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薇的導演處女作《緻我們終将逝去的青春》(以下簡稱《緻青春》)的宣傳中,包貝爾被包裝成“紙巾男”。紙巾在日常生活中觸手可及,擦汗擦淚擦鼻涕都少不了它,用完即棄随用随有。生活中也總會有些朋友像紙巾,當我們孤單、無聊、情緒沮喪需要人陪伴時,他們似乎永遠有時間。包貝爾在《緻青春》中飾演的“老張”,就是這樣的角色。
接到趙薇導演的電影《緻青春》的邀請時,包貝爾正在山東棗莊拍攝電視劇《獨有英雄》。關錦鵬導演把包貝爾引薦給趙薇,他隻有一晚上的時間來北京見導演,第二天還要回劇組拍戲。棗莊沒有飛機,隻有高鐵,包貝爾半夜一點才到北京,一出火車站即飛奔去關錦鵬所在的酒吧。包貝爾到了酒吧,發現除了導演趙薇,電影的攝影、美術、編劇劇組大大小小十幾口人都在。桌子上有一張白紙,上面打印了一段劇本,關錦鵬請他試着演演這段戲。深夜一點,包貝爾在三裡屯的大街上痛哭流涕,引得路人頻頻圍觀。演完之後,關錦鵬導演說趙薇現在在國外,等她回來會安排他們再見一面。半個月後,包貝爾見到了趙薇,她說她把能找到的80後男演員全試了一遍,有上百号男演員等着這個位置。趙薇冷冷地問他:“你一定很貴吧?”包貝爾嬉皮笑臉地說:“貴有貴的道理。”趙薇問他到底有多貴,包貝爾說自己的經紀人在裡屋,要不你倆談談?經紀人果然不負重望,包貝爾在《緻青春》中的片酬僅次于趙又廷和韓庚。
包貝爾飾演的老張,天天跟在富二代同學屁股後蹭煙抽。拍戲的第一天,趙薇領包貝爾參觀片場:“看看你們宿舍。”包貝爾一看,當時就震驚了。美術在棚裡搭的景惟妙惟肖:長了毛的方便面,滴水的内褲,滿地煙頭和瓜子皮,電視旁邊摞着黃碟,除了趙又廷飾演的陳孝正的床鋪幹幹淨淨,好像下水道裡蹦出的衛生球。傳神的場景讓包貝爾—下回到了自己的大學時光。
包貝爾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03級專科,他們當時的居住條件,比《緻青春》中的條件還不如。他們當時住的是6人間,包貝爾把值錢的東西全藏在褥子底下,但褥子底下藏不住東西,他最心愛的MD還是丢了。包貝爾和同學們把宿舍一半鋪上泡沫地闆,下了課坐在上面鬥地主。不管頭天晚上輸多少,包貝爾第二天仍然傻子一樣樂呵呵的,因為那時候,他已經能掙錢了。
掙錢這事也是個巧合。2003年,包貝爾剛剛參加完北京電影學院的考試,在北影廠裡玩滑闆,突然有個面包車停下來,問他拍不拍電視劇,包貝爾樂了:“我就是演電視劇的。”那個電視劇的名字叫《别動我的抽屜》。包貝爾演叛逆期的小男孩。結果沒過幾天,包貝爾練滑闆的時候竟然骨折了,去醫院正骨,胳膊一時間不能伸直,導演還是照顧他,讓他演了一個班長的角色,隻有8集戲。包貝爾天天給副導演打電話,磨着要進組。包貝爾在組裡呆了三個月,其實最後一個月才有他的戲。包貝爾進組半個月後,正好導演助理不幹了,導演問他願不願意給他當助理,包貝爾又當起了導演助理,每天書包裡背着編劇和制片人最喜愛的零食:旺仔小牛奶和無糖黑巧克力。
