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做十多年青少圖書編輯的本文作者（右）與著名語文教育專家顧之川老師。（作者供圖）

作者：陳 紅

說起和語文的淵源，就不能不提到我中學時代的三位老師。正是這三位老師，引領我到了語文的泉邊，讓我啜飲到了那甘甜清冽的泉水。

母親當時在家鄉的小學做語文教師，我讀的初中自然就在她任教的鄉鎮。那是距離縣城很近，位于豫東老家的一個美麗的鄉村中學。上到初二時，我遇到了一位剛調來的年輕語文老師——常冬青老師。常老師剛從師範學校畢業沒幾年，人精幹潇灑。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位用普通話講課的老師。他的音質明亮，普通話頗富樂感，說話飽蘊感情，讓我們充分領悟到語文課是那樣美好，于是大家紛紛改變了對語文課的看法，對語文的興趣像地熱一樣噴發出來。令我難以忘懷的是，常老師在學校首次舉行的朗讀比賽開始之前，聲情并茂地給我們範讀了高爾基的《海燕》：“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着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那聲音，至今還在我心靈深處回蕩，像春風，讓我記憶的田野時刻保持着碧綠和生機。

我還能記得，受到常老師的激勵，我們都斂去了積久的怯懦和羞澀，報名參賽的熱情空前高漲。在那次比賽中，一個從北方轉學過來的小學妹得了一等獎，我和幾個土著師兄分列二三等獎。多年後，常老師成了我們縣有史以來最年輕有為的教委副主任，是語文鼓勵和成就了他。

而我，後來也成了一名省級普通話測試員，我知道，這得益于常老師的鼓勵和影響。

常老師字潇灑漂亮，我們就像作家魏巍的《我的老師》中寫的那樣，不由自主地模仿他。多年後我在市裡講公開課的時候，縣教研室一位熟悉常老師的老師說，“你的字極像常主任的字”，聽了以後，我吃驚而且感動，這位教研室的老師并不知道我和常老師的師生關系，竟然能從這樣的細節上看得這樣準。

一位優秀的語文老師對學生的影響是多麼驚人啊。

升入初三後，我們的語文老師換成了王西明老師，王老師敦厚而幽默，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特點被他那樣有機地統一起來，足以說明他是一位了不起的老師。王老師在作文教學上很有自己的一套，我還記得當時教室四周的牆上挂滿了用作展覽的範文，每個人都以作文被挂在牆上為榮。

每次作文課前，王老師還要聲情并茂地讀一些範文。我同桌的議論文寫得特别好，文筆有着超乎她年齡的老到，思想也頗為深刻。王老師有一段時間經常推薦她的作文，我不服氣，就趴在桌上，裝作要睡覺的樣子，其實是字字句句聽得真切。漸漸地，我的議論文也寫得好起來了，上課時我的身子也就直起來了，這樣，王老師也常将我的作文讀了以後挂到牆上。

我在家鄉有過一段在教育報社做記者經曆，那段經曆不僅豐富了我的生活，更增添了我的自信。那段時間裡，由于我寫作速度快，稿子質量高而多次受到好評。我知道，我應該感謝王老師，應該感謝王老師的語文課。

一次同學聚會上，我向一位素來文采斐然、口才飛揚的男同學提起了王老師曾讀過他一篇作文的事，還随口背出了那篇諷刺學生餐廳那個十分虛榮又有點兒矯情的女炊事員的文章裡被王老師反複稱贊過的“經典”句子。這位早已在縣檢察院任副檢察長的初中同窗感慨地說，正是王老師的鼓勵，讓他這個所謂的差生沒有自暴自棄，從而産生了上進的動力。

語文像一隻富有魔力的手，不但能給人自信，還能神奇地改變人的一生。

憶及那個讓我溫暖的鄉村中學時，還有一位在家鄉人口中堪稱傳奇的語文老師也不能不提。他不懈奮鬥的傳奇經曆和他現在響當當的名字一同出現在家鄉人的談話中和敬佩裡。

他當過民辦教師，師範畢業後先在鄉村中學教語文課，後考到省裡的教育學院進修，畢業後調到我們縣高中，一邊上課一邊複習考研，一年後他考上了四川一所高校的研究生。臨行前，他鄭重地将名字改成“之川”，從這以後他越走越遠，先是到青海師範大學工作，後又考到北京讀博士，再後來他成了全國著名的語文教育專家。他就是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語文教材前主編顧之川老師。

今天，顧老師奮鬥的形象，在故鄉衆多語文教師的心裡無比高大，也成了我生活中的高标。這高标時刻提醒着我，激勵着我，努力，努力，命運在你手中。

語文真是神奇啊，它不但支撐了和支撐着中國文明的天空，還延續着和拓展着中華文化的魅力和輝煌。它傾倒着無數的人們，提升着無數人的高度，增加着無數人生命的重量，改變着無數人的命運。

它璀璨了人們的夢想，精彩了人們的生命。

它是一泓泉水，清亮在我心裡，清亮在人們的心裡。

《中國青年作家報》2022年6月21日 第16版

責任編輯：隻恒文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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