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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裡歸途最經典的畫面激動人心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02 16:15:01

《萬裡歸途》上映13天來,票房突破了12億。

每個觀衆都可以從這個中國式撤僑的故事中尋找到屬于自己的共鳴和理解。

觀衆看到了,宗大偉(張譯飾)呈現的勇敢、成朗(王俊凱飾)展示的成長、白婳(殷桃飾)表現的堅強,還有一個最令觀衆“意難平”的角色。

章甯,一位久居戰亂國家的中國大使館一等秘書,在全片第30分鐘意外去世。

萬裡歸途最經典的畫面激動人心(萬裡歸途中最令人意難平的他)1

《萬裡歸途》劇照 圖/受訪者提供

觀衆一定不會忘記,他嘴角常微微向上勾起,口中說着:“别緊張,Easy,Easy。”但後視鏡中,他的眼神卻是顫抖的。

飾演章甯的演員張子賢,獲得了觀衆的一緻好評。

但仍有觀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章甯演得很好,演員就是那個……那個……電視劇《叛逆者》裡的王站長!”

今年國慶假期後的一天下午,張子賢與中國新聞周刊聊起了《萬裡歸途》和觀衆并不怎麼熟悉的自己。

那天中午,張子賢在一家飯店吃爆肚被老闆認了出來。

“那頓飯一共284塊,老闆說特别喜歡我,給我抹了4塊。”張子賢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以下是張子賢的口述。

我舒服,您看着才舒服

接到導演饒曉志的電話時,是今年春天,他當時跟我說有個戲想讓我去演。

我盤算了一下時間,有點對不上,本來想推了,但是他堅持,我就答應了。

因為時間對不上,所以他設計劇本的時候最終給了章甯大概半個小時的篇幅,我參加拍攝了1個月左右的時間。

其實,真到開機的時候,各方面原因吧,時間推遲了一些,我的時間也有了,但是好多事就是這樣,沒法預判。

饒曉志後來跟我說,要是能早知道我又有時間了,章甯的故事線可以再延長一些,但我沒有感覺遺憾,因為演得挺爽的,挺舒服的。

章甯這個人本身就很豐滿,原來我完全不知道外交官是啥樣,感覺這個職業離我們挺遠的。

所以,我一開始沒想着把章甯塑造成一個外交官、官員、公務員或是英雄,演成那種端着的、“剛正不阿”的、“大義凜然”的,我可能體會不到,估計觀衆也理解不了。

章甯就是一個平平常常“在那兒上班”的那麼一個人,就是上班的那地方炮火連天的罷了。

有人曾經建議饒曉志給章甯編一個更有價值的“犧牲背景”,比如保護同事,保護難民啥的,但是饒曉志都拒絕了,他認為最真實最殘酷的東西就是意外本身,前一秒還吃着火鍋的哥們,下一秒人沒了,這種唏噓感帶來的沖擊力更強。

我不是科班出身學表演的,所以我也不願去設計什麼人物形象,很多設計好的刻意的東西,等一開機,立刻就會不自然。我就是自己琢磨這人應該是啥樣,盡可能地不要流露出什麼表演的痕迹。

說台詞也是一樣,說得抑揚頓挫的感覺很有感情,那不是台詞,那是背課文,不舒服。這人物應該生活中怎麼說話,戲裡就怎麼說話就得了,我會琢磨這些,琢磨完了再演。

“easy、easy”“你看我閨女怎麼長得跟我越來越像了?”這兩句詞,是走戲的時候我加的,大家覺得也還不錯,吃火鍋那場和張譯吵起來那段戲,是譯哥提議加的,宗大偉應該和章甯吵一架,我們為這場戲也下了很大功夫,編劇找了一大堆阿拉伯諺語讓我倆用,最後精心地選了那句“面具戴久了,你還真當成臉了”。

萬裡歸途最經典的畫面激動人心(萬裡歸途中最令人意難平的他)2

《萬裡歸途》劇照 張子賢(右)飾演章甯。圖/受訪者提供

演一個舒服的戲,進入人物的狀态和情緒後會持續一段時間,《萬裡歸途》中我演的章甯是殷桃飾演的白婳的丈夫,在電影裡我倆壓根都沒見過面,後來路演宣傳的時候,我說我一看見殷桃就想哭。