包貝爾考北京電影學院,純粹因為家裡逼着上大學。包貝爾上高中時,最大的理想是當網吧網管。因為網管可以打遊戲,那時候他對CS、《紅色警戒》和《傳奇》特别上瘾。當網管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因為老版的QQ的界面上直接顯示QQ号,遇到漂亮姑娘,網管往人家後面一站,瞄到QQ号就可以把姑娘加為好友随意搭讪。包貝爾的QQ号是2開頭的7位号碼,足見其“搭讪史”源遠流長。
包貝爾從小父母離異,母親常年旅居日本。他上初中就因為跟同學打架,把人家打成腦震蕩後被學校開除。後來包貝爾在一個大哥的指引下上了職業高中,他選了“導遊英語”這個專業,進班裡一看,一個班裡隻有4個男孩,卻有40多個女孩。自此以後,包貝爾生活在蜜糖之中:坐他前邊的女孩給他剪指甲,坐他後邊的女生給他捏肩膀,坐他左邊的女生幫他抄作業,坐他右邊的女孩陪他聊天,挨不上他的女孩争相給他剝水果……廚師班的男孩子,想泡英語班的女孩子都得通過包貝爾傳紙條。女孩要是長得好看,包貝爾就把紙條藏起來,女孩長得難看,他索性成人之美。
這時候,包貝爾的大姨繃不住給他媽媽打了個電話,說這孩子再這麼下去就毀了。包貝爾的媽媽是中國著名的皮影戲大師,她索性把包貝爾帶到了日本。到了日本家中,包貝爾先管媽媽要了200塊錢,去樓下的自動售貨機買煙抽,被媽媽抓了個正着。包貝爾的媽媽跟東京大學的校長很熟,她想讓兒子考東京大學藝術系。大學校長得知這孩子不會揚琴、柳琴等中國樂器,也不會講日語,隻好告訴包貝爾,他這種條件隻能學表演,可是一個中國人在日本學表演根本不會有前途。無奈之下,包貝爾隻好選擇回國。一下飛機,大姨派了兩個帶槍的戰士,押着包貝爾去了中戲和北電考場。
包貝爾本來沒什麼興趣參加考試,一進學校大門,他立刻被震撼了,成千上萬的美女聚集在一起,這場面他隻在電視裡見識過。包貝爾當即下決心,死也要上這兩個學校。小品考試的題目是等車,其他考生各演各的,包貝爾靈機一動,讓旁邊的女孩給他撓背,于是倆人雙雙考上。後來包貝爾和那姑娘好了,沒倆月又散了。中間略過不表。包貝爾陰差陽錯成了班長,7個大戲全是男一号,畢業大戲演《戀愛的犀牛》,觀衆們坐在地上不肯走,最後唱了一首《給你的詩-馬路之歌》作為返場。
“你是純潔的天真的玻璃一樣的,你是純潔的天真的水流一樣的,你是純潔的天真的什麼也改變不了,陽光穿過你,卻改變了自己的方向。”随着吉他聲音漸遠,包貝爾的青春大戲也随之落幕。包貝爾一畢業就跟着同學們跑組去了。包貝爾跑的第一個組叫《東方朔》,他戴着大金鍊和小歪帽陪着同學去,這是他當時認為的最帥的打扮。同學在屋裡面試,他在外面沒事做,看到一個拿報紙的老頭,就跟人家神侃,吹噓自己的畢業大戲如何牛。臭貧兩句,同學出來了,倆人一起回了學校。沒過幾天,有人通知他進組,原來看報紙的老頭兒是導演彥小追。在《東方朔》裡,包貝爾演霍去病,40集戲18集都有他,後來在央視播得挺火,彥小追又帶着包貝爾拍了電視劇《特殊使命》。春節包貝爾都會提着禮物去看望追叔。
早戀、打架、泡網吧、出國、上學、拍戲……包貝爾的“青春”密度很大。拍《緻青春》勾起了包貝爾的各種青春回憶。包貝爾說,趙薇是個最懂演員的導演,《緻青春》中有一場戲,要求演貴鄭恺演出情緒爆發的憤怒感覺,但拍了好幾次都沒有感覺,鄭恺說:“要是現在有人打我兩個嘴巴子……”話都沒說完,趙薇上去抽了他兩個耳光,然後扭頭就走了,喊開機。所有人,包括鄭恺自己和包貝爾在内,都傻眼了,因為鄭恺連實拍都沒碰到過這樣被打,但結果拍出來的效果特别好。
