。随便找一兩個理由打發人:你購買的棺材尺寸太大,房間肯定進不去。好說歹說,塞個紅包,人家都看不到眼裡。畢竟,一個棺材少賣一萬元,一個紅包能包幾個錢呢?
網絡市場開辟出來了,也有苦惱。相仿的棺材、骨灰盒、壽衣,一搜到處都是,仿貨和正品分不清楚。比如200元的骨灰盒,标的價格2000元,雖說比市面上賣的便宜1萬多,可還是有近十倍的利潤。發出去的貨,材質看起來一樣,但不見得相同。也沒法細看,到最後都是一把火燒了。
殡葬行業的亂象看在眼裡,着急也沒辦法,不是一家企業的事。多位六道口村從事殡葬用品生意的受訪者表示,六道口的未來應該有明确規劃,比如讓政府相關部門規範殡葬産品生産銷售等環節,乃至于成立一個相關協會,帶動村民發展。
未來可期,現在的日子總歸還要過下去,六道口的殡葬生意,還會一輩一輩傳下去。劉濤能夠參與到殡葬行業,完全是因為父親幹的是壽衣生意。六道口村裡很多年輕一代的人同劉濤相仿,都是從父一輩手裡接過殡葬生意。
如果父母不帶着做殡葬生意,劉濤現在也做不到如今的規模。他說:“人吃五谷雜糧,總有一天會逝去。所以不管時代發展到什麼程度,壽衣骨灰盒總有人買。我不可能放棄殡葬生意,下輩人也會接手,這是個永不過時的行業。”
(應受訪者要求,劉濤、鄭天、李弓、李猛為化名)
*本文由#樹木計劃#作者觀象台創作,在今日頭條獨家發布,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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