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它千頃澄碧
——觀《天下洞庭》山水長卷
文丨謝子元
由劉雲、戴劍等6位畫家創作的巨幅山水長卷《天下洞庭》,通高1.45米,長17米,是“大美潇湘”大型系列山水畫展的創作成果之一。該長卷以傳統淺绛山水畫法,向世人呈現了一幅新時代的生态洞庭、文旅洞庭,綻放了藝術洞庭之葩。
《天下洞庭》局部 第一單元 作者:劉雲、戴劍、王翔、張雯、陳穩、黃龍145cm×1700cm中國畫
01
重睹“生态洞庭”
《天下洞庭》最突出的特色,便是對生态洞庭的描繪:
大湖安瀾。長卷畫面主體,約有五分之三的水面。這水頗不同往日:近處碧波粼粼,漣漪翻卷,沙鷗展翅;中景雲帆數點,貨輪幾艘;遠處水天迷蒙,君山隐約。不見翻江倒海、樯摧楫傾的洶湧氣勢,更沒有百舸争流、捕撈箱養的過往“盛況”,連古人耽戀的“漁歌互答、此樂何及”也不見了(洞庭湖禁漁了)。大湖呈現的是一派靜谧、祥和與生機。洞庭湖仿佛成了主人,是自然的主人,也是畫的主人。
《天下洞庭》局部 第二單元 作者:劉雲、戴劍、王翔、張雯、陳穩、黃龍145cm×1700cm中國畫
人的隐退。山水畫中不必有人,但古人的山水畫中,又往往少不了幾椽茅屋亭台、幾個高人雅士或漁樵行者,以表現所謂林泉高緻。《天下洞庭》長卷裡沒有人,沒有現代化的城市,沒有裝卸起降、百物流通的碼頭,連舟楫輪船上也看不到人,嶽陽樓也不表現遊人。人在畫中的隐退,我認為是一種對生态理念傳達的匠心:人必須克制自己對自然的索取欲,人退湖進,把自然還給自然,才是自然的治愈之道、也是人的救贖之道。
主體的欣悅。當然,畫面上沒有人,不等于人的消失。藝術是情感的對象化。所謂無我之境,說到底也是有我之境。面對這幅長卷,面對如有生命、如含化機的湖水山石雲氣,面對這和諧交融的自然,我們能不感受到造物的欣悅、主體的欣悅、畫家的欣悅撲面而來,也因此滿懷欣欣之感嗎?
02
呈現“文旅洞庭”
長卷畫面緊扣洞庭湖的自然景觀和曆史人文景觀來展開:
湖是最大的景點。盡管沒有A級認證,但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前人已然論定。長卷從嶽陽樓視角,描繪了一幅亦古亦今、亦舊亦新的洞庭畫面。單是湖上雲帆與輪船的交馳,就給人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湖又必然離不開山。長卷以五分之二的山石樹木,包括君山島、幕阜山、石牛寨,和遠遠近近有名無名的山巒,與那五分之三的水面,共構成山環水繞、山重水複、山水相依相安的勝概。在漢語詞彙中,“江山”是用來打的(打江山、坐江山),“河山”是被侵略和需要收複的(河山破碎、還我河山),“湖山”卻似是專門用來遊賞的。連生在天府之國的蘇東坡,到了西湖上,也要慨歎“故鄉無此好湖山”。長卷中的湖山,便是這樣的“好湖山”,是一種悠然自洽的生活方式,是人們的詩意栖居,是遊子滿載的鄉愁。
《天下洞庭》局部 第三單元 作者:劉雲、戴劍、王翔、張雯、陳穩、黃龍145cm×1700cm中國畫
樓是主聚焦點。嶽陽樓當然是洞庭湖景觀中最富底蘊的文旅景觀,長卷的中心聚焦點便是樓,湖也好,山也好,都是圍繞它來聚散。如果說洞庭湖是天地之眼,嶽陽樓便是眼中之眸,是畫家必點之睛。劉禹錫在嶽陽樓上說,“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裡一青螺”,這是實話;黃庭堅一句“未到江南先一笑,嶽陽樓上對君山”,便更激發人的懸想與向往了。
祠是文化的淵薮。那位憔悴的騷人鼻祖行吟澤畔,“袅袅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最後為故國一躍沉淪,後人在那“藍墨水的上遊”汨羅江畔建了屈子祠。自此以後,凡服膺湘楚文明、湖湘文化的人,未有不來此憑吊的。
長卷取的是嶽陽視角,文旅景觀都取材嶽陽,這方面還需要南洞庭和西洞庭的人們理解,美術作品畢竟不是繪制洞庭全圖、地圖。
03
綻放“藝術洞庭”
承陳出新的技法。長卷構圖上繼承平遠為主,結合高遠、深遠的長卷山水法,取散點透視,移步換景,使人目不暇給。在内容與形式的處理上,注意眼前景與心中景、意中景統一,寫實與寫意結合。特别值得肯定的是,在融合西畫寫實精神的基礎上,把傳統中國畫“寫”的功夫與意味做得很足。無論是山石的皴擦、水波形狀的細描、草木線條的勾勒乃至雲水的暈染,都體現着搖曳生姿的線條節奏,和濃淡枯澀變化的旋律感。
《天下洞庭》局部 第四單元 作者:劉雲、戴劍、王翔、張雯、陳穩、黃龍145cm×1700cm中國畫
闊大的境界與雅逸的詩意。總體上,長卷營造的是楚天清秋、平湖千裡的闊大之境,給予觀者高标遠舉、心胸豁然之感。但中國畫是最講究辯證法則的,大與小、多與少、動與靜、高遠與細微總是和諧地統一着。畫面上,山的高峻與湖的開闊,近景的細膩與遠景的渾茫,微波粼粼、林木精細的纖毫畢露之美,淡施淺绛與墨寫蒼松呈現的素雅之感,都内含着既闊大又纖微、既雄強又柔美的張力,蕩漾着一種清純、質樸、沉潛的詩意。
中華美學風範的張揚。長卷體現出恬淡從容、清和雅逸的風格。筆墨上仿佛漫不經意、不着痕迹,色彩上清淺淡雅、空靈通透,都傳遞着松風流水天然調一般的美感,貼合着也折射着向内、和諧、中和的民族心理、傳統文化精神,是對中華美學原則的實踐和風範的高揚。無論如何,中國畫的質地必須是中國的、傳統的、以我為主的,哪怕它實際上是畫家們融彙古今東西、慘淡經營的結果。
魯迅先生曾經“敢遣畫家新意匠,隻研朱墨作春山”,我們觀賞《天下洞庭》,自有一種泛舟春山春水帶來的滿溢的歡愉和幸福感。這要歸功于畫家們的創造,更要歸功于我們這個偉大而幸福的時代、國度。但我們在領受“四面湖山歸眼底”的勝景之際,還需有“萬家憂樂到心頭”的擔當,像懷念焦裕祿的詞所寫的,“綠我涓滴,會它千頃澄碧”,為更美的洞庭、更美的中國、更美的藝術世界而竭盡涓滴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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