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睡在奶奶的火炕上,唠嗑到天亮,祖孫情誼凝聚在火炕上。
前幾天,我收到老家東北營口表弟發來的視頻,看着那漫天飛舞的大雪,思緒勾起曾經的鄉愁,情不自禁想起那個年代的往事。
1963年暑假,讀高二的我,第一次乘海輪護送奶奶到大連,轉火車返回營口。三姑為了迎接回老家定居的母親,特别想盤一個火炕,讓老人家安度晚年。那個年代物資匮乏,舊房青磚隻夠砌炕沿。和我同年生的表弟很能幹,他說,二哥咱去撿,街坊周邊有一些工廠的建築垃圾,那裡常常有磚塊。一周下來,我們撿了一小闆車的磚,周圍的鄰居聽說奶奶從上海回來養老,紛紛送來舊磚。衆人拾柴火焰高,奶奶的火炕終于盤好了。
夏天的火炕,不燒火就是涼炕。奶奶見到與上海不同的床——火炕,喃喃地說,回家了,真好!從未有過的麻利,噌的一下就上炕了,盤着一雙裹着的小腳,抓起笸籮裡東北榛子,也不怕硌牙就嗑了起來,簡直返老還童了。火炕讓奶奶找回了東北的煙火氣。
返滬後,我特别想她老人家。1966年,我已是大二學生,冬季大串聯,我從上海赴北京再去沈陽,又從沈陽到營口。東北的冷别提了,大雪紛飛,銀裝素裹,家家屋檐下垂着一根根冰刺子,我把上海的冬裝全套在身上,還凍得瑟瑟發抖。三年不見的表弟已是電工,他騎着飛鴿牌自行車來接我,自行車在雪地裡,艱難地前行着。不一會兒,街坊的路口,站着一位白發蒼蒼、矮矮的小腳老太太,全身上下披着雪花,隻露着微笑的雙眼……啊!奶奶——我立馬跳車,朝奶奶的方向一步一滑地跑去。
進入火炕的屋子,隻感到熱乎乎的,炕桌上擺了好幾個菜,有一盆熱氣騰騰的酸菜粉條炖白肉,是令我至今難忘的東北菜,因為這是他們過年的硬菜。
晚上睡在哪裡?奶奶說,今晚老疙瘩睡在我炕上,他從來沒有在冬天睡過火炕。奶奶的火炕格外熱,我和奶奶躺着唠起嗑來,起先我有問必答,但因為一路累得不行,就漸漸睡着了。半夜,突然間,我哇哇大叫,炕頭太熱,燙死了!這才發現奶奶高興得沒睡覺,一直坐在炕上瞅着我,看着我打呼噜、講夢話、踢被子。醒後我也無睡意,兩人一直唠嗑到天亮。沒想到祖孫情誼凝聚在火炕上!(倫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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