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先賢的智慧來解決現代生活的日常問題。
什麼是哲學?是不是就是時不時讓你能夠蹦出一些高深莫測晦澀難懂顯得特别高明的學問?哲學能當飯吃嗎?我為什麼要學哲學?應該怎麼學哲學?暢銷書作者Ryan Holiday列舉了所有人都應該學習哲學的二十個理由,推薦各位一定要抽出時間好好看看(而且要時不時回顧一下),也許你在工作、學習、生活、人生當中遇到的困惑已久的問題就能茅塞頓開。原文标題是:Why You Should Study Philosophy
如果你告訴别人你發現了一個做好人——如何解決人生問題,如何管理脾氣,去哪裡尋找意義,以及如何思考死亡——的操作系統,大多數人都會翹首以盼,洗耳恭聽。當然會。對于做個更好的人,過更好的生活,有誰會不感興趣呢?這不就是我們這個被賦予的随意而古怪的存在,日複一日為之奮鬥的東西嘛。
如果你告訴同一個人你發現的東西其實有個名字,那就是“哲學”,一開始令他們提起精神的所有那些興奮感和可能性,馬上就像洩氣的氣球一樣從他們身上消失殆盡。他們幾乎肯定會回到你打斷他們之前正在幹的事情上。誰會因為這種厭惡去責怪他們呢?幾乎任何其他事情都比讨論哲學要好。
我的意思是,看看維基百科關于“哲學”這個詞條的第一段
哲學(英語:philosophy)是研究普遍的、基礎問題的學科,包括存在、知識、價值、理智、心靈、語言等領域。哲學與其他學科不同之處在於哲學有獨特之思考方式,例如批判的方式、通常是系統化的方法,并以理性論證為基礎。在日常用語中,哲學可被引申為個人或團體的最基本信仰、概念或态度,不過并非此處之定義。典型的哲學問題包括:知道任何東西并證明它的存在是否有可能?什麼是最真?哲學家還提出了一些更實際更具體的問題,比如:有最好的生活方式嗎?公平好還是不公平好?人有自由意志嗎?我自己就寫過多本關于哲學的暢銷書,對此甚至我也是一臉的“什麼鬼?”有一堆編輯和博士來負責給這個重要的詞條寫描述,他們有數千年的智慧可以借鑒來幫助我們理解什麼是哲學……這就是那幫人想出來的定義麼?
好消息是真正的哲學跟那堆廢話正好相反。真正睿智的哲學家不會浪費時間在那些問題上。他們是真實的人,活在真實的世界裡,設法讓自己生活得更美好。不用說,那不是我們有時間去研究的哲學。而且,說實話,除非某所常青藤大學給你支付薪水,否則你也不應該為此煩惱。你有孩子或者工作或者賬單需要你去煩惱。争論自由意志是否存在或者我們是不是活在計算機的模拟當中對你有什麼好處呢?
好消息是真正的哲學跟那堆廢話正好相反。真正睿智的哲學家不會浪費時間在那些問題上。他們是真實的人,活在真實的世界裡,設法讓自己生活得更美好。就像梭羅在《瓦爾登湖》中所寫那樣,“成為哲學家的先決條件不僅是擁有深奧的思想,甚至也不是創建了某個學派……而是解決生活當中的一些問題,不是在理論上,而是實踐上解決。”
腦子一炸的感覺,是吧。
既然這是唯一值得提出的觀點,那就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你應該學習哲學(以及從中你可以得到什麼)。并且作為這次考試的副産品,希望你能發現一些自己也許會喜歡的哲學家和他們的書。
