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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火(Backdraft),亦稱回燃,意指在現場通風不良之密閉空間内,當火勢已維持了一段時間,空氣内氧濃度遞減,因燃燒産生的未完全燃燒的即可燃性物積聚,當足夠的空氣引入火場,與濃烈的可燃氣體混合,并達燃燒界限範圍内,則在原有火源瞬間引燃下,燃燒猛烈地發生,并引發出一股爆發性的火焰擴散,朝空氣入口處沖出室外的現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對這段文字背後的恐怖完全沒有感性的認識,直到機緣巧合下欣賞那部與這現象同名的經典電影,才在心有餘悸地“爬”出電影院後,對這些救火英雄有了永生不忘的敬意。
在那之後我從《救火英雄》裡嘗到了熟悉的,超脫生活的義無反顧,卻也在《消防員 Fireproof》中窺見了英雄們在另一個戰場上的失意和迷茫。于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我心中這份對英雄敬意愈發明确,可也愈發模糊:在本能般的稱頌消防員為當之無愧的英雄時,我們真正了解他們的工作嗎?我們真正明白他們每一次舉重若輕的任務背後是多少次痛苦的當機立斷和變幻莫測的九死一生嗎?至少在我這兒,這些問題的答案是否定的。
可能正因如此,當《模拟消防英豪(Firefighting Simulator - The Squad)》這樣一款聚焦在消防員個體,以他的視角向諸位玩家展現救火工作究竟如何瞬息萬變而險象環生的“消防員模拟器”與今年北方的初雪一同與大家見面時,我隻是驚訝于它竟能如此姗姗來遲。但轉念一想,這結果但也合情合理,如果我确實沒有孤落寡聞,既過去幾十年間真的就沒有一款類似的遊戲作品涉足這一題材領域,恐怕也隻有在astragon Entertainment這樣獨樹一幟的發行商拿出真金白銀為市場做出“大庇天下模拟器遊戲俱歡顔”的表率後,Chronos Unterhaltungs才能毫無顧慮地在《模拟消防英豪》這大概率吃力不讨好的消防模拟器身上投入人力物力,并勇敢地把它推到諸位玩家面前,讓我得以帶着敬意點下開始遊戲,體驗消防員九死一生的偉大生涯。
最初,屏幕上隻是沉默的一片黑暗。可随着對講機傳出清晰而冰冷的火情報告,那逐漸退去的黑屏如緩緩拉開的大幕,将屏幕上的出現的色彩轉化成主角坐在消防車副駕駛的視角。此時車窗外是夕陽乍現的暖意,車窗裡是還原現實的消防車内飾的不錯的建模,一大一小的兩個場景在一開始就忙不叠地向我們展現了在同類型作品中堪稱一流的畫面質量,以此彰顯制作組Chronos Unterhaltungs對虛幻引擎的熟練應用;片刻之後,消防車停在了沖天火光之前,攝像機的視角也騰空而起,将制作組重點刻畫的火光和煙塵淋漓盡緻地展現在玩家面前後,又重現回到主角的身後,仿佛奧丁尋覓英雄的渡鴉,将命中注定的重擔壓在了主角的肩頭。
然而,接下來的畫面很快打破了這電影化叙事意味十足的運鏡:一個碩大的箭頭仿佛光照中低調霓虹燈,相當違和地出現在了火場,以關愛殘障兒童的态勢指引我前往指定地點,接過撬棍,打開門鎖,長按交互鍵将地上的幸存者扛上肩頭,帶到指定地點;接着又以同樣的方式将我引到了高壓水槍前,讓我可以幾乎不動窩地對準前方長按鼠标左鍵撲滅了眼前的大火,也消除了我初入火場的忐忑。于是自然而然地,當本作碩大的标題憑空而出,昭示遊戲正式開始後,一種“救火嘛,不過如此”的自滿便油然而生,雖然沒能給我在現實世界投身消防事業的勇氣,卻實打實的讓我自信到以為可以無師自通,像往常一樣跳過了本作想必異常繁瑣的教程部分。
