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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丈夫在掃黃之夜被抓了

情感 更新时间:2024-10-16 15:25:13

  即使從她的口音裡,你也能聽出一個女人内心的剛性。她年輕的聲音裡卻仿佛有祖母的味道,沙沙的,厚厚的,暖暖的。大江南北生就多少好女子,卻又讓她們在成為女人之後痛不欲生。這是一個關于兩代女人的婚姻故事,在新年的氣氛中,本想寫一點喜慶的事情,可是一次聚會結束後,子風走到我面前,她說:“我可以留下來嗎?”

  于是我們留在那個讓我們認識的房子裡,在暖烘烘的空調溫度下,聽她回憶渾身寒蟬的往事。

  還是有喜慶的一面,這個勇敢的山城女子,在一年就要結束的時候,終于走進了這座她多年向往的城市。對子風來說,新年也是新生,一切正在開始。

  我的母親

  那是驚如小說中的一幕,我不是親眼所見,但卻是我母親的親身經曆。為了說明那樣一個天谶般的誤會,母親等了足足一生。

  門“吱呀”一聲開了,風雪像精靈一樣鑽進來,一陣刺骨的寒冷。但是更大的寒冷在後面,我和小弟縮在床頭那邊的角落裡,等着另一場風雪。繼父的女兒,比我小一歲的另一個妹妹,像風一樣撲過去,“爸爸,爸爸,他們兩個打我,他們不洗衣,他們還把碗打碎了……”她一邊說一邊像貓一樣嗚嗚地哭。繼父是一名工人,在廠裡頂着風雪幹了一天活,他顯得極其疲憊。他蹲下身抱起女兒哄着搖着,等她不哭了才放下。繼父冰冷的眼光搜尋到我們兩個發抖的小身體,他從來都不用正眼看我們,這時他走過來,一腳把我們倆踢開,但是我不哭。小弟想哭,他看看我,把哭聲咽了回去。我站起來,扶起弟弟,我看着繼父的背影,勇敢地說:“我們沒有打過她,是她打我們,是她把碗打碎了!”繼父走進了裡屋。

  這時門又開了,媽媽披着一身白雪回來。我們并沒有像看到救星一樣地感覺,反而有更深的委屈壓在心中。我在下面搖搖小弟的手,小弟馬上明白,他蒼白的小臉竟對着媽媽笑……

  這裡是浙南某個山區小鎮,陌生的地方。不認識的爸爸,不認識的兩個哥哥,不認識的妹妹,再加上媽媽和我們姐弟倆,成了五個孩子的大家庭,關系非常複雜。媽媽有文化,可那也沒有救了她,繼父隻需要奶牛一樣的女人,我媽媽卻像一頭柔弱的小羊。媽媽在家裡從來不大聲說話,也很少說話,所有的事,所有的感覺,她都一個人悶在心裡。

  媽媽帶着我們離開爸爸,離開我們家的那一天,我隻有三歲,小弟一歲。應該是沒有記憶的,但我記得。像刀刻一樣清楚。

  我們家在舟山海邊,媽媽經常帶我們看海浪,在海邊走。爸爸每天出門開車,很晚才回家。但我們總是等他回來,爸爸有時會帶給我們幾顆糠,有時帶一本圖畫書,這都是我們願意等他回家的理由。父母的感情也很好,是那種平淡安甯的家庭。

  日子本來可以這樣過下去。可是命運非要完全改變我們的人生。

  爸爸媽媽突然離婚。幾十年前離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們姐弟倆太小,更不知道離婚是什麼,隻知道沒有家了。“為什麼我們不能回家?”這句話小時候我可能問過媽媽一千遍。

  一大早爸爸就走了。媽媽一夜都沒睡,娘仨的行李也隻有一隻皮箱。媽媽懷裡抱着弟弟,我的懷裡抱着我的布娃娃,一手牽着媽媽的衣角。“媽媽我們到哪裡去?”

