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绾面色嚴肅地正趴在玻璃牆上。
聽牆角。
五分鐘前——
徐特助帶她到與總裁辦公室一牆之隔的休息室,轉身從内嵌的冷藏櫃裡端來一個精緻的木食盒。
“薄總說夫人喜歡吃這些糕點,然後托扶山智師傅做的,從J國加急的空運,今天剛好到。”
剔開食盒蓋一看,都是她喜歡吃的口味,和果子的模樣也是精緻得很。
“夫人您先在這裡稍候,我先出去了,有事再吩咐我。”
“謝謝。”
門沉重地合上,餘下一室靜谧。
她從沙發起身,繞到綠植後側,趴在玻璃牆上。
剛剛她留意到總裁辦公室和休息室隻是一牆之隔,應該大概可能可以聽到他們的對話吧? 他借口托詞把自己支走,是想和他的初戀說什麼?
難道是——
‘親愛的,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難過。’
‘再忍耐一下,我和她的協議快到期了,到時候我們就能雙宿雙飛。’
一個個泛着五彩斑斓的泡泡從腦海裡‘咕噜咕噜’地冒出。
敢情她這頭上又頂了西伯利亞草原?
感慨了一聲:這玻璃牆的隔音也實在太好了。
這牆後的百葉窗簾全都垂下,一絲縫隙都不留,着實讓她好奇裡頭兩人的對話,實在心癢難耐。
沙發旁側的龜背竹生得青翠欲滴,葉子的邊角正戳着她的腰間和手臂,又癢又難受。
她整個人趴在玻璃上,耳朵緊貼着牆上,隻能聽見耳鳴的聲響。
此時的她特别像派大星本星。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她絲毫沒聽到金屬門鎖的機械突然‘啪嗒’的開鎖聲響。
于是乎,薄斯景剛開門,猝不及防被一隻軟軟的生物撲了滿懷。
誰料這是一扇玻璃門,直通他的更衣間。
難怪一點聲響都聽不到。
她的重心不穩,整個人直接撲空前摔,耳朵直接磕到他的襯衫的金屬紐扣,霎時紅了起來。
“你這是,”他有些遲疑的開口,“懸空俯卧撐?”
“我耳朵歪了嗎?”她就着他攙着的手臂站直身體,眼角泛着些水意,他沒反應,她焦急地重複了一聲:“你别吓我!歪了嗎?”
“沒有。”他平靜開口。
旋即,薄斯景嗆死人不要命道:“你腦子歪了你耳朵都不會歪。”
溫绾沉默不語:“......”
她拍掉了薄斯景替她揉耳朵的手。
生氣。
天空一片灰蒙,剛下過一場雨,地上濕漉漉的,層層堆疊的鉛灰雲朵終于被風推動些許。
剛從辦公樓邁出時一陣冷風迎面席卷,攜着泥土草木隰的雨味。
他把手臂上的西服套在她身上,露着一雙筆直的腿。
右側膝蓋上面有一小道似乎被利器刮過已經幹涸了的血痕。
溫绾懶得去接受他探究的眼神。
身旁幹淨清冽的香氣此時卻如惱人的蟬鳴一般,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麼氣,莫名其妙地就是很生氣。
隻好狠狠地捏着薄斯景西服的袖口出氣。
薄斯景還是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她最近的狀态總是有些消沉。
很容易心情不好。
薄斯景:“我想起了,你是不是——”
溫绾:“?”
薄斯景:“來月經了?”
溫绾瞳孔地震:“??”
為什麼他能這麼臉不紅心不燥地把這三個字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的樣子?