所以現在回想起這一切還真有些後怕,還好在現實世界裡每一位消防戰士皆須經模拟場地的千錘百煉後方能踏入真正的火場,否則會有多少戰士會和我一樣手忙腳亂,随後因時間不可避免的流逝而釀成更慘痛的悲劇呢?且不說在真正的火場,哪怕就是在《模拟消防英豪》理應對新手相當友好的首個任務裡,幸存者都不可能恰好躺在最方便的地方等待救援,醒目的指示箭頭也不會從天而降向您顯示完成任務關鍵步驟,那些火焰同樣不會人畜無害地躲在空氣牆的另一端,就連水管都需要您一點點親自組裝,組合成功後才能真正發揮作用……總之,當幸存者三番五次因我搶救不及時而最終被火焰和濃煙吞噬後,我不得不痛苦得承認,果然在模拟器遊戲裡還是應該乖乖地先把遊戲教程做完。
更何況這基礎教程恰恰還是《模拟消防英豪》整部作品的精華所在,它事無巨細,樣樣硬核,以至于我不得不懷疑其存在的真實目的遠不止是指導我們如何用鍵鼠手柄享受遊戲,而是真正把我們當成了有意投身消防事業的熱血青年,因而樂此不疲地提前教給我們些以後用得上的知識技能:對付不同種類不同介質的燃燒要用不同的滅火裝備對症下藥,否則幾乎一定會适得其反;撬棍斧頭和圓鋸能快速打通自己與幸存者之間阻隔的門窗栅欄甚至牆壁,但下手前一定要細心觀察這房間是否有回火的可能;到達現場後應該先把黃色的供水軟管連接在消防栓上為消防車供水,之後再連接紅色的消防水帶才會發揮作用……還有諸如“門窗通風會對火焰蔓延速度産生影響”這類至關重要的小細節,它們是一點點湧入胸腔的氫氣,讓我沉寂在那裡的信心重新變得輕盈。
可我們一遍遍熟悉了這教程的種種技巧後,就能面對遊戲中的真實任務應對自如了嗎?天真。讓我們先設想以下場景:在一棟着了火的三層建築裡有未知數量幸存者,其供電系統持續産生電火花,車庫還存放着不少汽油松節油等易燃易爆品,請問當您開着消防車勉強及時趕到現場,又花了些時間将救火車在指定位置停好後,打算如何高效地控制火勢,拯救生命,最後撲滅大火呢?
也許我們應該按照遊戲的任務優先級提示去率先救人?可當您嘗試逐間搜索整個房子時,往往會發現自己稍不留神便會身陷大火寸步難行,打開的門窗自然也會讓火借風勢愈發難以控制,更别說還有概率遭遇回火導緻此前滅火的努力功虧一篑了;那先和三名隊友心無旁骛專心滅火呢?那樣且不說那些不知被困在哪裡的幸存者們有沒有時間等到大火将息,就是不斷出現的複燃都會讓玩家頭疼不已;那麼——停,時間可不等人,如果您在隊友給出火情報告的幾分鐘時間裡沒能想出個周全的方案,那還是先憑直覺接近火場之後步步為營來的更有效率,須知火場之中可沒什麼正确而唯一的解決方法,也大概率不會和訓練場景完美契合,倒是非常寫實考驗了玩家的決策和應變能力,也大大加強了遊戲地可重複性。
好吧,其實上文的結論還是有點兒問題的,稍有經驗後,您應該會發現理論上最完美的方案是先設法給房子斷電,之後四名隊員兩兩一組,兩名隊員用高壓水槍壓制火勢,一名隊員帶着二氧化碳滅火器跟随玩家展開搜救工作,隻是考慮到目前這遊戲AI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似乎還又有着“無論如何下令都不會使用滅火器”的疑似BUG,目前(甚至在未來一段時間裡)這其實并不複雜的操作就隻能通過四個默契的小夥伴在多人遊戲模式中的通力合作來實現了。
既然提到了AI隊友,那就容我再多吐槽幾句吧。我不想讨論AI到底如何低能,事實上幾位兄弟的表現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尤其是在我發現,隻要在開始的幾次任務中正确地将水管接好,把水槍交給他們并派遣去指定地點,随後的任務中他們便會有模有樣地自己組裝高壓水槍主動前往失火地點先行撲救後,如果不是他們總被莫名其妙地卡住,對自己腳邊的傷員置之不理,且時不時手足無措隻是站在那裡思考人生,我甚至願意相信他們有一定的學習能力,并在最後可堪大任。