  媽媽也不知道。她帶着我們走出家門時哭了,我看見她的淚水嘩嘩地在臉上,無聲地流。

  我們投奔浙南一位親戚,但親戚已離開了那座山城。後來我們留在一個有很多工廠的小鎮,像一個電影裡的一樣,一個外地女人,帶着她的兩個孩子,來到小鎮落腳謀生。

  真的就是這樣。隻可惜不是電影。

  我們漸漸長大。無論哪方面我都是媽媽的影子,媽媽是我的偶像。在繼父的家裡,我們像另一個家裡人那樣地活着。他不喊我們的名字,我們也不叫他爸爸,因為從小不叫,直到他臨死的那一刻,我極其想叫他一聲爸爸,終歸還是叫不出口。我們之間說話開頭不用稱呼,直接說後面的事情。比如我告訴他,“……茶給你泡在桌子上。”在以後的幾十年裡,我們和繼父的關系有很大改善。這倒要感謝他自己的女兒。我的這個妹妹很不争氣,從小撒謊,長大欺騙,她和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卻風馬牛不相及地過了十幾年,誰也不敢惹她。她不愛讀書,我們姐弟倆踩着大雪翻山越嶺去上學,她卻在外面到處玩,結交很多奇怪的朋友。直到有一天,她不見了。從這個家裡消失了。

  到今天她也沒有回來。這個妹妹是繼父心中的最愛,可能他把一個男人對妻兒所能表達的愛情,都延續在這個孩子身上了。妹妹失蹤,是繼父心中最痛的傷口,也使他把目光轉到我們身上。但我們之間已經無法建立真正的父女之愛,我們隻是感激他,在母子三人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了我們。除了像對父親一樣地照顧他,我們的回報是考上大學、分配工作。我們姐弟倆都考上大學,在那個小鎮是真正的新聞,極其少有。這讓繼父在一幫工人喝酒的小店裡,掙回了很大的面子。他的臉上開始出現陽光般的溫暖。那是我們從小渴望的父親的臉。

  我們自己的爸爸在哪裡?媽媽為什麼要改嫁?這是我們母子三人總有一天要面對的問題。在我上大學的前一天夜裡,媽媽說出十幾年深藏的秘密:

  那天我一早起來給你爸爸做飯,他吃完就走了。你和小弟還在裡邊屋裡睡覺。我正在收拾碗筷,有個人悄悄進來,我還以為你爸落了什麼東西回來拿呢。我一看是我們鄰居家的男人,還有點親戚關系,我以為他來找你爸爸,便問他有什麼事?誰知他順手關上門,一把抱住我,我吓壞了拼命推他,就在那一刻,從來沒有回過頭的你爸爸,竟然真的回家來拿東西。他一推門就看見我們糾纏在一起,這時我和那男人都吓呆了,這種表情可能也誤導了你爸爸,他以為我們……沖上來就打,掄過我幾巴掌後,他一把抓住往外跑的男人,死命打。我怕打出事來,又急又怕說:“别打了别打了,會打出人命的!”誰知你爸打得更狠,“心疼了是不是?我今天打死給你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除了哭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後來是那個男人沖出門逃走了。

  這時你們已經被驚醒,你弟弟在哇哇大哭。我沖進裡屋,隻聽到你爸爸甩開門說:“你等我回來!”

  這是有生以來,我最害怕最難過的一天,我害怕你爸爸激怒之下開車會出事,那天我一直在祈告老天爺,保佑他平安無事。下午你爸回來了,原來他那天根本沒有去開車,跟人喝了一天酒。他不相信我是清白的,怎麼解釋都不信。結果事情鬧到鄰裡皆知,我覺得臉面丢盡,那是一個女人的臉啊。你爸提出離婚,我同意了。他如此絕情,并且蠻不講理,對妻子即不尊重更不信任,今後生活在一起,也要背一輩子的陰影。隻怪我命苦,一輩子的日子被幾分鐘的突發事件改變。我不僅是為了你們倆活着,我還要為這件事活着,總有一天,我要聽他親口說是他錯了。

  什麼叫忍辱負重?那就是媽媽。以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聽得驚心動魄。抱住媽媽,大哭一場。一個女人最痛的秘密,成了我走進大學的禮物。

