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方舍予

陳凱歌當年說：

《無極》的意義你們要五年之後才能明白。

現在16年過去了，《無極》到底說了些啥，大家到底明白了嗎？

2005年，陳凱歌導演在國内斥巨資拍攝玄幻題材電影《無極》，電影當中，特效拉滿，神話隐喻頗多。電影《無極》在張藝謀時代的權力電影宇宙中，開辟了一條特殊的國産道路。

在國産電影當時還在現實主義鄉土中國風格裡沉迷時，《無極》應該是一次極好的國産電影類型嘗試。在特效的加持下，票房還不錯，最終拿到1.8億票房，穩拿當年的年度冠軍。那個年代，票房能夠過億，就特别難得了。

但是，《無極》上映後大批觀衆反饋說根本看不懂，而且差評逐漸增多。後來，網友胡戈更是将這部電影按照央視“社會與法”頻道欄目《中國法治報道》的形式，惡搞成了一部搞笑短片，即《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

這部短片的網站上爆火，陳凱歌勃然大怒，怒斥制作者“無恥”，并聲稱要将胡戈告上法庭。不過，随着網絡熱潮的掀起，陳凱歌最終選擇了沒有上法庭，冷處理。不過，最近陳凱歌卻悄然向一批自媒體及網友發了傳票，心裡還是很大的不服。

除了這波操作，陳凱歌還公開對觀衆說，這部電影，十年内你們看不懂。

轉眼間，16年已經過去了，陳凱歌導演的心結似乎還沒有解開，不僅在節目中，對于李誠儒關于《無極》的提起，罵人不帶髒字的嘲諷李誠儒老師是來自老時代的老古董，封閉世界的子弟，不懂這個世界的進步。

看着兩位老前輩在節目裡互怼地爬上熱搜第一，在這個年代真是喜聞樂見。

不過由此可見，這是時隔十餘年，也不允許任何人說《無極》一點點的不好，陳凱歌15年也沒放下自己心裡對于《無極》的執念呐。

然而這部被陳凱歌認為無上佳作的電影，16年過去，在豆瓣的評分也沒上及格線，目前在豆瓣上評分為5.4，滿目的差評。

現在再來重新看看這部電影，我們對《無極》的評價更近一步了嗎？

并沒有！

隻不過放在今天來看，放在中國的電影工業緯度來看，《無極》确實有其存在的價值。

有一句話一直被用來嘲笑中國電影沒有想象力，說的就是：中國電影沒有未來，美國電影沒有曆史。

指的就是說中國的電影工業非常局限，難以出現大制作大視效的電影。不要說16年前沒有這樣的電影，就算是16年後，我們也才隻拍出了《流浪地球》這樣唯一一部高制作在全球賣出版權的科幻電影，緊接着第二部拍攝的國産科幻電影《上海堡壘》就把工業科幻打回了原形。

回看《無極》，值得肯定的是，在16年前的電影市場當中，其想象力和奇觀效果，是當時具有開拓精神的，裡面的道具華服，以及妝發造型，和特效呈現，不可不謂是頗具規模和想象力十足的。

但是，電影抛卻視聽語言的表現力，在内核方面十分匮乏。

畢竟，電影分為商業價值和藝術成就。

分析其内核塑造，不得不提那些年這些大導演們都在幹什麼。

16年前的時候，是第五代導演占領市場話語權的時候，由于國産電影大多數都是小成本的文學作品改編電影，所以當時的國内有一大批充斥着文學情調、說教意味、責任重大的影片在市場上放映。

諸如《小城之春》、《茶館》、《大紅燈籠高高挂》等等電影，不是說這些電影不好，而是說這些電影無法在視覺上震撼人心，缺少人民喜聞樂見的娛樂文化，也就無法帶來大的商業價值。