可正如前文所說,火場情況瞬息萬變,緊迫的時間可完全不給我摸清這些家夥的脾氣秉性的時間和機會,于是當我面對偌大的火場不得不自己一人忙上忙下與時間賽跑時,類似“必須把消防車停穩停好”,“肩扛傷員或手持高壓水槍會嚴重影響機動能力”這類硬核而嚴謹的設計就成了嚴重破壞遊玩體驗的罪魁禍首——誰能長時間忍受明明自己對業務愈發熟練,可團體效率日漸下滑的落差感?況且長時間對着屏幕上無窮無盡的火光也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體驗,幾小時下來我居然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關卡恰恰是差點錯過了的教程,畢竟在那些場景裡,我自己一人就能高效率的完成所有目标明确的挑戰。
所以……這會不會正是制作組想要達到的目的呢?畢竟玩家不難發現《模拟消防英豪》的定位其實非常尴尬,其遊戲題材的特殊性和制作組堅持的專業性注定了這部作品對普通玩家而言過于硬核卻意義不大——除了與夢想失之交臂的資深消防迷和真正奮戰(或曾奮戰)在一線火場的可敬戰士們,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欣賞《模拟消防英豪》從取材于現實世界的真實消防器具到刻畫煙霧變化這類真實細節的專業和嚴謹呢?更何況,至少在這部作品中,Chronos Unterhaltungs完全沒有表現出自己在遊戲制作方面的天賦,既時反饋的評分系統和成長升級系統作為這遊戲幾乎僅存的遊戲化元素非但沒能讓整部作品更具吸引力,還用“等級推進故事”的經典設計在玩家面前豎起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屏障,使得《模拟消防英豪》更像一款不那麼死闆的教學軟件而非能帶來精神愉悅的娛樂作品,确實更應該視教書育人為己任。
但這不是,也不應該成為《模拟消防英豪》遊戲性欠佳的合理借口,尤其是在隔壁 PlayWay S.A仍在在積極探索硬核模拟器的遊戲化,并已取得了長足進步的今天,這款遊戲所表現出的“不思進取”着實讓人失望。而更讓人扼腕歎息的是,若Chronos Unterhaltungs有意深耕,《模拟消防英豪》完全可以因其得天獨厚的題材成為一款标新立異的故事驅動型模拟器類遊戲,哪怕隻是重複略顯俗套的古典個人英雄史詩,也會比目前這個樣子更具可玩性,至少不會讓我在遊戲後期的不斷重複中感到過于強烈的痛苦。
于是,至此“如何評價《模拟消防英豪》”這一問題的關鍵便成了我們該如何給這部作品定性。毫無疑問,《模拟消防英豪》絕不是一款有趣的遊戲——考慮到其“遊戲”部分之匮乏而無趣,我認為它甚至不是一款合格的遊戲作品;可作為一部滅火科教模拟器,《模拟消防英豪》所表現出的專業性,趣味性和畫面表現力在同類作品實屬一流,比培訓機構那些死闆而簡陋的Flash不知高到哪裡去了……因此,這部作品對您來說是好是壞,完全取決于您對它有着怎樣的期待。
至于我嘛,因為一直以來的消防員情結,我當然給《模拟消防英豪》一個明确的好評,但這并不意味着我願意把它推薦給為數最多的普通玩家,即便您真心有意通過這樣一部作品了解消防員日常的拟真科目訓練,也建議您打折之後再酌情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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