因為我們無法控制的東西太多了從奴隸到哲學家的埃皮克提圖(Epictetus)說,哲學家的第一要務很簡單:區分哪些是我們可以控制的,哪些是我們不能控制的。就像希臘諺語所說那樣,“ ta eph'hemin,ta ouk eph'hemin ”——哪些由我們決定,哪些不由我們決定。埃皮克提圖的情況下,他生下來就是奴隸并因此要面對終生殘疾。這些不是他能決定的。對此他是怎麼回應的?之後他做了什麼?那就是他的回應。
對我們無能為力的事情生氣是沒有用的。哲學家肯定不會對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生氣。
睿智的人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别人的意見,他們控制不了交通,他們控制不了天氣,他們控制不了我們生來就是凡夫俗子的事實,他們控制不了經濟或或者他人口中的粗魯言辭。他們控制不了過去,也控制不了遙遠的未來。但他們可以控制自己的選擇,以及自己對所有那些他們無法控制的事情的反應。 其他一切的他們會忽略。
這樣一來,哲學就不僅僅隻是一種智慧的形式,還是一種分配資源的方式。
就像在世的最著名、最受人尊敬的哲學家瑪莎•努斯鮑姆(Martha Nussbaum)曾經說過那樣:“做一個好人就是對世界要有一種開放的态度,要有信任超出自己控制範圍的不确定事物的能力。”
這樣一來,哲學就不僅僅隻是一種智慧的形式,還是一種分配資源的方式。因為我們想知道如何去生活從十幾歲開始,我們當中的很多人就感覺像是在黑暗的走廊裡摸索着。我們感到困惑。我們迷失了自我。我們感到害怕。我們渴望理清思緒,找到方向。羅馬皇帝馬庫斯·奧裡利烏斯在《沉思錄》中寫道:“你曾到處尋找,最後才意識到自己從未找到過一直追尋的東西:如何真正地活着。真正的生活在邏輯演繹、金錢、名譽或享樂中都遍尋不到。”
如果說哲學是個東西的話,那它就是關于如何生活那個問題的答案。塞涅卡(Seneca) 在他的《道德書簡》中問道:“你真的知道哲學給人類提供了什麼嗎?哲學提供忠告。”哲學給我們提供建議。哲學讓我們感到慰籍。哲學給出解釋。
宗教基本上是這麼說的,“做這個或者不要做那個因為上帝是這麼說的。”哲學頂多會這麼說:“做這個或者不要做那個,但不要光聽我的。以下是這是合乎邏輯的最好做法的原因。”是不是有一些虛無主義哲學給可怕的事情找理由或者找借口?的确。但那些是例外。大多數哲學,尤其是古代哲學,跟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能達成相同的道德結論——而且通常沒那麼多的判斷和虛假的優越感。就拿本節開頭我引用的奧裡利烏斯的話來說吧。他對應該如何生活的回答很崇高但又非常簡單:生活必須要有原則。什麼原則?在《沉思錄》中,他解釋說:“那些有關善惡的原則:即深信沒有什麼東西于人是好的——如果它不使人公正、節制、勇敢和自由;沒有什麼東西對人是壞的-如果它不使人沾染與前述品質相反的品質。”
因為我們需要知道(在當下)如何行動在這樣或者那樣的情況下采取行動的最好辦法是什麼?那麼多的美德——像勇氣、愛或者說出真相——如果做得過火的話就會變成惡習,這難道不令人困惑嗎?如果你知道甚至古人對此也在掙紮,尋找合适的平衡仍然是哲學的一個基本問題的話是不是稍微會感到安慰一點?對于亞裡士多德來說,關鍵是要知道如何在适當的情況下以适當的辦法做出适量适當的事情。
說的容易,可是我們該如何決定呢?
