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唐筠

“它确實不科學，但也不一定就有多大危害。

隻談科學的生活是無趣的，得容許一些不科學的東西存在。”

至少淘寶有理由相信星座，要不然，為什麼天秤座幾乎每年都是在淘寶上“燒錢”最多的星座呢？天秤座在支付寶總消費中占比一度超過十分之一，在一些更細分的領域，比如旅行、夏天購買蚊帳、冬天購買秋褲等的單項統計中，天秤座也幾乎次次排名第一。

最近40年來，許多人試圖通過科學統計的方式，證明人的性格或運勢與出生時間息息相關，他們也确實找到了一些佐證：2001年，荷蘭的一項研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不孕女性生日高峰集中在兩個相當小的時間範圍：1月1日至2月11日，7月1日至8月11日。有人認為，這意味着過去我們對不孕不育的研究完全走錯了方向，讓女性無法生兒育女的器官損傷，很可能早在生命發育的第一階段就埋下了伏筆。

精神分裂症的季節性差異也已經得到普遍認同，除此之外，與出生季節有特殊相關性的疾病還有情感障礙、自閉症和飲食紊亂症。

以上這些神奇的相關性，有些确實無法在現有的科學範疇内找到合理的解釋，而有些，隻不過因為統計時玩了一點小花招而得到了特定結果。

但無論如何，至少他們使用了或者假裝使用了科學的方式來驗證占星術。

中國沒有占星專業，但不禁止關于占星的論文

看着面前這摞足足有900頁紙的論文，一位教授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來說了一句“這是一場大鬧劇”，然後便轉身離開了答辯室。但坐在對面的那位雖已年過中年卻依然保持着驚人美貌的女士不為所動。她叫伊麗莎白·泰西埃，是法國首屈一指的占星學家，曾擔任前總統密特朗的“女國師”。她來到這裡，提交這份論文，就是為了“挖苦那些短視、自傲以及不能領悟占星藝術精粹的所謂學者”。

這段插曲并沒有影響論文的評審，憑借這篇分析法國知識分子對占星術藐視态度的論文，她獲得了法國索邦大學社會學博士學位。

雖然中國還沒有任何一所大學開設占星學專業，但根據中國知網的數據，在最近四年裡，至少有六位學生憑借與占星相關的畢業論文取得了國内大學的碩士或者博士學位。當然，這些論文的主題并不像泰西埃女士那樣為占星學辯護，而是集中談論星座文化是如何在中國傳播和發展的。

早在2002年，北京大學的在職研究生朱彤就以一篇與占星術相關的論文獲得北京大學的哲學碩士學位。

與泰西埃的答辯會比起來，朱彤的答辯沒那麼多火藥味。中科院研究員樊洪業說：“它确實不科學，但也不一定就有多大危害。隻談科學的生活是無趣的，得容許一些不科學的東西存在。”

用科學的方式來反駁科學家們

顯然，占星師不會承認“占星是僞科學”這個論斷。即便在1975年，包括18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在内的186位科學家發表了聯合聲明，稱“沒有科學理論能支持占星術”，占星師們也沒有認輸，迅速展開反擊，而且用科學的方式反擊。

心理學家艾森克在《自然》雜志上發表文章，指責這些學者中沒有任何一位曾在這個領域裡做過研究，即便他們的觀點正确，使用的方法也不符合科學的常規程序，“這種行為更像在發動一場社會運動”。

占星師、心理學家和社會學家們希望從實驗和數據統計中尋找答案。

法國心理學家高奎林主持了迄今為止最重要的占星學統計。盡管他并沒有證實一些傳統占星學的經典原則，比方說證明星座與性格和運氣之間的關系，但他自稱證明了“星盤中行星的位置與人們從事的職業的關系”。