其實,我每次接到戲的時候都是誠惶誠恐的,而且拍攝的時候我也很緊張,觀衆老說我松弛、自如,我最開始不明白,後來我懂了。

我是因為長得松弛,這張臉松弛,我本人并不是一個松弛的人。

哪有人一天到晚都能松弛,面對鏡頭也一直松弛,到哪兒都松弛,那不是正常人,反正我挺緊張的。

拍戲這個事,有的時候講究一個舒服,舒服包括很多方面,合作的導演、演員在一起對脾氣對路子,舒服;場地的燈光美術布景合适,舒服;鏡頭的位置、角度對勁,舒服。

很難來描述這個舒服的标準,就是一切的一切都和戲本身高度契合,就會激發我更想演的欲望。

《萬裡歸途》就是一個讓我感覺舒服的戲,片裡虛拟了一個城市叫做萊普蒂斯,那環境設計得絕了,我一進去就感覺特别帶感,攝像機一開我就特想演。

萬裡歸途最經典的畫面激動人心(萬裡歸途中最令人意難平的他)3

《萬裡歸途》劇照 張子賢飾演章甯。圖/受訪者提供

外國人的味、機油味、硝煙味,攪合在一起的味道太正了。

大太陽一照,那地方倍兒亮,我進去都迷糊,滿地的大胡子老頭和大眼睛卷毛小孩,全是外國人,我到底是在哪?

劇組給我安排那個宿舍,就是我跟張譯、王俊凱吃火鍋那屋,設置的就跟早年間我爺爺單位傳達室似的,牆都熏得變色了。

就這種布置,我們演員要再給演成一個龇牙咧嘴遊離于故事的角色,那可太說不過去了。

但是也有些别的戲,導演一喊“開”,我就感覺哪哪都别扭,那演起來可就費了勁了。

演員演得都别扭的戲,觀衆看了可能也别扭。

談交情,談錢,别談審美

其實,答應饒曉志的時候,我還沒仔細研究劇本,他們那時候也還在調整。

我是從拍《流浪地球》的時候認識饒曉志的,5年了,我信他,平時聊得不多,但是感覺比較對路子。

我其實演了挺多戲的,也見了好多人,導演也見了挺多的,每個導演都有自己的特點和風格。

由于這樣那樣的問題,導演也會遇到創作中的困難,這很正常。

我覺得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有困難不怕,您說一句,大部分人都願意伸出援手,一起把這個困難給解決了,但是,咱做一個戲,肯定還是得有一定的擔當,我特别怕剛開始說得挺好,最後開機了,哪哪都不行,哪哪都是問題,那可真是愁。

早年間,我經常愛跟導演掰扯,但是掰扯了幾年以後我發現,有時候是掰扯不了。

拍一個戲,咱們就讨論戲本身,甭管是劇情設計,還是人物塑造、故事發展,我覺得都能聊,但是我害怕一張嘴就扯概念,畫大餅,最後上升到宇宙審美我就聊不下去了。

萬裡歸途最經典的畫面激動人心(萬裡歸途中最令人意難平的他)4

張子賢。圖/受訪者提供

我喜歡當演員才幹這行的,這種拉扯特别容易動搖我的愛好,為了保持我的喜歡,所以我現在也不掰扯了,或者遠離這種無意義的掰扯。

能演了給您看的,咱就不用吃飯,不用喝酒,我給您來一遍,您覺得行,咱往下繼續,您覺得不行,再見拜拜,大家都省事。

有的人可以通過交往慢慢加強理解和認識,陳凱歌、孫紅雷、王志文這樣的前輩老師我合作過,都挺好。

我也合作過一些不太理想的作品,但是有些作品就是人情往來。我盡力用表演把坑填上,填不上的時候,我就想,我盡力吧,我對得起這個工作。

談交情的時候呢,最好就談交情,千萬别談了交情再談“宇宙審美”,那容易把交情也談沒了。

我很少混圈子,半夜泡酒局啥的,人和人之間,靠交往,靠感覺,而且我這人有個毛病,樂意聊天的人咱倆怎麼聊都行,不對路的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聊。

朋友曾經說過我,你這樣混不了局,所以索性我也就不去了。

但可能因為不善交際,不太會表達,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戲演,也沒錢掙。

我有個好大哥,原來是我的老闆,大哥就鼓勵我,“子賢你别改,你也改不了,你就保持,認真演戲,演好戲,我信你能成事,錢要不夠了,不行我給你拿點。”