亞裡士多德的答案來自于他所謂的黃金中道(golden mean)。“美德是兩種惡習之間的黃金中道,而這兩種惡習,一種是過頭,而另一種是不足。”換句話說,我們應該考慮每一種情況并進行折中。比方說,在戰争中,毫不畏懼的士兵對他自己和别人來說都是個危險,因恐懼而裹足不前的士兵也同樣糟糕。但勇氣就處在這些極端的中間。以同樣的方式落實到位的美德之多令人驚訝。吝啬和揮霍之間是大方。溫順和傲慢之間是謙虛。猶豫不決與頭腦發熱之間是自我控制。冷漠與貪婪之間是抱負。
伊曼努爾·康德——啟蒙運動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也是當代哲學最強大最有影響的人之一——在他的《道德形而上學的基礎》裡面有一條很好的規則:“我一定要這樣行為,使得我能夠去立定意志要我行為的格準成為普遍規律。”
核武器的倫理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學術讨論,還是生死攸關。我們都在尋求幫助,想知道怎麼去做正确的事......亞裡士多德的黃金中道和康德的絕對命令提供了他們的指南。
因為它很實用盡管我們對哲學家有着躲在象牙塔裡的學者的刻闆印象,但實際上史上最著名的哲學家一直都是實幹家。馬庫斯•奧裡利烏斯是羅馬皇帝。塞涅卡是著名的劇作家和權力經紀人。蘇格拉底是一名士兵。托馬斯·莫爾是國王顧問和律師。蒙田(Michel de Montaigne)是鎮長和外交官。羅素(Bertrand Russell)是一位活躍分子,他設法卷入到古巴導彈危機中。核武器的倫理影響不僅僅是跟他進行某些學術讨論的一部分——這還是是一場關于生與死的對話。
關鍵是,最好的哲學是實用的,而不是紙上談兵。2013年,以色列将軍Herzl Halevi 曾告訴《紐約時報 》:“大家經常對我說,經營管理是給實際生活用的而哲學是給精神用的。經過這麼多年我發現正好相反——哲學對我來說實用得多。“
法國作家查爾斯•佩吉(Charles Peguy)在其《關于柏格森和笛卡爾的筆記》中提出了一個更好的觀點:“哲學不在哲學課上。它太忙于生活了,太忙于去做了。”
不妨想想蘇格拉底。他沒寫下任何東西。寫的任務他留給了學生和助手了。他太忙于學習,思考和周遊世界了。對于卡托而言也是這樣——這位羅馬元老院參議員在羅馬共和國的最後幾年時間裡忙着帶頭反對尤裡烏斯·凱撒。他的哲學論證體現在他的行為以及為了拯救羅馬于暴政之中所做出的犧牲。埃皮克提圖是另一位從不寫下任何東西的哲學家。當然,他确實是一位“教授”,但跟對教授的刻闆印象完全相反。這是他留給學生的經驗。
像人一樣吃飯,像人一樣喝酒、打扮、結婚,生子,從事政治活動——遭受虐待,忍受任性的兄弟、父親、兒子、鄰居或伴侶。向我們展示這些東西,這樣我們就可以看到你真的已經從哲學家那裡學到了東西。—— 埃皮克提圖,《談話錄》3.21.5-6因為我們想感受到内心的平衡有太多的人不開心了。他們的生活一團糟。他們壓力很大。他們勞累過度,任由自己的沖動和烏合之衆意見的擺布。我們需要樹立一種堡壘來抵禦這些。
禅僧追随内心的平靜——在工作的喧嚣中得到喘息——不管你是武士還是和尚,他們認為這都是必不可少的。斯多葛學派和伊壁鸠魯學派稱之為“靜心(ataraxia)”,并認為這是走向幸福和滿足的第一步(且不用說它對領導力的必要性)。基本上每一種哲學流派和宗教學派都有自己描述沉靜的用語——它們各有自己的教導方式,讓你在紛繁雜擾的世界裡保持鎮定。
這些教誨結出的碩果是什麼?真正受教育者隻會得到最美麗和最合适的收獲——平靜、無畏和自由。我們不應該相信大衆,他們說隻有自由的人才可以受教育,而應該相信那些愛智慧的人,他們說隻有受教育的人才是自由的。—— 埃皮克提圖,《談話錄》 2.1.21-23a(編者注:從奴隸到哲學家的埃皮克提圖就是上面這段話最好的證明)
我們難道不都想更自由點,害怕少點,并達到内心的平和嗎?好吧,那一個人如何才能體現出靜心呢(ataraxia) ?不是靠運氣。不是靠消除外界影響或者永遠躲避來取得獨處的安甯。不是,而是靠矯正我們的判斷來過濾外部世界。
這就是學習哲學——閱讀和思考偉大的思想的智慧——要做的事情。它增強了我們在紛繁雜擾的生活中保持定力的能力。它把外部事件的扭曲性、令人困惑性以及壓倒性變得有序。埃皮克提圖說,這就是自由。
因為我們需要擴大視野怎麼樣才能讓你所有的問題,甚至是那些真正令人煩惱和痛苦的問題,看起來不那麼嚴重呢?辦法來自塞涅卡。你所要做的,他在《論憤怒》中說,隻是“再往後退一步然後大笑兩聲。”
當你的視野看得足夠遠時,幾乎所有一切都變得荒謬不經。想想看吧:我們不過是在一塊太空岩石上蹦跶的猴子。我們不過是無盡存在裡面的一刹那。如果人類能活得足夠久的話,他們會像我們嘲笑尼安德特人一樣嘲笑我們。大家過去經常非常嚴肅地讨論過一個針尖上能站多少位天使,或者世界是不是平的。他們不僅認為王是個好主意,而且還相信王權神授!對于我們今天持有的觀點,或者我們現在擁有的尖端科技,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呢?