他最著名的結論被稱為“火星效應”：星盤中火星位置決定了一個人能否成為運動員。此外，他還發現，土星和科學家相關，月亮和作家相關，木星和演員以及政客相關。

高奎林的統計依然基于複雜的星盤，而一些學者則試圖簡化統計，從人們的出生時節上找到規律。

一場曆時60多年、覆蓋全球34個國家的大型統計研究發現，冬春之交出生的人群中，精神分裂症患者比其他季節多出5%~8%。在計算機大數據時代到來前，一位英國學者和一位瑞典學者用盡可能多的樣本和科學的統計方式讓這個結果被科學界所接收，他們也因此成了季節性研究領域的奠基人。

對于精神分裂症季節性分布的機理，人們先後提出了N種可能性，但沒有一種能說服所有人。2004年，美國羅斯大學醫學院的羅納德·凱提出了第N 1種可能—地磁風暴。他發現，孕育期地磁場強度比較低的嬰兒，未來更容易患上精神分裂症。

地磁場強度與太陽活動密切相關—換句話說，也屬于占星的範疇。

因為占星術的對手們太弱了

美國學者詹妮絲·亨特雷說：“當今許多占星學家都想強調占星學是一門科學而不是迷信，預測星象學或占蔔仍很受歡迎，在報紙專欄或者電視節目中頻頻出現。”

她告誡人們，不要把占星師當成預知的先知，以為通過看生辰圖就可以找到生活的捷徑，就可以和命運捉迷藏。因為，如果命運能夠如此輕易地由我們遊戲，那麼星象學家的命運豈不應該是最佳的？

在詹妮絲看來，現代星象學早就和心理學、精神分析法、人格理論相融合，成了描述人格心理的新學科—後幾種學科都和占星學一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徹底摘掉“僞科學”的帽子。

占星術在 20 世紀的複興，或許正是因為人們發現那些曾經替代它的科學研究：心理學、環境學和概率統計，無法完整地覆蓋它的全部作用。

朱彤在論文裡指出，占星術曾經與煉金術遭遇同樣的命運，但後者再沒有過任何追随者，也沒有過任何争論，因為化學和核物理的發展已經完美地代替了煉金術。但涉及精神領域的心理學則沒這麼幸運，休克療法、電療以及催眠依然面臨着和用星座預蔔運程類似的争論，換句話說，星相學還看不到足以擊敗自己的對手

“與時俱進”的占星術

▏公元前2000年▕

兩河流域的人們就開始用星星來占蔔。《吉加美士史詩》是記錄占星學的最早文獻，它描述了與大洪水類似的故事，并認為這場災難是月亮與太陽和星星交歡導緻的。

▏公元前1100年左右▕

兩河流域就有了星座的概念。一塊同時期界石上，刻着今天依然沿用的獵戶、天蠍、水蛇等星座圖像。

▏公元前三世紀▕

希臘确定了星座體系并沿用至今。同時，人們開始認為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的運行軌迹決定着生活在大地上的人的命運。

▏亞曆山大大帝統治時期▕

占星師們繪制出了星宮圖，一直到中世紀，星宮圖都是占星的重要依據。

▏11到12世紀▕

曾經被基督教禁絕的占星術，又從阿拉伯世界傳回歐洲。

▏16世紀▕

天文學已經相當發達，但第谷、開普勒等天文學家，依然認為占星學是一門經驗總結的科學，雖然不能解釋原理，但卻是正确的。

▏1781年▕

發現天王星，這個本來可能徹底摧毀占星術的“壞消息”，卻被當成占星術的“救星”。占星師稱從前一些預測不準的情況是因為沒有考慮到天王星的影響。

▏19世紀中後期▕

人類繪制了化學元素周期表，“元素”這個詞的複雜性已經遠遠超過地、水、火、風的概念。但占星學此後擴展了四個基本元素的概念，認為它們依然能作為基礎來觀察大自然和人的行為。

▏20世紀初年▕

無線電領域的學者奧利瓦爾·羅傑試圖證明，行星是通過無線電和宇宙射線對人類施加影響的。

▏二戰後▕

法國學者開始使用統計學來驗證占星術的可靠性。同時，一些人還希望利用科學哲學來證明占星學和科學之間并沒有明顯的界限。

▏20世紀70年代▕

占星師希望利用自然環境和人類活動的季節周期來證實占星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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