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朝吸毒,終身戒毒,雖然這句話有些誇張,但也确實說明毒品确實是難戒。如果用數字來表示煙瘾和毒瘾的強度級别的話,煙瘾的戰鬥力是5,那麼毒瘾的戰鬥力就是破萬了。
毒品
但張學良就憑着自己堅強的意志,成功地戒掉了毒瘾,他能夠活到101歲,也和戒除毒瘾有着莫大的關系。
張學良從小就受到吸食鴉片的熏染。他的雙親都有鴉片嗜好,家中煙榻橫陳,迎親待客,不是奉茶讓座,而是上床先抽上幾口鴉片煙。那時,一些纨绔子弟,也往往以吸食鴉片為時髦,用來彰顯門閥的闊氣,表現尊貴的身份。
張學良第一次吸毒是在1925年11月,當時東北軍第十軍軍長郭松齡率兵在前線倒戈,揮師北上直取奉天,同張作霖的軍隊展開了你死我活的激戰。張學良一直在前線指揮作戰,由于神經長期緊繃,他寝不安眠,食不甘味,人也消瘦了不少。
有一天,奉軍總參議楊宇霆拍着張學良的肩膀說:“漢卿(張學良字漢卿),别把精神弄垮了。我派人給你送一套煙具,疲乏了抽兩口,挺頂事兒的。”随後他便派人送來了一套嶄新的煙具。
張學良
張學良起初不以為然,但随着戰事越來越緊張,他的心情也越來越焦慮。最終張學良叫人把煙具和煙土拿來,決定抽兩口試試,看看到底能不能解除煩悶。果然抽了幾口後,張學良覺得渾身舒坦,一切煩躁頃刻間化為烏有,不但精神愉快,而且力量倍增。
張學良晚年回憶這段經曆時,曾這麼說:
我第一次抽鴉片煙,是因為作戰發火。當時我的部下要求退卻,兩方短兵相接,這個時候我們怎麼可能退得下來呢?我向來是不發脾氣的,早時我要稍微把臉拉下來,他們都害怕。就這麼一氣,我通夜抽鴉片解煩惱,一下子就染上毒瘾了。
但沒過多久,張學良就認識到了吸鴉片的危害,每當毒瘾發作,他總是被折磨得死去活來,抓肝撓心地難受不說,還渾身抽搐不止,本來強健的身體,也日漸消瘦了。
吸毒後的張學良
1928年7月4日,張學良就任東三省保安司令兼奉天司令,主持東北軍政。此時張學良已深深地認識到鴉片的危害,他在當年12月發布了禁止軍人吸食鴉片的禁令:
查鴉片之害,烈于洪水猛獸,不惟戕身敗家,并可弱種病國,盡人皆知,應視為厲階,豈宜吸食!
張學良還決心自己帶頭戒毒,為廣大軍民做榜樣。但誰知戒毒才兩天,他整個人就已面無血色,像死人一般難看。到了第三天,他竟滿地亂滾,用頭撞牆,直到不省人事。
于鳳至和趙四小姐見到這般情景,心痛得抱頭大哭,她們急忙派人去請醫生。一個在奉天專給有錢人看病的日本西醫被請了過來,他胸有成竹地說:“戒煙的很好,病的好治!”
然後醫生取出一支針劑給張學良注射,打完針後,立見奇效,張學良馬上像沒病的人一樣坐了起來,他不禁大喜,馬上吩咐手下大量采購這種藥物,逐日進行注射。
但誰知這種藥物注射了一段時間後,張學良也産生了依賴性,隻要一天不打針,就痛苦難熬。他終于起了疑心,叫人把藥物送到醫院化驗,這才發現日本醫生給他注射的并不是什麼藥物,而是一種比鴉片更厲害的毒品——嗎啡!
嗎啡
張學良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但此時他的毒瘾已越來越大,隻能越陷越深。到後來他一天之内需要注射多次嗎啡,甚至在前線指揮作戰時,也片刻不能離開毒品。曾經那個英俊灑脫、神采飛揚的少帥,漸漸變得面黃肌瘦、弱不禁風。
“九一八”事變後,東北淪亡,張學良由于執行不抵抗的政策,備受國人苛責。1933年,熱河淪陷後,張學良不得不引咎辭職。這年3月12日,張學良南下上海,上海的青幫頭子杜月笙得到消息後,馬上把張學良一行人請進家裡,熱情地進行了接待。
張學良在和杜月笙聊天時,談到了自己的毒瘾,他還把自己的胳膊伸給杜月笙看。杜月笙也是個老煙槍,但他看到張學良的胳膊上紮得全是針眼、有的地方肌肉已經變硬、針都紮不進去時,也不禁為之駭然,他于是提起了自己曾經力戒鴉片,如今毒瘾漸去、身體恢複健康的經曆,希望張學良也能夠像他一樣成功戒毒。
杜月笙
張學良聽後非常振奮,表示自己也要戒毒,杜月笙于是給他介紹了一位叫米勒的大夫。米勒是美國人,卻是個“老上海”,他是美國教會醫院畢業的,1903年來到上海,1918年開辦上海療養院,成為上海著名的外國醫生,杜月笙的毒瘾,就是他幫忙戒掉的。
米勒見到張學良後,首先鄭重地說:“要清除毒瘾,就得在五髒六腑之中翻江倒海,這是極其痛苦難忍的,而且時間長達一周,請您認真考慮,能忍受這種痛苦嗎?”