這就是為什麼馬爾庫斯•奧裡利烏斯會說柏拉圖的視角是不斷縮小、縮小,然後從上面審視東西的原因——這樣可以讓你内心得到安甯,讓你的心靈得到啟迪。宇航員已經證實他比他所知道的還要正确。我們稱之為“總觀效應 ”,任何人隻要從太空俯瞰地球,就不禁感覺到自己的問題,自己的憤怒以及自己的焦慮馬上就消失了。
向後退然後一笑了之。向上看或者向下看。感覺好多了。
因為我們是更大整體的一部分馬爾庫斯•奧裡利烏斯基本上就是宇宙的中心。他是最強帝國最有權勢的人。他有财富,有影響力,有原始的軍事力量。他幾乎可以任何人的生死。這種絕對的權力本該會毀了他。
結果沒有。相反,我們在他著名的《沉思錄》當中發現了超過80處提到了“公共利益”,并且對作為世界公民——世界主義——而不僅僅是帝國表達了明确的認同。奧裡利烏斯認為人類是互相成就的,沒有誰比誰更好或者誰比誰更重要。
斯多噶派有個對應的詞叫“ Sympatheia ”——指跟宇宙的一種關聯性。他們相信我們都是更大整體的一部分。我們都扮演着重要角色(即使這個角色看起來很小,即使它不是我們選擇的角色)。我們都有義務互相幫助。
此外,傷害他人或放棄我們的角色,則是對我們的哲學與人類責任的背叛。馬爾庫斯在《沉思錄》中寫道:“對蜂巢不利的就是對蜜蜂有害的。” 反之亦然。
我們必須尊重和善待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無論他們是看門人還是億萬富翁。 這意味着我們必須努力為他人做好事......因為給他人做好事對自己有利。我們一體的這個想法的東方化遠勝于西方化。 就像Fritjof Capra在他的暢銷書《物理學之道》(一本結合了現代物理學的數學世界觀與印度教、佛教和道教信條的書)中所寫那樣:
東方世界觀最重要的特征,你也可以說是精髓,是意識到所有事物和事件都是統一和互相關聯的,所經曆的世界上的所有現象都是一種基本的同一性的表現。 所有事物都被視為這個宇宙整體相互依存和不可分割的部分; 屬于同一個終極現實的不同表現形式。我們必須尊重和善待我們遇到的每一個人,無論他們是看門人還是億萬富翁。 這意味着我們必須努力為他人做好事......為他們做好事對自己有益。
因為它會向你發起挑戰哲學可能很簡單,但這并不意味着就很容易。 事實上,哲學應該會非常艱難。 在你追求更美好生活的過程中,它應該會挑戰你——甚至會給你帶來痛苦。
朋友,哲學家的講堂可是醫院——你走出去的時候不應該感到高興,而是痛苦,因為當你走進去的時候,你并不好。 —— 埃皮克提圖,《談話錄》,3.23.30有諺語(希臘曆史學家普魯塔克)雲,“最好的往往是最難的。”哲學也是如此。 你所學的東西不應該僅僅是挑戰你的頭腦——哲學很少能讓你輕松閱讀下去的——而且它應該挑戰你是誰這個核心。 哲學應該讓你質疑你對世界做出的最基本的假設以及你平時做得最多的決定。 因為你并不完美,你還有改進的空間。
塞涅卡認為,哲學是一種工具,我們應該用來刮掉自己的錯誤。 這個詞“刮”是具有操作性的。 因為刮是痛苦的——它需要用力,要有硬邊。 但是,當刮完之後,我們會變得更健康、更幹淨、情況會更好。
因為它重視對的東西我們生活的世界充斥着腐敗、自私、殘忍與痛苦。 我們的文化告訴我們,重要的是名譽、權力和金錢這些東西......我們看到追逐這些虛假的偶像如何讓人誤入歧途。
羅馬帝國最偉大的演說家西塞羅有一個說法:“ Summum Bonum 。”在拉丁語中,這是“至善”的意思。在古代世界“至善”是什麼? 我們這一生中又應該以什麼為目标? 哲學給了我們答案。
這個答案就是美德。 如果我們像亞裡士多德、斯多葛派,甚至伊壁鸠魯派所認為的那樣,合乎道德地行事,其他重要的一切——幸福、成功、意義、名聲、榮譽還有愛等——也會随之而來。 沒人說這條道路很容易走,我們最親近的人未必認可或欣賞它,但這是必不可少的。 另一種選擇——走容易走的路或捷徑(無論是否符合倫理或道德規範)——隻會被看成是懦夫和傻瓜。