後來,我還真從他那拿了點,因為真的接不到戲,一分錢掙不着,也着急也煩。

選擇當演員,就是奔着出名去的,出名了,能掙點小錢,我小時候就得意這個職業。

不會就學,不丢人

我以前是學美術的,素描、油畫都能來,現在我還能畫兩筆,沒戲拍的時候我畫畫,一畫能畫一天。

我小升初的時候正好趕上第一批電腦派位,父母看我喜歡畫畫就給我送美術學校了,我還挺高興的。

但是我那時候就想當演員,也不知道為啥,父母不理解我,覺得這孩子多少是有點毛病。

雖然文化課成績一般,英語尤其不好,但是我還記得我的英語老師跟我爸媽說,“你們别擔心,張子賢這孩子雖然英語不好,但是人挺招人喜歡的。”

後來我考北京電影學院,也沒考上,蹉跎了一段時間。

蹉跎的那段時間,我去北京電影學院裡溜達,那時候我留了個大長頭發,還燙了卷,以至于學校裡的老師同學都以為我是來進修的留學生,正好那時候辦了一個導演進修班, 我跟着學了一年,一起導了大戲,上台完成作業啥的,老師同學都還挺喜歡我,有一個同學最後真成了導演,前不久還找了我,說接下來有個戲,看看能不能合作。

那段時間,老師說過一句話我印象很深,“你認認真真地做出一種不認真的狀态,而且又不能讓人看出你是在假裝不認真,那麼你就可以打動人了。”

那段時間結束後,我陰錯陽差地拍了一個電視購物的廣告,本來我是那個廣告的美術設計,後來開拍的前一天導演頭疼,拍不了了,我就給這活接下來了,那是我拍的第一個小作品。

從2005年到2010年這段時間,我幹了好多事,找了個影視公司上班,給人家弄弄劇本,找找投資,什麼碎事都幹,想當演員當不成,就幹點外圍的事,慢慢往裡面湊,後來那公司效益不行,黃了。

這期間,還有個小幸運,演了陳凱歌導演的《梅蘭芳》,我演孫紅雷的一個跟班, 陳凱歌、孫紅雷也挺喜歡我,覺得我行,跟我說我能幹這行,這給了我不小的鼓勵。

我有一個哥們叫賈小熊,是個導演,我倆那段時間天天一起搓遊戲機,他說弄個戲一起玩玩,就這麼演了《我叫黃國盛》,那還是個主角。

再後來就算入了這個行了,《後來的我們》《我不是藥神》《流浪地球》《動物管理局》《受益人》什麼的,演了一些小角色,我總說可能我是運氣好。

我有時候覺得,我運氣好可能也來自于我從小具備的招人喜歡的能力。

在當演員的過程中,也遇到過不客氣的,劈頭蓋臉卷了我一頓,當時我有點挂不住,感到無地自容,因為我确實不會,但人家說的都對,我沒有理由生氣。不會不丢人,既然想幹就學呗。

拍《叛逆者》的時候,王志文老師跟我對戲,一條拍完後他問我:“子賢,舒服麼?”

我回答“還行吧”。他說:“還行不叫行,來,我陪你,咱倆再來一次。”

王志文老師從來不會親自示範,也不會講得很細,甚至很少說對錯,他會給出一個表演和感受的路徑,看着我能接收多少。他覺得我能都接收,所以也樂意給我講,我自然也樂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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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叛逆者》中,張子賢飾演王世安 圖/電視劇《叛逆者》官方微博

現在,如果拍戲的間隙有時間,我就願意去上海找他,跟他聊聊表演怎麼還能更好。

如今,要是有别的演員問我,怎麼表演,我能講的就都會說,雖然我不是專業的,但是我願意分享我的感受。

當演員有的時候也會有困擾,比如一連拍戲好幾個月沒法回家,到後面,演員就會進入一個疲憊期,那個時間就靠自己調整,鍛煉鍛煉身體,大家一起吃頓飯,聊聊天,看看書,想盡辦法扛過那個疲憊期。

選擇了這行就别抱怨,抱怨累就别幹了。

其實這個行業需要堅持,得保持身材,一天到晚吃不了多少東西,事情多的時候,睡眠也可能沒法保證,要背詞,要細化表演……我覺得我愛這行,我就堅持去這麼幹,已經不怎麼琢磨出名賺大錢的事了,我就覺得做演員是個挺享受的事情。

也有可能是我已經出了點小名,所以不惦記了。

前不久,在大馬路上,還有個大哥隔着半條街,扯着脖子喊我:

“王站長!王站長!我在這呢!”

我當時有點尴尬,但我挺高興的。

作者:胡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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