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人稱史太君,又被稱為“老祖宗”“老太太”,賈寶玉的祖母,林黛玉的外祖母,賈府中的實際掌權者,最高領袖。賈母一生,兒孫滿堂,享盡了榮華富貴。而這樣的一位貴族老太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首先,賈母出身金陵世族的史侯之家,當時的史家正強盛,是真正的貴族千金。而賈母嫁進賈家的時候,賈家也正處在鼎盛之時,來往結交的,都是權利正熾之族。而在這樣的環境下成熟的人,人生格局會更加的大氣,所以和後面的兒孫輩媳婦比起來,賈母在為人處事上更高幾籌。這從賈母調教出來的丫鬟就看得出來,比如鴛鴦這樣随身伺候的大丫鬟,其氣度見識和格局,為人辦事的能力,不要說其他仆人丫鬟沒法比,就是很多正經的主子小姐也遠遠不及。除開鴛鴦這樣的頂級大丫鬟不說,像襲人、晴雯、紫鵑等賈府中知名的大丫鬟,全部都是賈母一手調教出來的。所以,單從賈母對身邊丫鬟仆人的影響,就足見其為人處世的與衆不同。
再來說賈母的藝術造詣。史家也是勢力簪纓之族,出身于此的賈母,個人品味自然不會太差。比如,第四十回遊大觀園時,對黛玉居處紗窗的布置:“那個軟煙羅隻有四樣顔色:一樣雨過天晴,一樣秋香色,一樣松綠的,一樣就是銀紅的,若是做了帳子,糊了窗屜,遠遠的看着,就似煙霧一樣,所以叫作‘軟煙羅’。那銀紅的又叫作‘霞影紗’。”對寶钗房屋擺設的安排:“如今讓我替你收拾,包管又大方又素淨。……把那石頭盆景兒和那架紗桌屏,還有個墨煙凍石鼎,這三樣擺在這案上就夠了。再把那水墨字畫白绫帳子拿來,把這帳子也換了。”還有一次過元宵佳節,賈母點戲,吩咐隻用箫和笙笛,一旁坐着的薛姨媽非常驚奇,說道:"實在戲也看過幾百班,從沒見過隻用箫管的。"由此可見,賈母的藝術品味是相當清雅脫俗的。當然,也正是賈母這樣的人,才能培養出賈敏那樣的大家閨秀,林黛玉身上體現出來的清雅之氣,大抵也是從賈母這裡來的。
第三就是賈母的為人,非常的仁慈,憐貧惜老。第二十九回,賈母的女眷去清虛觀納涼,一個剪燈花的小道士不小心撞到了王熙鳳,王熙鳳擡手就是一巴掌,賈母聽說,忙道:“快帶了那孩子來,别唬着他。小門小戶的孩子,都是嬌生慣養慣了的,那裡見過這個勢派?倘或唬着他,倒怪可憐見兒的!他老子娘豈不疼呢?”然後讓賈珍給了孩子些錢買果子吃。第四十回,賈母帶着劉姥姥遊大觀園,王熙鳳和鴛鴦拿劉姥姥取笑,不僅各種戲弄打趣,還硬要讓她喝大碗的酒,賈母在一旁讓王熙鳳布菜,幫她緩解酒勁。從這些小事情就可看出,賈母經曆豐富,并非哪種眼光狹隘之輩。
元宵節,大家做的燈謎,都不太吉利,她内心擔憂卻又不露聲色。聽戲的時候,《南柯夢》讓她更加憂慮,什麼錦衣玉食,繁華熱鬧,不過都是一場黃粱美夢。世襲幾代的榮國府,人口衆多,收入減少,越來越入不敷出,甚至是在賈母的衣食供應上,也是精打細算。此時的她,也願意拿出自己的東西,讓王熙鳳典當了,支持家計。在家族的發展上,她比任何人都操心,比任何人都憂慮。
王熙鳳是新一代的管家人,為人處事愛耍小聰明,她全都知道,卻并不道破;賈琏和多渾蟲老婆胡來,她勸王熙鳳說“哪個貓兒不偷腥”,維持家庭穩定;探春頂撞王熙鳳查抄大觀園,她不但沒有批評,還不動聲色用行動獎勵了探春。她清楚地知道,每一個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分量。
如此種種,可見賈母享受得了富貴,也預見得出衰敗;能分享勝利的榮光,也能支持家族渡過難關。隻可惜賈母老了,她有心卻無力去改變什麼,隻能在遺憾和不甘中,離開她生活了大半輩子,也操心了大半輩子的家族,任由它在風雨中飄搖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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