“不是!”她瞪了他一眼,咬着吸管,往橘子汽水裡吹着氣。
小氣泡‘咕咕’地從飲料底下一個個争前恐後地冒出,觸到空氣時‘啪嗒’破掉。
忽地想起剛剛腦補的畫面,她的氣更盛了。
于是腳下的滑闆踩得更快了些。
薄斯景得出結論:“你在生氣。”
溫绾反駁:“我沒有。”
果然腿長還是有優勢的,比如她踩着滑闆,他還能臉不紅氣不喘地邁腿走着。
“你有。”
溫绾三連否認:“不是我,我沒有,你别瞎說。”
“剛剛你說你的PH值偏低,我有點擔心。”
某隻兔叽的耳尖一動,偏頭看他一眼。
“所以——”薄斯景的腳踩住了闆尾,溫绾當下驟不及防地重心一歪,摔進一陣沉木香的懷裡。
薄斯景穩穩托扶住她的肩膀,好看的眉眼映入眼簾。
面前的白襯衫男人一臉認真,灼熱的氣息近在咫尺,撓得她的心底直發癢。
他的嗓音低沉帶着些許蠱惑的意味:
“要不我帶你去醫院做個體檢?”
溫绾:?
溫绾不敢置信:“?”
她微笑着的面具繃了一絲裂縫:“就這?”
薄斯景的眉宇又開始皺起,眼裡有些疑惑,“身體出了狀況,不去檢查,拖着幹什麼?”
“該去檢查的是你!”溫绾一把推開他,結果沒想到他站得穩穩的,反而受了慣性,反作用力使得她自己趔趄了幾步。
‘啪叽。’
溫绾摔在香樟樹旁側的垃圾桶前。
與此同時,垃圾桶被她撞得‘哐當’一聲倒下,那桶蓋發出‘铛铛铛’的響聲從石階滾下,越跑越遠。
金屬聲戛然而止,随即有人罵罵咧咧地傳來一句:
“誰啊,不去參加奧運扔鐵餅擱這兒秀啥啊!”
薄斯景:......
溫绾:......
溫绾雙手後撐坐在灌木叢裡,茫然擡頭,腦子嗡嗡作響:“薄斯景,你站這麼穩幹什麼?”
“......”他抿唇半晌,“不站穩會摔倒。”
好有道理哦。
溫绾無言反駁。
行行行,讓他自個兒天下第一,東方不敗。
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薄斯景沉默了片刻,上前伸手拎着氣鼓鼓的生物起來。
“你别扒拉我。”她低着頭撣落衣服下擺沾上的香樟灌木的濕葉,聲音沉悶的。
透着些小委屈。
心裡暗罵:去他的端莊溫柔,老直男才不配有老婆這麼可愛的生物。
到今天才發現,原來喜歡一個人和想揍他這件事,其實并不矛盾。
薄斯景的眉心微蹙,沒有應話。
現在這種情況,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好像都會是他的錯。
所以索性閉嘴。
待她站穩後,薄斯景松開攙着她起來的手,上前半蹲在她面前,系着她脫落一側的鞋帶。
她縮了縮腳,“我自己來。”
“别動。”薄斯景握着她的鞋帶,并沒有要松開的迹象。
雨後的微風習習,柔似春水,裹着一股甜甜的西瓜清香。
她的角度看下去,漆黑的發梢被風輕掠過,攜着一陣清冽的薄荷氣息。
男人的皮膚白淨,鼻梁高挺,白襯衫的背脊寬闊挺如山脊,修長白皙的指節正挽着軍綠色的尼龍鞋帶,仔細束好。
時間似一躍而回當年校園的香樟樹下,也是如此光影,天藍色校服的少年也如現在這般,半蹲在她面前。
身後的天光如水色晃蕩,空氣裡的橘子汽水味道夾雜着夏天氣息迎面吹來。
拂動着衣袂如船帆微鼓。
少年獨有的清澈感與面前沉穩矜貴的男人身影重疊起來。
面前的白襯衫男人站起,硬是比她高了一個半頭,所以每回看她時,都是微微垂眸。
松柏路兩側的樹影斑駁,蟬鳴肆意喧嚣。
破雲而至的光影似真似幻,皆盛于兩人眼眸。
别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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