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加勒比海盜》大家看過嗎？

我前幾天重溫的時候，發現一個bug：巴博薩船長與被綁架的伊麗莎白在海盜船上共進晚餐，餐桌上擺滿了烤雞、蘋果、葡萄，十分誘人。船長還專門遞給伊麗莎白一個蘋果。

這就很玄幻了。

在大航海時代的歐洲海船上，就算你是皇親國戚，也很難吃到新鮮蔬果！船上幾乎隻有鹹肉、餅幹、幹酪等不易變質的食物。

為了治病，水兵曾喝稀硫酸

接下來的故事你應該很熟悉了。

在大航海時代，每次遠航總有大批水手出現牙龈腫脹、皮下淤血、渾身無力等症狀，直至死亡。在達伽馬、麥哲倫的遠航中，這種名為“壞血病”的惡疾使将近一半水手喪生，簡直就是海員的催命符。

海員們的健康事關國運，然而幾百年裡，全歐洲的醫生們對壞血病束手無策，開出的藥方幾乎都不頂用。而且，隻要患病水手一上岸，總是沒幾天就滿狀态回血，症狀全無！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時候應該吃什麼？

我們知道，但是古時候人們并不知道啊，隻能各種嘗試。17世紀初，英國皇家海軍将領詹姆斯·蘭開斯特，曾讓全艦官兵每天喝三匙檸檬汁，患病率就比其他軍艦低得多。

劃重點：每天！三匙！！這酸爽……

到18世紀中期，又有一個叫詹姆斯的人出現了。英國皇家海軍軍醫詹姆斯·林德做了一個實驗：他找來一批得了壞血病的水兵，分成幾組，分别服用幾種據說能治壞血病的藥物喂給水兵們。

水兵們服用的有：檸檬汁、蘋果汁、橘子、海水、稀硫酸……

水兵們的付出是有成果的，最後林德發現，檸檬汁的療效最好。但是這個發現，一開始沒有被重視。

直到1772年，又一位詹姆斯——著名航海家詹姆斯·庫克船長前往南太平洋。他在船艙裡帶了大量檸檬、柑橘等水果，于是為期3年的航程中基本沒出現壞血病，回國時118名船員隻有1人死亡。

以當時标準，這個傷亡率堪稱奇迹！這趟航行讓庫克船長聲名大噪，也奠定了檸檬“壞血病終結者”的地位。

庫克船長雕像

檸檬汁和朗姆酒更配噢

在此之前，檸檬一直很低調。檸檬原産于印度和東南亞，公元7世紀後被引種到中東地區，12~13世紀被引入中國南方和歐洲。

檸檬的酸味來自檸檬酸，鮮檸檬汁中的檸檬酸含量約5%，比柑橘高出十幾倍，很難直接入口。

與同屬芸香科的親戚——柑橘相比，檸檬因為口感酸澀難以入口，隻能當調料用，不管在哪兒都不算重要水果。

治療壞血病的奇效，讓檸檬身價倍增，尤其是在海權至上的英國。從18世紀末開始，檸檬成為英國皇家海軍欽定的必備補給品，被強制列入船員的日常食譜。驅散了壞血病這個幽靈，使得英國人的船隻從此縱橫大洋，再無顧忌。

檸檬應用于航海其實是在19世紀的工業時代，而随着科技繼續發展，它們也被冰箱和食品罐頭取代了。

實際上，英國本土的氣候不适合種檸檬，需要從南歐以及海外殖民地大量進口這種“戰略資源”，花費不菲。但與其他水果相比，檸檬和檸檬汁的保質期比較長，更适合遠航。至于腌卷心菜、酸黃瓜等同樣不愛壞的泡菜，英國水手就是吃不慣……

水兵們當然也受不了檸檬汁的酸，所以他們發明了新飲品——把檸檬汁兌進朗姆酒裡喝。

這配料，不就是莫吉托嗎

用榨糖時剩餘糖漿釀制的朗姆酒，口感甘甜濃烈。而當時船上儲存的淡水總是變質發臭，于是水兵們喝水總要兌入朗姆酒掩蓋臭味，順便解解酒饞。檸檬汁的加入，更提升了整份“飲料”的口感，還有助于消化那些硬邦邦的鹹肉和餅幹。

每天必喝檸檬汁加朗姆酒兌臭水的英國水兵，還得了個綽号“萊姆人”（limey），意思就是喝檸檬汁的人。

退休時，才知道自己哪兒厲害

直到20世紀30年代，檸檬汁預防壞血病的原理終于揭開——壞血病是缺乏維生素C的表現。

前段時間咱們講過，人體無法合成維生素C，但是，豬可以，貓貓可以，絕大部分的動植物都可以。

那人類就隻能通過食物攝入補充維生素C，蔬菜水果當中含有豐富的維生素C，而檸檬是維生素C含量最高的水果之一……這些當今小學生都知道的“常識”，卻讓人們付出了數百年時間、上萬條人命的代價才知曉。

絕技解密的檸檬，也完成了自己的光榮使命：在這個時代，冰箱和食品罐頭已經普及，海員們每天都能吃到更豐富、更美味的蔬果來補充維生素C，檸檬不再是預防壞血病的必需品。

伴随了幾代水手的檸檬，終于卸掉重任，回歸到了調味品的崗位上，在各式菜肴、甜點和飲料中貢獻着一抹酸味。

撰文 | 張彤彤

微信編輯 | 謝爽

本文原載于《博物》雜志2016年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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