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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東坡在哪裡待的時間最長

旅遊 更新时间:2024-07-19 03:25:38

蘇東坡在哪裡待的時間最長(蘇東坡究竟住過哪些地方)1

蘇轼是真正的有名有家。一舉成名之後聲望不衰,少年時期居住過的房舍也備受重視,經過多次重建和增修,早已成為專門的紀念場所。喜愛蘇轼的人熱衷于閱讀其作品,瞻仰他的故居,卻往往偏重前者而忽略了後者的獨特價值。蘇轼一生颠沛流離,先後居住甚至親手營建過好幾處房屋。它們不僅是一代文宗的栖身處所,更是其人生理想和詩學主張的具體化。重新觀照這些房屋,有助于我們走近蘇轼,了解蘇轼。

蘇轼十分眷念他少年時的家園,思念之情終生不滅。嘉祐四年(1059)赴京應試,還沒有離開就開始思念家鄉。二十年後,身陷禦史台獄,眼前的竹與柏不斷勾起他的思鄉深情,忽而吟詠“此君知健否,歸掃南軒綠”,忽而回憶“故園多珍木,翠柏如蒲葦”。出獄後,趕赴貶谪地黃州,路上的皚皚白雪再次激發起鄉思:“憶我故居室,浮光動南軒。松竹半傾瀉,未數葵與萱。三徑瑤草合,一瓶井花溫。至今行吟處,尚餘履舄痕。”南軒位于眉州紗縠行,蘇洵将其命名為“來風軒”,蘇轼卻稱它“南軒”。

南軒可愛,南軒所在地眉州也非常可愛:“稻熟魚肥信清美。”蘇轼喜愛這裡,不願外出:“少時本欲逃竄山林,父兄不許,迫以婚宦,故汩沒至今。”人到中年,他還在感歎“嗟予少小慕真隐,白發青衫天所械”。“但有魚與稻,生理已自畢”,他無法理解那些準備或已經移居外地的鄉人,“怪君便爾忘故鄉”。

蘇洵卻一直希望離開家鄉。他壯年折節讀書,多次參加科舉考試,可惜屢試不第,直到蘇轼兄弟逐漸長大,才絕意科舉,專心教導二子。他督責功課十分嚴格,蘇轼直到晚年還心有餘悸:“夜夢嬉遊童子如,父師檢責驚走書。計功當畢《春秋》餘,今乃始及桓莊初。怛然悸寤心不舒,起坐有如挂鈎魚。”嚴格的教育更加強化了蘇轼不樂于出仕的意願,也加劇了父子間的沖突。

這種沖突最終以兒子的妥協告終。蘇轼兄弟“自七八歲知讀書,及壯大,不能曉習時事,獨好觀前世盛衰之迹,與其一時風俗之變。自三代以來,頗能論著”。這是對朝廷“先舉策論”的積極響應,體現了蘇洵的意志。在蘇洵的精心教導下,蘇轼兄弟很快學有所成。嘉祐二年(1057),蘇轼、蘇轍同日登科。他們完成了蘇洵未完成的事業,繼承了他的審美觀與創作主張。蘇洵堅持“風水相遭自然成文”,蘇轼也宣稱“吾文如萬斛泉源,不擇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雖一日千裡無難。及其與山石曲折,随物賦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當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其他雖吾亦不能知也”。

父子相得,似乎已經消弭了前述沖突,實則不然。就“自然成文”而言,蘇洵隻将其限定在讀書作文之上,不見于尋常行事。蘇轼無意出仕,早獲科名之後,也沒有汲汲于功名利祿,更“不善于政治的狡辯和算計”(林語堂語),立言與行事都體現“無意為文”的原則,随物賦形,随遇而安,“點畫信手煩推求”,“意行無坎井”。

宦遊在外,歸家無望,南軒再好,也隻能在回憶、夢境和詩文中出現。蘇轼不得不壓抑鄉思,别求居所,甚至親手建造房屋。

被貶黃州之後,蘇轼官俸微薄,生計艱難,糊口靠開荒,住房也要自己造。元豐五年(1082),雪堂建成,“有屋五間,果菜十數畦,桑百餘本,身耕妻蠶,聊以卒歲也”。然而,它又不僅僅是栖身處所,“堂以大雪中為之,因繪雪于四壁之間,無容隙也。起居偃仰,環顧睥睨,無非雪者”,具有“八荒之趣”,可以“凄凜其肌膚,洗滌其煩郁”,便性、适意、寓情。顯然,雪堂還承載着蘇轼的詩意與夢想,象征一種非典型的中間化生存狀态。

古代士子行藏出處經常有兩個極端,一是春台,一為江湖。高居春台者意氣風發,炙手可熱;避處江湖者逍遙無待,自由散漫。蘇轼被貶黃州,一時無望于春台,又不願意學習避處江湖的道士佛徒,更不願“絕聖棄智”或破除“智障”,隻希望在雪堂中經營高度藝術化的生活。他模仿白居易,在東坡種花種菜,自号東坡居士;又模拟大自然,将茫茫雪色塗抹在茅屋四壁,晝寝其中,隐幾晏坐。