  這讓我更愛母親。

  我的婚姻

  他半夜坐火車回家,我醒了跟他開玩笑,公安局在找你呀,“撲通”一聲,老公跪在床前,“老婆,對不起,我錯了……”天啊,又一個弄假成真的故事,隻是這一回的主角是男人。

  繼父去世後,媽媽也退休了。弟弟在另一個城市工作,為了照顧母親,畢業後我回到她身邊,在山城裡找了一份工作。在大學裡,我思考了很多問題,認識到性格決定命運,就像我的母親。她為什麼選擇忍辱負重?為什麼不說清楚就離婚?為什麼帶着我們那樣屈辱地在另一個家庭裡苟且偷生?都是母親逆來順受的性格決定的,我不想像她那樣陰沉、木讷地活着。從這時起,我天性中樂觀、勇敢、堅強的一面開始形成,終其一生,我都要做一個陽光女人。

  我在工作中得到很多快樂,但心中渴望更多的溫暖。小時候,爸爸沒有抱過我,媽媽也沒有抱過我,他們太忙了。這時他出現了。

  那天晚上,我在家裡看書,他站到我桌旁,個子很高,戴一副眼鏡,文文氣氣的男人。他伸出手來,兩隻手就這樣握在一起。

  我媽特滿意,在無數提親者中間,他的模樣、技術工作、幹部家庭等等要素都符合她的要求。而我找對象的條件隻堅持一條:對我媽媽好。第一眼看到他,覺得他會孝順母親。然而我錯了。

  結婚後才發現,我其實是嫁給了一個大孩子,還是兩家大人寵着的孩子。在他眼鏡後面是長不大的男孩,酷愛賭博,電腦遊戲,常常夜不歸宿。雖然我是個高高大大的女子,但我膽子很小,夜裡一個人非常孤獨。我沒有想到,小時候備感害怕,結婚了也沒找到安全感。那個天一般高、地一般厚的男人在哪裡呢?

  隻有跟他一起玩,一起回家。可是我們終歸要長大,我們也要有孩子了。女兒長到十幾歲,他沒有抱過,沒有洗過一塊尿布。每天帶孩子、做家務、燒飯,都是我媽媽。到後來媽媽生氣我也生氣。一個坐機關的男人,除了喝酒、打牌、唱歌,他們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更重要。我還不能找他,“别丢了男人面子。”他父母警告我。

  “男人都這樣,隻要他把錢給你就行了。”媽媽忠告我。我放聲大哭。

  但我信任他,同時還喜歡他。男人這麼個玩法,沒有沒有事的。近乎王朔語言。但我除了事業就是媽媽和孩子,根本不知道他在幹些什麼?男人到底在幹什麼呢?他有好幾個女人。這都是事後知道的。

  我是個特傻的女人。有一年,全城都在說一件事,公安局某天夜裡突擊掃黃,抓了一批人。其中有在職幹部,還有個别領導,這一下可熱鬧了。雖然公安部門沒有公布名單,小道消息卻在滿天飛,我們學校裡也在議論某人某人,還有人說某人怕被審訊躲起來了。聽的人都是哈哈大笑,當水門醜聞。就在抓人第二天,我老公突然說要出差。此前他從沒出過差。還要一個星期。他走後這事就發了,我給他打電話不接。幾天後接我電話了,我跟他開玩笑:你還不回來,公安局都找你了。我真是開玩笑,做夢也不懷疑他,真懷疑我還不會這麼大大咧咧說。他聽了竟不吭聲,半天說他回來。

  這天半夜,他坐火車回家。我被響動弄醒,一個人影站在床前,開燈看是他。我一邊揉 眼睛一邊又鬼使神差地說:“你真回來了呀,公安局找你……”我這邊話沒說完,人還沒醒過來呢,他那裡撲通一聲跪在地下了!“老婆,我做錯事了,我對不起你……”這一下全醒透了,我驚得睜大眼睛說,“我跟你開玩笑的……”

  命運就是這麼捉弄人,我跟媽媽兩代女人,都在婚姻中弄假成真。

  隻是這一回,主角是男人。我想跟他過一生一世的男人。

  掃黃之夜他也被抓,但因其父的面子被暗地放走。第二天外出确實為了避風頭,卻被我無意中騙回來。

  我該怎麼辦?孩子當年隻有三歲,媽媽離婚時我也隻有三歲。想起母親流落改嫁,母子寄人籬下的歲月,我不寒而栗。不能連累孩子受大人的罪,我沒有像母親那樣選擇離婚,盡管我和她一樣有理由。