就像奧裡利烏斯在《沉思錄》裡面所寫那樣:“隻要做對的事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太有才了。
在某種程度上,這跟金科玉律沒什麼不同: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 還有約翰·羅爾斯(John Rawl) 關于無知之幕的概念,試問:如果你在世界/社會中的位置是流動的話,你會怎麼做? 如果你最終可能處在你自身的行動的另一邊呢?
做對的事。
因為我們都要受苦維克多·弗蘭克爾(Viktor Frankl) 是一位猶太心理學家和哲學家,曾在三個不同的納粹集中營中呆過。 他一生的工作都被毀了。 他失去了妻子、父母以及多年的生活。 他作品的一個重要主題牽涉到痛苦的必然性也就不奇怪了。他說, 每個人都要受苦,沒有辦法可以避免。 但是,他同時也相信大家有能力在痛苦中找到意義。 正如他在《活出生命的意義》一書中寫道,他在死亡集中營期間,“但困擾我的疑惑卻是:‘所有生命中的痛苦,我們四周的死亡,有意義嗎?’如果沒有,那麼人的生命終究毫無意義。如果生命的意義隻依賴一些偶發事件——可以脫逃或不能脫逃的偶發事件——那麼人生終究不值得一活。”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雖然哲學經常是痛苦的,充滿挑戰性的,但在我們最艱難的時刻,哲學也可以給人帶來深深的慰籍,是力量的源泉。 奧裡利烏斯在《沉思錄》中寫道,哲學類似于眼炎的古老療法。 哲學是一種鎮痛軟膏,“一種減輕痛苦的藥膏, 一種溫暖的洗液。”
佛教徒毫不掩飾痛苦的必然性。《四聖谛》說的就是這個。 但哲學是解決方案。 從某種程度來說,釋迦牟尼教的是如何識别痛苦以及如何結束痛苦。
因為生活不可預知不是嗎?在所有哲學概念裡面,墨菲定律是其中最容易理解、最正确之一,這是有原因的。 對于斯多葛學派的人來說,理解生活的不可預測性是智慧的真髓。
他們最有争議的練習之一是“premeditatio malorum” (對邪惡的預冥思,先想象最壞的結果)——這基本上就是消極的形象化。 積極的形象化很有趣,但消極的形象化能為你救急(和救命)。 就像塞涅卡在《面包裡的幸福人生(Letters From a Stoic)》所寫的那樣 ,“在你的腦子裡預演這些:流放、拷問、戰争、沉船。 我們人類命運所有的條款都應該擺在我們眼前。”
塞涅卡不是悲觀主義者,也不是在找不進行嘗試的借口。 相反,這是一項準備工作,而不是去通融一下。 塞涅卡在書中解釋道,“想不到的東西在影響上破壞性更大。意外會加重一場災難的程度。這就是确保一切都不會出乎我們的意料的理由。我們應該在每個轉折之前把想法擺在我們面前,并考慮到每一個可能的事件,而不僅僅是事件平常的發展路線。”
通過接受對命運一定程度的無力感,但永遠也不放棄我們對命運做出反應的力量,我們就能時刻做好準備。永遠不會感到驚訝, 并随時準備向前邁進。
因為謙卑是關鍵蘇格拉底思想上很謙遜。 他願意提出問題。 他并不認為自己知道所有的答案。 他渴望學習。
就像科學一樣,哲學隻有承認無知才能向前發展。 通過接受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我們就可以學習和發現。 埃皮克提圖的名言對我們大家都是一個警醒:“你認為你已經知道的東西是不可能學會的。”
哲學家知道自負是敵人。 他們知道,要想傾聽,要想學習,要想去愛,我們就必須敞開胸懷。 我們必須願意改變想法。 我們必須願意主動提問。愛默生 (Ralph Waldo Emerson)的一個觀察經常被人提到,他發現我們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會在某方面比我們好,所以我們應該渴望向他們學習,這基本上概括了一個哲學家做的事情。(編者注:還是三人行必有我師更加濃縮)
