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拖把,一把掃帚,白天,她是北京高樓大廈裡的清潔工;一支畫筆,幾張畫紙,晚上,她是為夢想而飛的藝術家。
她是被央視贊美的“陋室畫家”,也是被丈夫家暴後與命運抗争的堅強女人。
17歲辍學,24歲結婚後被家暴,50歲拾起夢想,重新啟航。56歲爆紅後,她說:我就是一坨狗屎。
她是誰?有着怎樣的傳奇故事?
一·20多歲,是活在丈夫家暴的陰影裡
56歲的王柳雲是湖南婁底安化人,因為家中貧困,考上重點高中的她不得不在17歲那年辍學外出打工。
王柳雲是個頭腦聰明靈活的,在打工的時候,看見南方人愛吃螺蛳粉,就去研究它怎麼做才能更好吃。
20歲那年,在報紙上看見種樹的老藝農掙錢,她又花錢去拜師學藝,然後靠着種樹攢下了一大筆錢。
那個時候,她年輕,又有錢。不少人都來追求她。可她挑來挑去,最後在24歲那年,嫁給了一個對她照顧有加,卻一貧如洗的男人。
她以為,自己選的愛情,就是對的。她會長長久久地幸福下去。
沒想到,就在她生下女兒後,丈夫突然就變了臉。他偷偷将王柳雲的财産都轉移到了自己的名下,之後就開始玩出軌,對她實行家暴。
那段日子,對王柳雲來說,簡直就是地獄。她曾經一度想要逃離,卻每次都在掙紮中屈服于丈夫的暴力中。
就在她感到生活絕望的時候,她的丈夫發生車禍意外身亡,王柳雲這才得以結束那段痛苦的日子,從苦海中解脫。
“如果他不死,估計死的就是我了。”很多後,王柳雲談起這件事時,還是心有餘悸。那段過往帶給她的傷害實在是太深。
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了當初創業時的激情,隻想平平淡淡過完一生。
但是生活還要繼續,她得養孩子。
二,30歲的年紀,就被公司嫌老
31歲時,她去廣東打工。在工廠,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别人不願意幹的事,她都二話不說地認真完成。
沒想到,一年後她卻被公司無情地辭退。
王柳雲覺得自己在工作上足夠努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炒鱿魚。于是就問老闆。
“你已經過了30歲了,老了。”公司老闆淡淡的話語裡盡是嫌棄。
30歲就老了?王柳雲很是憤恨,卻也無可奈何。
“過來簽字,然後你就可以走人了。”人事部一個女孩拿着一張單找她簽字,那副傲慢的神情,讓王柳雲很多年之後,想起來還是很難過。
她很不理解,都是生活在底層的打工人,這些人為何就要來為難底層人呢?更加讓她不能釋懷的是,30歲的女人,哪裡就老得連工作都無法勝任了?
王柳雲在外面打工,去過很多地方,她就像一顆找不到根的浮萍,四處流浪。
後來去浙江打工時,認識了老林。為了給女兒上戶口,她與别人口中“沒錢沒本事”的老林結了婚。
老林是個很善良的男人,兩人結婚後,他從來不幹涉她的喜好和選擇。這讓王柳雲很開心。因為她可以自由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兩人就這樣過了20多年的平淡生活。
一次,她偶然在電視上看到一個紀錄片,裡面講的是一個60歲的老婦人,想要畫馬燈。但是無從下筆,後來在旁人的鼓勵下,才一點一點地将馬燈畫了出來。
這位老婦人的故事播完後就結束了,可是對于王柳雲來說,這仿佛就是一場救贖的開始。她覺得自己的前半生,日子過得有些慘不忍睹,一天到晚地忙來忙去,都隻是在為别人忙碌。
她想後半生怎麼樣也要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她打算用一種方式,來修補自己過往破敗的人生。
三,50歲的人生,是夢開始的時候
50歲那年,王柳雲突然愛上了畫畫。而且,隻要一拿起畫筆,她就再也舍不得放下。
51歲那年,她去了福建。在雙溪鎮時,她進入了由畫商林正碌開設的免費美術課堂,正式開始學畫畫。
在這裡,隻要你想學,不論是老人,兒童,婦女還是殘疾人;也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多大年紀,隻要你願意,就都可以來學。
王柳雲在初學油畫時,畫得很差勁,但是這裡的老師沒有人取笑她,反而是一再地受到畫室老師的肯定。
“在我們這裡,我講究你有多高的畫技,我們主要着重培養的是作畫人能夠獨立創作的能力。你的天賦很不錯,相信以後,隻要多加練習,一定會有所成就。”
王柳雲就是在這一聲聲的鼓勵中慢慢成長起來。
學畫畫的這段日子裡,白天,她就騎着車子去不同的地方拍照。晚上回到畫室,對着手機裡的照片,将拍的那些石頭,花草,建築,溪流等通通臨摹一遍。
