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有些東西無法改變時，面對才是最好的選擇。也許很快孩子就會意識到父親的缺失，回避無濟于事，作為母親，應該而且必須讓孩子了解并接受這個事實。

　　跟周清的見面約過好幾次，每次臨到見面時間，周清總是很内疚地跟記者更改時間和地點，“妞妞生病了”、“妞妞的老師找我談話”……看得出來，這是個無微不至的母親。

　　雖然周清決定要給女兒提供最好的生活條件、學習環境，然而，不能給女兒完整的家庭卻是周清心中最難釋懷的事情。周清很擔心，越來越懂事的女兒終有一天會向她提出那個最普通卻會讓她最難回答的問題——“我的爸爸在哪裡?”

　　為了愛情，我付出沉重代價

　　從小到大，我在别人眼裡都是個心思單純、沒心沒肺的女孩，這種性格在我前20年的人生中占據主導地位。我不愛學習，也沒有太遠大的理想，所以，高考落榜後并未接着複讀，而是離開老家，在鄭州的一家旅行社裡找了一份文員的工作。

　　通過同事的介紹，我認識了大我7歲的君，君和我都是很簡單的人，相處沒多久，我們就确定了戀愛關系。君的家就在鄭州，對我這個來自異鄉的女孩，君給予了無微不至的關懷。在舉目無親的城市裡，突然遇見這樣一個真心愛着自己的人，我沒有一絲猶豫，徑直走進了他為我圈起的天空。

　　身邊的朋友、同事都很羨慕我和君的甜蜜，有一次，我甚至聽見有人在背後議論，說我這樣一個農村出來的打工女，怎能配得上君的這份厚愛。聽到這些話，我發誓要讓自己“完美”起來，不能讓君因為我而丢臉。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報了自考本科，又換了份保險公司業務員的工作，從學曆到收入，都有了明顯的改善。

　　和君确定戀愛關系的第三年，我懷孕了。對于這件事，我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惶，因為在我心裡，和君的結合是必然的事情，有了這個孩子，正好可以順理成章地與君共步婚姻殿堂。然而君卻不這麼想，他和他的家人都是那種特别傳統、特别保守的人，對于他們來說，如果還沒有結婚就有了孩子，一定會被别人恥笑的。

　　在君的堅持下，懷孕三個多月的時候，我去做了人流。手術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的身體一直都有些反常的變化，私下裡我也曾多次告訴過君，可君說那是正常的身體反應。那時候，君的話對于我來說就是“聖旨”，我相信他，甚至連醫院都沒有去過，隻是硬撐着。

　　2004年，我和君終于結了婚，那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丈夫體貼、公婆疼愛、工作順利、生活美滿……幸福蔓延得無邊無際，身邊的小姐妹經常羨慕地說：“清清的生活就是咱們的努力方向。”

　　在回憶這段時光的過程中，周清的臉上煥發着瓷樣的光澤。她拿出手機，把存在裡面的結婚照給我看，照片中的男人儒雅溫和，女人清秀淡雅。這樣一對璧人、這樣一段戀情，周清應該是個幸福的女人，可是，為什麼她會跟我說，她是這世上最無助的人?

　　吞咽苦果，隻能一個人承擔

　　和君結婚時，我26歲，而君已經33歲，要孩子的問題迫在眉睫，公公和婆婆也天天盼着抱孫子。我開始補充各種維生素、葉酸等，生個健康可愛的寶寶是我們當時最大的願望。然而兩年過去了，我的肚子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家裡人開始慌了，催促我和君去醫院檢查。從醫生手裡接過診斷書的那一刻，我覺得天都塌了，那張薄薄的紙上赫然寫着殘酷的結果：身體受損、難以再孕。此後，原本溫馨融洽的家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君開始漸漸疏遠我，公公婆婆更是對我冷眼相向。我能理解老人那種期盼兒孫繞膝的願望，可不孕不是我能改變的現實。

　　盡管我并不是特别喜歡小孩子，可當我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時候，心裡頭的那種痛楚和憋屈卻是有口難言。那年吃年夜飯的時候，我和君、他的父母四個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每個人都在盤算着自己的心思，那時的我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過了年沒多久，君的冷淡開始變本加厲，他以工作忙為借口減少回家的次數，後來甚至夜不歸宿，對我更是形同陌路。我開始反思跟君的關系，逐漸意識到我們的感情已經失去了維系的紐帶，現在的他，隻是拿孩子當借口來懲罰我、疏遠我，也許，他早已有了别的女人。這個想法不久以後就得到了證實，那天君在衛生間裡洗頭，他的手機響了，我順手接起來，剛“喂”了一聲，那邊就已經挂斷。這讓我心生疑惑，鬼使神差般地，我查看了他手機裡的短信息，裡面鋪天蓋地全是君和另一個女人的甜言蜜語，那些海誓山盟，在我和君熱戀的時候，也從未聽他對我說過……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一切都已失去挽回的餘地，雖然不舍，但是理智告訴我，分開是最好的選擇，于是，我向君提出了離婚。也許這個“要求”已讓君和他的家人等待許久，君毫不猶疑地簽了離婚協議書，而且，還給了我一筆不大不小的“青春損失費”。就這樣，我又回到了單身生活。