因為我們在盡力做到最好斯多葛派并不認為任何人都可以變得完美。 成為聖人是哲學家的最高願望,但這是不現實的。 這隻是他們柏拉圖式的理想。不過,他們都是從希望能夠更接近那個标志來開始每一天的。
哲學作家和暢銷書翻譯家Sharon Lebell說, 這就是通向真正幸福的路徑:
我認為,真正的幸福,是當我們全身心投入到指引我們的思想言行舉止朝着向善、見賢思齊的方向發展的事業時,那種無故就出現、顯現、被揭示或承蒙恩典發現出來的意義。是在笨拙地、容易犯錯地、沒有方向但是竭盡全力去做這件事情的過程中,當我們的思想和心靈不設防的特定時刻,我們所體會到的愛、秩序、感受、美麗、正義,以及所有那些妙不可言的好東西。——Sharon Lebell,《生活的藝術》謙卑來自于知道自己有缺陷但努力想要變得更好,這不僅能讓我們遠離自負,還可以幫助我們理解别人并且更加寬容别人。
本傑明·富蘭克林建議我們應該嚴以律己,寬以待人。 這隻有在你接受每個人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時才有可能。 這真的很難! 蘇格拉底相信大家都不會故意做錯事。 在他那個時代,大家還沒有意識到有反社會人士或精神病患者的存在,但總的來說,他是對的。 大家一般想做的都是自己認為是最好的事情......他們不會總是想到所謂的“最好”可能會對你産生什麼樣的影響。 在你把任何事情搞得太過個人化或者變得沮喪之前,請務必記住這一點。
奧裡利烏斯告誡自己:“不要指望什麼理想國,哪怕是最小的進展也要感到心滿意足。”否則的話你會失望的。 如果你能睜大眼睛,時刻記住大多數人都在盡力而為,并願意寬恕對方,你就會發現其實世界并沒有那麼糟糕。
因為它可以幫助你找到意義德國哲學家弗裡德裡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寫道:“活着就是受苦,生存就是從苦難中找出意義。” 雖然佛陀談到了痛苦的終結,但其實這才是他的意思。 沒有人可以消除生活中的痛苦——但我們可以在痛苦中找到目的。 說得更泛一點,如果我們的生活有了目标,從一開始就更能忍受痛苦。
作為在意義和目的方面影響最為深遠的現代思想家之一, 弗蘭克爾在《活出生命的意義》一書中曾寫道:“生活永遠不會因為環境而無法忍受,隻會因為缺乏意義和目的。” 弗蘭克爾目睹了人是如何通過全身心投入某項事業、通過學會去愛的過程中找到目的,并在痛苦中尋找到一種意義的。 也許他最大的貢獻是回答了一個模糊的哲學問題:“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他的答案是:你不該問這個問題;應該由生活來提出這個問題,而我們必須用行動來回答。
因為我們生活在物質世界裡塞涅卡是個真性情的人。 一個放在今天也能如魚得水的人。 他喜歡錢。 他喜歡玩。 他喜歡權力。這些他都有很多。很多跟他同時代的羅馬人也是如此。 但塞涅卡跟别人不一樣的是,他願意坐下來問自己,所有這些金錢和權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關于金錢的意義最好的著作裡面很多都是出自這麼有錢的一個人之手,這既諷刺又合理。塞涅卡在《Letters From A Stoic(塞涅卡書信集)》裡面說:“如果我的财富消失了,它帶走的隻有它自己。”但很多人顯然活法就會不一樣了。他說: “如果我的财富沒了,那隻會讓我失去它而不再有其他。但如果你的财富沒了,你會目瞪口呆,感覺失去了自我。 在我這裡,财富是有一席之地;但在你那裡,财富處在最高的位置。 簡而言之,我擁有自己的财富,而你的财富擁有你。”
