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年裡,蠶對于我來說,實在是一種可親的東西。而養蠶,則自然成了童年裡一件極可懷念的趣事。照例,父母和老師是不大贊同我們養蠶的,所謂“玩物喪志”。且不論其他,“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所承載的贊譽,老師們是最不該反對養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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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小學的幾年,“養蠶”成了同學間的一種“時髦”。需求産生供給(或者依“薩伊定律”的說法是“供給創造了自己的需求”),由此便催生了蠶的買賣。有了自由的“買賣”,也進而生發了“市場”來。若是“掉書袋”地分析一回,這“市場”恐得定性為“寡頭壟斷”了。“市場”裡的産品依蠶的生命周期劃分,從蠶卵到蠶蟲,再到蠶繭、蠶蝶,價格自也是劃分得清楚。至于以何種價錢買賣何種“産品”,已沒了多少印象。“熙熙攘攘”的,總有蛛絲馬迹為老師所覺。更有膽大的在課堂上“把玩”不止而被抓了現行,可憐的蠶們被老師“嘩啦”倒出,再幾腳踏上,嗚呼哀哉矣。如今想來,也是觸目驚心。
養蠶并不是件難事。其實,蠶的日常,食與住而已,稍加妥帖即可。一說食。蠶以桑葉為食,食時整個身子如“叮在”葉上一般,一點一點卻是極為迅速的将桑葉啃完,隻殘留些細莖末幹。鲸吞蠶食,是名符其實的。若是夜裡安靜時,便能聽見“沙沙”的蠶食之聲。村裡隻生長了一棵老桑樹,本可枝繁葉茂,桑葚累累。但它默默承受着我們,直被爬彎了腰,摘光了葉。多年後,遠遠見到老桑樹竟“容光煥發”一般,亭亭玉立,一片茂密翠綠。蠶也吃蔬菜葉,隻是菜葉水分重,我們是不大給的。二說住。“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然而,蠶隻得一“陋居”即可,一般便是我們的文具盒了。從蠶卵的呱呱墜地到由黃變白,從蠶蟲的破殼而出到作繭自縛,從蠶蛹的破繭而出到化身成蝶,一切都在這小小的盒子裡被目睹着。我們是目睹者,更是參與者。
剛出殼的蠶蟲如螞蟻一般,顔色深暗,所以俗稱蟻蠶。蟻蠶的進食可說是“溫文爾雅”,隻是一片一片的桑葉像是被一點一點戳破了一樣,簡直是“漏洞百出”。蟻蠶漸漸長大,蛻皮後身色變得白皙間褐,身軀兩側一排黑色的星點也漸顯。随着不斷的生長,蠶蟲的食量也愈加大了。它們自然是不懂得衛生的,進退灑掃,一切皆有“代勞”。那會不少的小女生對蠶蟲很是嫌惡,覺着面目猙獰可怖。其實,相較于其它的毛蟲,它們倒是可親很多,我們也常把玩在手中。待長到如鉛筆般大小,它們便不再食桑,身軀也起了可見的變化。不多久,它們便昂起前身開始吐絲作繭,直到把自己縛在繭中。蠶繭橢圓,大可如鹌鹑蛋般,開始時白,漸趨于黃。蠶蟲在蠶繭裡退而成蠶蛹,蠶繭裡“天地化育”,最終破繭成蝶。蠶蝶隻是普通的飛蛾,并不似蝴蝶般豔麗動人。雌雄飛蛾交尾後,雄蛾便完成了自己最後的使命。雌蛾一點一點産下蠶卵,生命也終而告罄,卻也又開始了新的生命輪回。
短短月餘的生命,卻演繹了多變的曆程,渺小如蠶,也有精彩非凡之處。大概中學後,便沒多少人養蠶作玩了。偶見還有養的,怕是“規模”已不複當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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