  我和丈夫從此漸行漸遠。我走我的陽光道,他過他的吃喝玩樂公子哥兒日子。我全部精力都在事業上,媽媽一直站在我的身後,讓我有一面永遠可以依靠的牆。

  内心裡我一直希望他隻是個不負責任的大孩子,而不是一個欺騙成性的壞男人。但我又錯了。後來就到了我在衆人眼裡已成為笑柄,前面走後面有人指指點點的地步。終于有一天,家裡來了一位親戚,平時他絕不肯送人,這一次親戚淩晨三點的火車,他非要送到車站。四點、五點,他也沒有回來。起來一看我的自行車沒有了,天這麼黑,他會騎車到哪裡去呢?那時我已感覺他和麻将室裡的老闆娘不太正常,我找到那女人家,門口真的停着我的自行車,他在這裡。我沖上去砰砰打門,半天,女人穿着粉色内衣開門,一看是我立馬關上,我一腳踢開,大叫他的名字。他從裡屋一邊穿衣一邊走出,我上去就打,沒打着,順手拿了一隻凳子砸她家的玻璃門,甯靜的早晨被驚天動地般粉碎……

  這時隻想回家,我鄙視地看了他們一眼,往外走,發現走不動路,兩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也不知道家在哪裡?大腦成了真空。

  隻有一個念頭浮上來:離婚。這婚姻不能要了。

  媽媽極力反對,要我依舊忍下去。我看着媽媽,知道我不能再做第二個媽媽那樣的女人。我已經有能力給女兒完整的未來,我不要她在成人後生活在父母的陰影裡,我也不要自己N次無端受辱。

  他什麼方法都用過,威脅、求饒、認錯、保證……但我不再留戀。離婚的條件十分苛刻,孩子給我,他每月隻給一百元,後來根本沒給過;房子不給我,母女離家。此時除了離開這個男人,什麼條件都行。雖然萬般不願意,我還是走上了母親的路……

  還有一個巧合。離婚那個日子,正好是我們結婚十年前同一天。結婚十年的禮物竟然是離婚,這讓人啼笑皆非。

  我們三個人

  我們又是三個人:母親、女兒和我。其實是兩代人,兩個母親和兩個女兒。但這一次是我帶着媽媽遷徙。

  冥冥之中,我和母親有着相同的命運,像蒲公英那樣要被雨打風吹去,也像蒲公英那樣不管吹到哪裡,都會落地生根,或者,這就叫做女人。

  但我還是覺得辜負了自己。主要是離婚的陰影揮之不去,難以忍受的不是離婚本身,而是它的附加物——複雜的、同情的、輕視的、妄想的……眼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你身上,天長日久,這燈光能把一個人燒死。

  我想離得更遠,在我心中一直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杭州,一座可以療傷的城市。我曾在西湖邊,看見湖裡有一個小女孩在海邊行走的影子。

  讓兩代母女新生吧。我在西湖邊祈禱。

  我決定在這裡尋覓一份工作。在數百人應聘的一所單位,我成為少數幾個幸運兒。回鄉不久便接到來自杭州的任職聘書。收拾行裝,我帶着母親和女兒上路了。

  到了這裡,安穩之後,便想要了結母親一生的心思。我與親生父親聯系上了,我叫他一聲,“爸爸。”聽到一個陌生男人的哭泣。是他自己先說的,他一直想找我們母女,當然他沒有真的找。他想找到我母親,隻告訴她一句話,我打斷爸爸,請他自己跟媽媽說。這樣的兩個人,拿着電話竟然說不出話,他們流着各自不同的淚。爸爸終于說了,“……那年你走後我就知道了,是我錯怪你了,我不能原諒自己,這一生我都不能原諒自己,現在我想求你原諒我,讓我死時能閉上眼睛……”

  杭州自古有女兒情結,一年前我還沒有想到此生此情,歸落何方?可是如今它接納了我,留下了我。

  “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站在斷橋上,我想起留在身後的歲月,曾像一朵花那樣開放過。

  謝謝你,聽我訴說。 (采訪/葉全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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