　　周清的這段經曆充滿了悲劇的色彩，一個錯誤的選擇導緻了一個緻命的傷害，最可悲的是，這個傷害卻被周清一人承擔下來。那個叫君的男人原本是這場悲劇的始作俑者，但在事情發生後，他卻置身事外。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遇見這種事情是不幸的，但其實，遇見這樣的男人才是人生的至哀。

　　偶然放縱，竟然奇迹般懷孕

　　離婚後，為了忘掉痛苦，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所幸，付出的努力也漸漸有了回報，加上離婚時君和他的家人給我的那筆錢，2007年年底，我自己開了一家小小的廣告公司，不再給别人打工。我時常安慰自己說，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雖然感情失敗，但至少你靠自己的雙手活下來。但我也不再碰觸所謂的愛情，就算有條件很好的男人來到我身邊，我也下意識地保持距離。

　　然而，有些事情的發展并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在父母的強烈要求下，我和一個叫斌的男人開始了試探性的交往。斌剛剛離婚，他的前妻甩了他遠赴異國。這是個沉穩踏實的男人，話不多，但卻細心體貼，直覺告訴我，這個男人值得托付終身。斌知道我離婚的事情，但我卻從未告訴他自己離婚的原因，因為我怕這個事實會吓跑他。

　　有次和斌一起去爬山，同行的遊客帶了個可愛的小男孩，斌甚是喜歡，千方百計地去讨那個小寶寶的歡心，這件事讓我很是忐忑，決定試試斌的口風。我對斌說：“小孩子是很好玩，但那僅限于不吵不鬧的時候，想把一個孩子養大，得花費多少精力啊，想想都累。”斌毫不猶豫地反駁我：“照顧孩子成長的過程是一種甜蜜的折磨，即便這種折磨殘酷異常，我也願意去體驗。”斌的話讓我一下子就死了心，我怎麼能這麼自私，要求别人和我共同承擔缺憾呢?我開始漸漸疏遠斌，斌是個聰明人，他意識到了我的想法，大家都是成年人，這段感情很快終結。

　　自此以後，我不再考慮感情的事情，我知道自己承擔不起。我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那間小小的廣告公司上，忙碌但卻充實。心情不好或者是在無聊的時候，我也會和朋友相聚，但絕對保持安全的距離。

　　2008年五一，公司裡的員工都放了假，我一個人着實無聊，在網上瞎逛的時候碰見了客戶程颢，我們便相約去了酒吧。也許是借酒澆愁，那天我喝得爛醉，程颢把我送回家時我留住了他……

　　老天的懲罰總是來得很快，不久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這真是個天大的諷刺。醫生告訴我，這次的懷孕是個奇迹，如果放棄這個孩子，以後絕不可能再有機會。見我表情奇怪，醫生很不明白：“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個孩子嗎，這是老天送給你的禮物，你為什麼還在猶豫呢?”我隻能苦笑，我該怎麼回答?難道說，我是想要個孩子，可是，我不愛這個孩子的父親?

　　周清是個好女人，她覺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殘缺，她不願把這種殘缺強加給别人。但同時，周清也是個笨女人，她排遣寂寞的方式太過愚蠢。她縱容了自己一次，可是卻未曾想到，對于有些人來說，即便是一次放縱也不行。

　　親親寶貝，媽媽該怎樣愛你

　　我沒有告訴斌這件事情，因為用腳指頭去想也知道他的答案是什麼，兩個萍水相逢的人，怎麼可能去保留一個一夜情的“結晶”?我向幾個知心的朋友征求意見，他們都勸我放棄，一個單身的異鄉女人拿什麼去撫養孩子呢?可是在我的心裡，已經再也放不下這個孩子，我不能舍棄這輩子唯一一次做母親的權利，我得留住這個寶寶。做了決定後，我開始籌劃所有的事情：提前處理好公司的事務，托一個好朋友暫時代管，然後回到家中，安心養胎。2008年1月，我生下了女兒源源。

　　(實習編輯：孫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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