包貝爾從來不怕厲害的導演,他反而覺得趙薇是個極具個人魅力的女人,每個人都會不知不覺地愛上她,跟着她的情緒走。雖然在成名之後的每一個場合,趙薇都極力澄清她不是“小燕子”,但在包貝爾眼中,私底下的趙薇不過是“大一号”的小燕子。每天拍戲,她都不化妝,穿着拖鞋,提着一瓶啤酒,眯着眼睛,酒瓶子一放就喊開機。如果哪天遏上記者采訪,她立馬打扮得光鮮亮麗,美美地坐在那兒回答問題。趙薇與小燕子惟一不同的地方是,她比小燕子更有文化和審美,她聽的音樂是英國最流行的布魯斯藍調。包貝爾自稱“浮躁”,愛追時髦,在趙薇面前,他總覺得自己是個土鼈。包貝爾有時候說:“導演你為什麼穿這雙鞋,這雙鞋多難看啊?”趙薇立刻找出手機:“我給你看一下,這是英國現在走秀最時興的款,是你太村兒知道嗎?”包貝爾頓時就敗了。每天到現場,包貝爾就逗趙薇:“小薇薇,想不想我啊,抱抱呀?”趙薇基本直接給一句:“滾蛋,臭流氓。”戲殺青以後,趙薇很認真地問包貝爾,有什麼願望她能幫他實現嗎?包貝爾說自己沒什麼事兒,就是想親她一口。趙薇就把臉橫過來,包貝爾立刻親了一口。他形容那種感覺特别美好。
于正制作的電視劇《宮鎖珠簾》捧紅了好多人,由包貝爾飾演的太監蘇培盛,深谙宮鬥心思缜密,為了幫助袁姗姗飾演的憐兒獲得聖寵,不僅使用反間計,讓憐兒有機會出現在皇帝面前,還多次幫助她化解危機。有電影《失戀33天》中的“王小賤”在前,包貝爾的蘇培盛被稱為宮廷版“蘇小賤”。
對此,包貝爾本人也在微博上表示,“蘇培盛是憐兒的藍顔知己,會在她和男朋友吵架時教她怎麼化解,可以在憐兒單身時,帶着她追求暗戀對象,可以在憐兒被人欺負時為她出頭,可以聽憐兒撒嬌,可以陪她沒心沒肺地笑,可以在她難過時陪她哭。真的,我都被自己感動了,我不是三陪,我是蘇培盛蘇小賤。”
包貝爾追女孩子經驗豐富,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因為一個太監角色走紅。無論是電影《決戰刹馬鎮》中的“綠毛褲”、《建黨偉業》中的愛國學生匡互生、《畫壁》對愛執著的憨厚書童後夏,還是在電視劇《雲袖》中的陳紀翔、《橄榄樹》中的馮國強、《我和老媽一起嫁》中的董德,包貝爾出演的角色無一不令人印象深刻,他總算沒“毀”。
不過,包貝爾沒有繼承媽媽的皮影藝術,這讓他有些遺憾,好在媽媽在世界各地收了許多徒弟,也讓這門藝術得以傳承。前幾年,包貝爾接拍了電影《一個人的皮影戲》聊表慰藉。媽媽看電影後第一個反應,是馬上打電話給兒子:“兒啊,你昨長得這麼醜呢?”然後挑了他一大堆毛病。接受本刊記者訪問的時候,包貝爾正在開劇本讨論會,媽媽突然來電話,告訴他播的電視劇《亂世三義》中黃海波在第41集中的某段表演特别好,讓他一定去看看,這話翻來覆去說了一個小時。媽媽年紀越大,越是“老小孩兒”,包貝爾有點無奈,一出門媽媽還會追着他不停地問:“鑰匙帶沒?計算機帶沒?我考考你,出門遇見紅綠燈,你該先往哪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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