這種每天與油畫相伴的日子,讓她感覺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一樣,很是快樂。
然而這種日子持續了不到一個月,她的丈夫老林就從浙江上岙村找了過來。
“你跟我回去吧,村裡人知道你在外面學畫畫後,都在背後笑話,說你都一大把年紀了,不好好在家過日子,盡搞這些有的沒的,又不能當飯吃。”
老林不想被人看笑話,借了路費,風塵仆仆地趕來,想勸妻子跟自己回去。
可是經曆過苦難的王柳雲,好不容易才找到屬于自己的一份快樂,哪裡會在意别人說什麼?和丈夫說不通,就直接把他罵了回去,自己則是留在當地,靠着打臨工繼續畫畫。
畫室的老師林正碌看出王柳雲的畫畫天賦和對夢想的堅持,便特地為她籌備了一次畫展。畫展過後,王柳雲的畫也慢慢打開了銷路。
學成之後,王柳雲覺得北京可能會更好發展,于是她決定北上。
四,53歲,是夢想起飛的日子
在很多年輕人都準備逃離大都市的時候,王柳雲卻毅然在城中村租下一間幾百塊的小屋,開始了她的追夢生涯。
在她的鼓動下,丈夫老林也來了北京。夫妻倆在一棟寫字樓裡找到了工作,王柳雲做清潔工,老林做保安。
剛開始,王柳雲覺得很累。
每天淩晨五點,天還蒙蒙亮。她就得騎着一輛自行車匆匆地出門。
15分鐘後,她來到附近的一個公交車站,停好車子。然後準時準點地坐上第一趟早班車趕到工作的地方。
她要在7點30分之前完成第一次的打掃工作。打掃辦公區、清理衛生間、擦洗玻璃和垃圾分類等等,一通忙碌下來,人都要累出一身汗。
到了中午,她會匆匆忙忙地吃完飯,然後就躲在樓中的一個角落裡畫畫。下午下班後,就拖着一輛小闆車去撿廢品,最後再拉到廢品站去賣掉。
等到天黑,王柳雲才會回到不足6平方米的出租房裡,做好晚飯,等一切忙完後,她就會開始畫畫和閱讀。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基本在重複。要說在北京漂的這幾年,有沒有受到過委屈,王柳雲覺得,沒有。不過,她曾受到過奚落。
一次坐公交因為趕時間,她就搶在一個老太太前面刷了卡,然後就被對方一口一個狗屎的罵。
當時王柳雲也沒客氣,直接回擊:“是的,你說得沒錯,你太有智慧了,眼光真好,我就是一坨狗屎。”
這些話把老太太氣的足足罵了6分鐘,直到她下車。
這樣的插曲,王柳雲從來不在意,也不氣惱。
來北京這些年,她的日子就是這樣,平淡而充足,安靜且幸福。習慣了後,她反而還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來到北京。
在她眼中,北京是個包容性很強的城市,隻要肯努力,不怕苦,随便找份工作都能養活自己。
雖然每個月4600的工資,交了幾百塊的房租後,她還要養家。但是王柳雲仍然覺得這樣的日子讓她很滿意。
六,我就是一坨狗屎
2021年開始,王柳雲就嘗試着将自己的畫作發到互聯網平台上,沒想到得到了不少網友的認可。之後就有人想要買她的畫。
她的畫,每幅定價在三四百元到兩三千元之間,有時候對方會砍價,如果出價太低,她甯願自己收藏也不願意出手。
她覺得自己的畫值這個價,對于自己的畫技,她很認可。
随着關注的人越來越多,王柳雲也火了。她被央視等諸多媒體報道。人們在驚訝于她一個清潔工阿姨對藝術有着如此執着的追求時,也被她不屈服命運的精神所打動。
面對媒體的追捧,王柳雲卻是将姿态放得很低,她一直都是用“低微而老醜”來形容自己。
“除了對自己的畫信心滿滿,我就沒把自己當回事。其實我自己就是一坨狗屎。”
王柳雲這樣說其實并不是在自我貶低。而是在以這種幽默的姿态,來面對外界的風雨。
來北京的這幾年,王柳雲仍然幹着清潔工的工作。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因為她的油畫使她爆紅後,别人在稱呼她時,前面都會加上一個身份。
她最廣為人知的身份就是“清潔工藝術家”王柳雲。對于這個稱呼,王柳雲表示,她更願意稱自己為“流浪藝術人”王柳雲。
有人問她紅了後還會不會繼續幹清潔工的工作,她說:“掃廁所,做清潔工,是為了養活自己的身體;畫畫和閱讀,是為了養活自己的靈魂。我是在用一雙藝術家的手,為人家掃廁所。這兩者,沒有什麼矛盾呀。”
或許,這就是當初她拿起畫筆時不悔的最好選擇吧。平凡,自我!這是讓她靈魂得以安放與慰藉的途經。
而我們,在看過她的故事後,也會明白,生而為人,遇到苦難,不要輕易低頭妥協。隻要心懷夢想,任何時候,任何年紀,都可以揚帆起航,為自己圓一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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