塞涅卡看來,如果你知道财富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并且不值得大多數人為此付出的代價的話,财富就是個有也不錯的東西。 同樣值得警惕的是,财富也可以腐蝕和誤導我們。 塞涅卡在一篇文章中列舉了肮髒财富的所有特征——金色的屋頂,紫色的衣服和大理石地闆。 他描述了一個也許是得到命運和财富青睐的人的生活。 壯觀的雕像,最傑出的藝術品,一大幫仆人。他們有鄉間别墅和金銀珠寶。 塞涅卡在想,擁有這些能教給人什麼呢,然後得出結論說:“你從中學到的就隻有怎麼去渴望更多的東西。”
這就是物質成功的諷刺性;這是個會不斷移動的門柱。你認為擁有X就足夠了,但卻發現多兩倍更好,然後3倍更好。塞涅卡在《Letters from a Stoic》中寫道:“繁榮是一件不安的事情:它在自找麻煩。” 或者不如說是說繁榮推動了自己——今天其實2000年前是一樣的。
因為世事無常尼采給偉大開出的秘訣可稱為“amor fati(命運之愛)”,也就是愛一個人自己的命運。他解釋說:“一個人不求境遇的改變,無論是過去還是将來,直到永遠。他不是在承受必要的東西,更不是在掩蓋它——所有的理想主義面對必要者時都是虛僞的謊言,而且愛它。”
什麼意思? 這意味着不僅僅要接受我們無法控制的東西,還意味着不僅不要抱怨, 還要去擁抱它。 說:我沒有選這個,意思是這是為我選的。 說:我打算要做到最好。 我打算用它來做得更好。
世事無常。 但我們可以愛它......并充分利用它。 我們可以把它作為動力。斯多葛學派喜歡拿火來做比喻。 馬庫斯·奧裡利烏斯《沉思錄》中寫道:“火焰因為燃燒了扔進火堆裡面的一切東西而變得更加炙熱亮堂。”
我們也能這樣。世事無常。但我們可以愛它......并充分利用它。 我們可以把它作為動力。
因為我們害怕1800年代初期,布拉斯洛夫(Rabbi Nachman of Breslov,猶太民族拉比先人)想出了一句美麗的祈文。 希伯來語叫做: כל העולם כולו גשר צר מאוד והעיקר לא לפחד כלל 。 翻譯過來的意思是:“這世界是一座窄窄的橋,最重要的是不要害怕。”
害怕乃人之常情。 我們擔心死。 我們擔心沒錢。 我們擔心戰争和不确定性以及别人對我們的看法。這無可厚非,但幾乎不是美好生活的秘訣。
有沒有更好的秘方?有,它來自已故的法國哲學家安·杜福曼曼特(Anne Dufourmantelle) ,她在2011年著名的随筆《歌頌風險》中寫道:“恐懼不應阻止我們,而應該解放我們。”
有可能通過歡迎恐懼來馴服恐懼。 當一個人承認自己的恐懼、自己的有限性時,信心就可以從這種脆弱中重生。 如果我們把害怕變成消極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會揮之不去。 要想品嘗自由的滋味,離不開承受風險的力量。
2017年, Dufourmantelle因為在法國海灘上拯救兩名溺水的孩子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哲學。 著名哲學家、邏輯學家、數學家、諾獎得主伯特蘭·羅素在《非流行散文(Unpopular Essays)》一書中寫道,“征服恐懼是智慧的開始”,因為這意味着你把事情看得很清楚了,你已經能恰當地區分哪些你能控制哪些不能控制了(如果你不能控制,為什麼要自取煩惱?),并且你對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有了一些看法了。
哲學其實就是研究真理和培養自控力,這對于減少恐懼至關重要。 正如塞涅卡所說那樣:“我們往往是受驚多過受傷,給我們帶來更多痛苦的往往是想象而不是現實。”在銳化我們的思想和強化自我意識的過程中,我們可以讓令我們恐懼的事情變得遲鈍。
因為我們希望享受生活如果我們要從人生短暫和和它的長短不受控的事實中悟出點什麼的話,那顯然應該是在可以的時候必須享受當下。