于是，在政策的鼓勵下，那一代的導演都在大場面上砸錢，《夜宴》、《滿城盡帶黃金甲》、《一代宗師》等等應運而生，給國人帶來了一大批古裝造型大戲。

也就在這個時候，以賈樟柯為代表的一批電影人開始抨擊這些電影，指責他們隻會搞“權力崇拜”。

賈樟柯是北電文學系出身，文案寫得那叫一個好。

他說第五代導演：

“其實第五代并不曾真的與底層同伍，他們是背負着苦大仇深的傷痕，用電影來反擊社會。當他們抛棄傷痕的主題之後，便不再需要這樣的工具，他們有着精英式的對底層的評價：滿眼望去，全是愚昧無知。”

回到《無極》這部電影身上，《無極》其實差也就差在這裡，一個頂層人物對底層群民，何不食肉糜的感慨。

《無極》說了什麼，《無極》說人性啊，就是為了生存出賣道德，又為了利益出賣靈魂，但是最後什麼都得到了卻發現自己失去了真心，又後悔所以努力付出想換回自己的故事。

乍一聽是不是跟《第八号當鋪》有點像，但是這片子不如《第八号當鋪》拍得好，因為它差就差在一個核心問題上。

《無極》裡關曉彤和謝霆鋒童年的時候，饅頭都吃不起，其實是出于想要活着才會出賣自己。

《第八号當鋪》裡涉及到的很多人物，一部分是因為自身貪念，一部分是因為生存真的有問題。

所以，在出賣良心的道路上，都有外界因素的逼迫原因。

但是《第八号當鋪》看點就在于很多人嘗到好處以後收不了手，這是自身貪念人性之惡，這也是《第八号當鋪》 的核心看點。

而《無極》也被陳凱歌處理成了這種狀态，即：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上，自己抉擇才會造就惡果。

但是，問題是關曉彤是個孩子，還是個吃不起飯的娃，她根本沒有價值觀和自我認同，搞了個饅頭吃，憑什麼落得這樣的結果。

最後，還給長大以後的關曉彤插了兩個翅膀在天上飛，這個典故來自于古希臘神話“伊卡洛斯的羽翼”，伊卡洛斯使用人造的翅膀飛行，但飛到天上被太陽烤化了翅膀，最後掉到海裡淹死了。而伊卡洛斯的翅膀是父親代達羅斯的作品，代達羅斯之所以制作翅膀，是因為他因嫉妒殺人而被流放，想回到故鄉，但最終卻因這翅膀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所以，一個為了吃飽飯的女娃娃，陳凱歌導演在電影當中用窮極無聊的道德觀念去批判指責，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也就是說，其實在這部電影的叙事邏輯裡，上層看向底層的視角就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式的。

有些人認為，所有人的貧窮，受罰，不過是自己的一念之差的行為導緻，一切都是自我本我的矛盾所緻，與外界環境和成長過程沒有關系。這可不就是資産階級看向我們的目光，滿目望去，皆是愚昧。

在電影當中，謝霆鋒因為被騙後來變得窮兇極惡，說，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騙我的人，你毀了一個我當好人的機會。

這可能出自于盧梭《忏悔錄》的第一章：“因為被冤枉弄壞了梳子，所以我再也不能天真”。

《忏悔錄》這個故事，無辜的孩子被逼迫承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内心深受打擊，從此影響一生。

《無極》這個謝霆鋒吧，自己打别人，搶人東西吃，說自己被騙所以再也當不了好人了。

常說，做人難，做好人更難。

我看做觀衆難，做陳凱歌的觀衆更難。

面對出賣靈魂的可憐人，電影不去了解他們曾經身處的困境，反而嘲諷他們惡有惡報，用一個螺旋下降無法回頭的命運在電影裡展現惡人之惡，實在是令無産階級心生感傷。

15年以後在綜藝上為《無極》辯護的時候，陳導的人生還是沒有遭遇過挫折吧。

不提《無極》的視效與叙事節奏，在叙事邏輯裡人物的命運展現，是配得上爛片這個标簽的。

（圖片來自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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