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金山當地時間5月14日，舊金山的官員們通過了一項投票，以8比1的絕對優勢通過了《停止秘密監控法令》（Stop Secret Surveillance Ordinance），舊金山成為世界上第一個拒絕人臉識别的城市。根據這項法令，舊金山市除了機場和港口之外包括警察局在内的53個政府部門将不得使用人臉識别技術。

《停止秘密監控法令》發起人佩斯金（左）

就在全世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舊金山市，讨論這項剛剛出現的法令的時候，我們注意到在一周前，NEC美國對外宣布，已協助美國洛杉矶郡警察局以服務型方式建立世界上最大的用于犯罪調查的生物識别系統：“多模生物識别系統”。該系統可以使用指紋、掌紋、人臉等多種生物識别信息進行個人識别。

舊金山和洛杉矶兩座城市對人臉識别技術做出了完全相反的決定：一個決定抛棄，一個決定擁抱。為什麼會出現兩種不一樣的選擇？這兩種選擇會給人臉識别在美國的發展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呢？又會對其他國家帶來多大的影響？

天使之城與矽谷搖籃的區别

洛杉矶和舊金山兩座城市差别非常大。洛杉矶作為美國第二大城市，其面積是舊金山的兩倍左右，人口大約是舊金山的三倍。因此從城市管理上，洛杉矶很明顯比舊金山更需要人臉識别，但這并不意味着舊金山就不需要。

兩者同樣為美國西部重要的大城市，以及世界著名旅遊城市，兩座城市之所以做出完全相反的選擇，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兩座城市的思考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洛杉矶是一座典型的現代工業化城市，工業化城市的特點就是追求效率，也就是使用最好的手段達成目的，人臉識别對治安和城市管理有着絕對的好處，城市就會進行推廣。

舊金山是一座多民族多文化聚集的城市。據了解，舊金山非拉丁裔白人約占42%的總人口；亞裔占了33.3%的總人口；各拉丁裔族群總共僅占15%的總人口；非洲裔占6%的總人口。舊金山還擁有全美國最多的同性戀家庭，同時，舊金山也被認為是嬉皮士文化的主要發祥地。

舊金山的嬉皮士區

以上種種情況，造成了舊金山對于種族歧視、個人歧視、個人權益等等問題更加重視，再加上崇尚個性、自由的城市文化，拒絕大規模使用人臉識别并不難以理解。除了城市之外，矽谷科技企業的影響可能是另外一大因素。

衆所周知，微軟一直對人臉識别持有審慎态度，認為人臉識别應當受到監管，并且希望出台法律對人臉識别技術的使用進行嚴格的審查，對違法涉事的企業進行追究；谷歌從去年12月暫停了人臉識别技術的出售采用，認為“需要被認真考慮以确保其使用符合我們的原則和價值觀，避免被人濫用和帶來有害的結果。”；亞馬遜則是陷入了人臉識别技術的争議，因為亞馬遜的人臉識别被質疑不夠成熟，且帶有種族和性别歧視，但是就在近日，亞馬遜的股東投票決定繼續出售人臉識别系統。

微軟CEO視人臉識别為“狂野西部”

舊金山的法案會成為特例？

關于舊金山禁止人臉識别法案讨論最多的就是該法案的出台會不會影響美國其他地區對人臉識别技術使用産生不利影響。

雖然人臉識别在美國陷入了巨大的争議，但是目前美國并沒有任何州或者聯邦法律禁止人臉識别技術的應用，而且各地都在嘗試、實驗人臉識别系統，從這種情況來說，舊金山确實是特例。

有外媒報道，在芝加哥和底特律，市民在公共場合被攝像頭監視，這些攝像頭可以連接到軟件系統中，檢查路過的每一張臉，奧蘭多和紐約市的警察正在試點項目中測試類似的實時人臉識别技術。

美國是一個多人種多文化國家，種族和性别歧視在美國已經不僅僅是道德問題，更是政治問題，個人隐私保護也是如此。關于人臉識别技術的立法，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CLU）在去年組織了30多個民權組織聯合反對亞馬遜向政府和警察部門推銷人臉識别産品，并舉行一系列抗議活動，反對美國政府使用人臉識别技術。

紐約反種族歧視遊行

不過很明顯，他們并沒有取得重大的成功，關于人臉識别技術的使用，美國依舊處于謹慎的考慮的當中，并且不會在短時間内得出偏向于哪一方面的結果。

值得注意的是，舊金山的法案也有可能不再是一個特例。有報道稱，美國馬薩諸塞州立法部門正在考慮一項法案，該法案将暫停政府部門使用人臉識别，波士頓附近的奧克蘭和薩默維爾兩個城市正在考慮自己的人臉識别禁令。

對其他國家會有什麼影響？

舊金山對人臉識别技術的禁令不僅僅在美國受人關注，在世界也是如此。但是其影響力注定有限，不過結果可能會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情況。

中國就不用多說了，我國正在全面普及人臉識别在各個場景的應用。機場、火車站、大會會展都已經出現了人臉識别的應用，刷臉支付也在推廣當中，菜鳥驿站的刷臉取件也已經落地。舊金山人臉識别禁令注定在中國不會引發大的風波，但是其立法的中心思想可能會被采用，也就是對個人隐私的絕對保護。

使用人臉識别進入景區

歐盟則可能走向另外一個極端。就GDPR的内容表述來看，包括人像在内的生物信息屬于本人所有，使用生物信息需要征得本人同意，雖然GDPR實行一周年監管對象主要是各大企業，但是歐洲對于個人隐私的重視并不落後于美國，甚至隐隐會有超過。這一點從号稱史上最嚴的數據監管條例GDPR可見一斑。

但無論怎麼說，舊金山人臉識别禁令對于其他國家的影響現在也僅僅止于讨論而已，到現在為止沒有看到任何迹象有地區或者國家想要效仿舊金山的禁令。但是如果美國全面倒向禁止或對人臉識别進行強力限制，歐洲很有可能會做出相似的舉動，不過這樣的可能性非常小。因為人臉識别技術對于社會效率的提升是巨大的，而且在治安和安防領域的使用前景也是可以預見的，所以美國不會全面禁止或對人臉識别做出強力限制。

懷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進之事

我想對于人臉識别技術的考慮，過猶不及可能是最好的注解，事情做得過頭，就跟做得不夠一樣，都是不合适的。人臉識别技術對于社會的推動是顯而易見的，方便了普通人的生活，也極有力的保障了公衆安全。但是其風險也是不能忽視的，人臉是每個人公開的生物識别特征，一旦洩露被利用，造成的後果會有多嚴重，誰也不好說。

相比較舊金山的拒絕，我們更需要的是懷如履薄冰之心，行勇猛精進之事。面對科技帶來的進步和風險不能止步不前也不能因噎廢食，而是在認清何為利，何為弊的同時，小心仔細的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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