伊壁鸠魯是活在當下的守護神,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如果你還不知道的話,伊壁鸠魯主義是享樂主義的代名詞。 但伊壁鸠魯的生活其實相當簡單。 他精通的是在平凡和便利之中尋找快樂——跟朋友呆在一起,在花園裡享受美麗的夜景,來一場很好的交談,對活着懷着感激之情。伊壁鸠魯在《幸福的藝術(The Art of Happiness)》中很好地解釋了他的哲學,他寫道:“如果沒有明智、高尚、正直的生活,想要過上愉快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反過來,如果沒有愉快的生活,想要過上高尚、正直的生活也不可能。”
因為你将要死去(memento mori )所有人類都擁有并永遠共享的一個命運就是我們終有一死。 我們會死。死亡籠罩着我們。 但有些人否認這一點。 我們當中有些人因害怕而顫抖——把這個過程中度過的美好時光都供給毀了。
因此,哲學被用來處置這種最普遍的情況是很有意義的。
西塞羅說,進行哲學讨論就是學會怎麼去死。 但如果這聽起來似乎很黑暗的話,不妨考慮它的另一面——知道如何去死就是知道怎麼生活。奧裡利烏斯不斷提醒自己這一點,他在《沉思錄》中寫道:“你可以現在就放棄生活。讓那個來決定你做什麼,說什麼和想什麼。”
塞涅卡寫過大家是如何更加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的财富而不是自己的時間的。但是,如果一個人把必死的命運擺放在中心位置的話,就會意識到這有多愚蠢——隻要考慮到我們并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的話,他們就會理解每一刻究竟有多珍貴。
奧裡利烏斯在《沉思錄》中寫道:“不要過得好像你注定要永遠活着一樣。命中注定的東西就在你頭頂籠罩。隻要你活着,隻要你能,現在就開始行善吧。”
是時候了,我們要從哲學家——從那些隻是用它來作為借口來誇誇其談開始胡攪蠻纏的辯論的人——那裡收回哲學了。這就是memento mori (拉丁文,“記住你終将死去”),以及最終的哲學本身的本質。生活是短暫的。存在是脆弱的。但我們現在就在這裡,所以讓我們充分利用好它吧。在我們還有機會的時候,讓我們成為最好的人吧。不要害怕死亡——這是你無法控制的。相反,去擁抱它。用它來創造出緊迫感、感激之情,以及最重要的,創造出生命的意義來。
因為這是你唯一能做的。是時候了,我們要從哲學家——從那些隻是用它來作為借口來誇誇其談開始胡攪蠻纏的辯論的人——那裡收回哲學了。辯論我們是否有自由意志,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本惡等似乎很有趣。但是,說真的,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用來做什麼呢?那會怎樣影響你的生活?你還是會醒來,就像你現在一樣,有一堆屁事要做。
哲學是為人生準備的。是為了幫助你過上美好的生活。不是将來的生活,不是在理想情況下,而是在現在。 就在今天。趁還沒有為時已晚。
最後,我們用塞涅卡的《Letters from a Stoic》作為結尾吧:
哲學不是客廳戲法,也不是擺擺樣子。它跟言語無關,隻關乎事實。它不是用來消遣時間的樂子,也不是為了舒緩我們閑暇時的不安。哲學可以塑造和構建靈魂,讓生活有序,給行動提供指南指,為我們展示什麼是該做和不該做的——當我們在不确定中猶豫不定時,它會坐在舵手的位置為我們指引方向。沒有它,沒人可以過上沒有恐懼或者無需照顧的生活。每一小時都有無數需要提供建議的決定,而那樣的建議,應該從哲學中尋求。譯者:b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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