蘇轼在《雪堂記》中坦承,自己無法像老莊和佛教徒那樣免除智慧、身心和聲名之累,不能遨遊在一切羁絆和邊界之外。他接受羁絆,信奉辯證而中庸的生存策略,在人生的有限性中尋找希望,開辟一條通向詩意人生的中間路線,提煉出一種審美原則,即承認不完美,坦然表現這種不完美。

縱觀蘇轼的傳世之作,的确少有機心,總是“振筆直遂”。因此常遭後人诟病。清人周濟就說:“東坡每事俱不十分用力,古文、書、畫皆爾,詞亦爾。”事實上,這正是蘇轼的“自然”。他尊重現實,向不完美妥協,卻并未就此沉淪,而是在有限性中因地制宜,因陋就簡,化腐朽為神奇。

這種觀念形成于雪堂落成之時,此後又随着居處地的變化而不斷變化。十四年後,蘇轼在另一個被貶谪的地方惠州買地築宅。此時,他的心态已經發生變化。紹聖元年(1094)十月二日,蘇轼來到惠州,居住于合江樓。這裡是接待朝廷官員的地方,被貶的官員不宜久住,故而于十八日遷居嘉祐寺。二年三月十九日,因表兄程之才的關照,回到合江樓。表兄離任後,紹聖三年四月二十日,再次遷居嘉祐寺。忽東忽西的遷徙,并沒有給蘇轼帶來多少負面影響,他淡然表示“東西兩無擇,緣盡我辄逝”。

心态開朗,白鶴峰新居也就不再像雪堂那樣封閉。這座宅院有房二十間,正廳是“德有鄰堂”,書齋名“思無邪”。從命名上看,絲毫不見谪居者的愁苦情緒,也沒有暫時寄居的潦草和敷衍。“書齋裡開有寬大的窗戶,推窗一望,幾百裡的江山煙雲盡收眼底,好像是鑲嵌在牆壁上的巨幅山水畫。”(莫砺鋒《漫話東坡》)屬于私密空間的卧室也不封閉,“挂落月于床頭”,積極融入自然山水。與左鄰右舍的關系更是融洽,與他們共用水井,甚至愛護他們的鵝鴨。總之,這座新居既親近人間煙火,又親近自然,充滿了不同于雪堂的詩意。

美好的詩意總是被粗暴侵擾。三個多月後,蘇轼再次被貶,不得不告别新居,來到海南。這裡“食無肉,病無藥,居無室,出無友”,蘇轼隻得在城南桄榔林買地建房,新居就叫桄榔庵。這裡狹隘低濕,沒有了雪堂的純潔,也沒有了白鶴峰新居的闳敞,蘇轼卻安之若素,“且喜天壤間,一席亦吾廬”,一邊入鄉随俗,積極适應當地的生活,一邊追和陶淵明詩,求取内心的安甯。

和陶是自我救贖與自我建構。還在惠州的時候,蘇轼在半睡半醒之際聽到兒子讀陶淵明《歸園田居》,決定從《和陶歸園田居》開始續作和陶詩。“和陶與效陶幫助了蘇詩‘老境’的形成,特點是清新曉暢,以外表的平淡包孕了内在的緊張豐富。通過風格上的‘回歸’陶潛,蘇轼宣布完成了生命向原始的自在狀态的回歸。”(楊治宜《“自然”之辯》)身處蠻荒之地,步入晚年的蘇轼孤獨無助。他用追和詩歌的方式與陶淵明定交,虛拟一番番晤對,一次次長談,建構内在的烏托邦。

這是一所無形的房子,安放詩人那寂寞的心靈。為了建造這所房子,蘇轼幾乎窮盡一生的力量。黃州時期,雪堂求道,建造了根基。到了惠州,漸成規模。來到海南,終于宣告落成。在《白鶴新居上梁文》中,蘇轼化用丁令威的典故,把惠州視作更早之前的故鄉。這種家園觀已經與黃州雪堂時的家園觀有所不同,然而猶有所待。到了海南,寫作《和陶歸去來兮辭》,自稱“以無何有之鄉為家,雖在海外,未嘗不歸雲爾”,家園觀念徹底變化。“他把‘歸來’重新定義為回歸自己的本真狀态,所以不論他在哪裡,都已經是在‘家’了。”(楊治宜《“自然”之辯》)此時,“故鄉不在别處,就在他内心的最深處,因此他的雙腳已經踏在‘歸途’上了。儋州和眉山的地理距離被轉換成心理距離,一念之間便已經跨越”(楊治宜《“自然”之辯》)。

蘇轼之道不自虛空入,他終于從承認有限性而進入逍遙無待的自由境界。在遷居桄榔庵的當天晚上,他聽到鄰居家的兒童讀書,立即想起《莊子》:“去國數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見所嘗見于國中者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夫逃虛空者,藜藋柱乎鼪鼬之迳,踉位其空,聞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況乎昆弟親戚之謦欬其側者乎!”雖然隔壁傳來的不是蘇轍的聲音,但他還是開心不已,急忙找出書與小兒郎一起誦讀。元符三年(1100),遇赦北歸。蘇轼自稱“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遠遊”。惠州、海南都變成故鄉,“江山故國,所至如歸”,他已經打破界限,獲得真正的自由。

(作者:沈章明,系華東師範大學國際與比較教育研究所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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