張學良堅定地回答:“請放心吧,米勒醫生!”
随後米勒又提出了3條要求:
1.同樣染上毒瘾的于鳳至和趙四小姐也要一起戒毒;
2.由自己來指揮張學良的衛隊和親随;
3.張學良必須趕走那些整天圍在他身邊、想方設法為他減輕痛苦的私人醫生。
這幾條要求張學良全部同意,米勒這才正式開始幫他戒毒。戒毒的第一天,米勒首先替張學良灌腸,然後請他吃麻醉藥,使他安靜地入睡。令米勒沒想到的是,張學良在這天竟然毫無痛苦,而且睡得很安穩,這讓他十分震驚,但他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一定有鬼!
張學良
米勒把此事告訴了杜月笙,杜月笙何等精明,一下就發現了其中的貓膩,第二天,他笑着對張學良說:“請少帥換張床睡。”
舊床鋪換下來以後,米勒親自進行檢查,終于發現了其中的秘密,原來被褥、床單、枕頭等裡面,塞滿了毒品藥丸。這些全是張學良的私人醫生臨走時留下的,以便他熬不住時摸兩片吞食。
張學良感到羞愧不已,此時他才真正下定決心要戒毒,他警告手下說:“你們記住,從現在起,無論何人,不論看見我怎樣難過,也不許理我。如果有人拿毒品給我的話,我馬上拿槍打死他!”
真正的挑戰現在才開始,米勒采用了“以毒攻毒”的方法,他先是從張學良的肛門輸入麻醉藥與其他藥物,使他沉沉入睡;待麻醉藥漸漸失去鎮痛效用,張學良的腸胃裡開始翻江倒海,胃壁痙攣,腹痛難忍,肌肉抽搐、劇痛,内髒宛若打了結、起了皺,由此引起強烈嘔吐、腹瀉,每天多達數十次。
經過這一番折磨後,米勒再給張學良服藥,使他全身發生水泡,然後從水泡中抽出液體,注射到他的體内,之後一面抽出帶有毒素的腐血,一面注入新鮮血液。
張學良
這天午夜,張學良的毒瘾再次發作,他從床上跌到地上,滿地打滾,接着傳出了一串痛苦的呻吟聲。于鳳至和趙四小姐聽到以後,馬上趕了過來,他們發現守在門外的副官已經淚流滿面,便敲門準備進去,此時張學良卻在室内喊道:“誰也不許進來!”
于鳳至隻好隔着門問:“漢卿,你……還好嗎?”
張學良斷斷續續地回答:“沒……什麼,你們……回去吧!”
于鳳至和趙四小姐哪裡肯走?沒過多久,房間裡又傳來了幾聲慘叫,于鳳至終于忍不住沖了進來,他發現張學良已倒在地上,額頭上鮮血淋漓。原來張學良因為太過痛苦,隻好以頭撞牆。
于鳳至見此情景,心疼地勸丈夫放棄:“漢卿,實在不行,緩緩再說吧!”
于鳳至
張學良卻甩開于鳳至的手說:“不要和我說這種話,出去!”随後他又命令副官:“去,找根繩子來,把我綁起來!”
副官于是拿來繩子,把張學良綁在了床上,這樣他就再也沒法撞牆了。但他又開始用牙齒撕衣服,咬胳膊。衣服都被咬爛了,胳膊咬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咬得他通身大汗淋漓,床鋪和墊子都濕透了。
于鳳至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此時米勒和張學良的部下也趕了過來,米勒安慰于鳳至說:“夫人,藥隻能起輔助作用,主要還看少帥的忍耐力!”
張學良的部下見他如此痛苦,都想揍米勒,但被于鳳至攔住了,他們于是對米勒說:“你要是把他治死,你的命也沒有了,你明白嗎?”
張學良晚年在回憶這段戒毒的經曆時,曾這麼說:
一個人哪,能夠把大煙戒掉了,那人就了不得。我跟你說,戒煙時難受得什麼似的,那滋味說不出來。那肉就好像燙了以後沒有皮膚一樣,大便都不敢坐,皮膚不敢碰任何東西,那可真疼啊!
但幸好張學良挺住了,他的毒瘾發作間歇越來越長,發作的程度也逐漸變輕,慢慢也能吃能睡了。半個月後,張學良的體力增強,臉上出現光澤,毒瘾消退,戒毒取得了初步成效,他高興地說:“我的毒瘾戒除以後,好像全身的血液換了新的一樣,但四肢仍是無力,身體還虛弱得很……”
戒毒成功後的張學良(左)
此後張學良又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終于徹底地戒掉了毒瘾。一個月後,他如同脫胎換骨一般,又恢複了往日的潇灑神态。為了表達對米勒的感激之情,張學良送了他5萬大洋。
張學良戒毒成功以後,由于年輕體壯,加上平時喜歡鍛煉,注意保養,他的身體越來越好。當友人來向他請教戒毒秘訣時,張學良欣然揮毫寫了一幅字:
陋習好改志為堅,頑症難治心作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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