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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孤女嫁瘸腿醜夫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2-24 17:14:23

穿越古代孤女嫁瘸腿醜夫?夏日炎炎,炙熱的太陽烘烤着大地,悶熱的空氣憋的人透不過氣,今天小編就來聊一聊關于穿越古代孤女嫁瘸腿醜夫?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穿越古代孤女嫁瘸腿醜夫(有了不務正業的爹娘)1

穿越古代孤女嫁瘸腿醜夫

夏日炎炎,炙熱的太陽烘烤着大地,悶熱的空氣憋的人透不過氣。

  外面的花草樹木熱的打不起精神,耷拉着腦袋。

  宋青苑下意識的想要挽起袖子,繼而想起什麼,隻能作罷。

  “哎,現在已經不是二十一世紀。”宋青苑輕輕歎口氣。

  就在七天前,大學剛畢業的宋青苑,穿越到了這裡。

  成為了宋家九歲的小女孩宋青苑。

  想到宋家,宋青苑一陣無奈。

  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着補丁的碎花長裙。

  上面的小花被水洗的泛白,袖口明顯短了一塊,一看就有年頭。

  腳下一雙青布鞋同樣泛白,周邊磨的隻剩下薄薄的一層,眼看着就要露了。

  宋青苑又是低低一歎,眉頭微微皺起。

  就是這一身還是她翻箱倒櫃,找出來洗了又洗的。

  若是原身,恐怕還穿着髒兮兮,帶着泥土的衣裳。

  爹爹遊手好閑,不務正業。

  娘親好吃懶做,邋遢不講衛生。

  哥哥是中二期的不良少年。

  弟弟整個一不聽話的熊孩子。

  如此家庭配備,宋青苑覺得心力交瘁。

  還好他們家還有一顆好苗苗,就是她的親哥哥,宋家的三郎。

  陽光正直,積極向上,三好少年般的品質,多少給了她一點安慰。

  說起原身離開的理由,宋青苑又是忍不住撫額。

  竟然是因為原身的母親,帶着原身去村東頭偷人家菜園子裡的黃瓜。

  乃至被大黃狗追,摔倒磕到了頭,造成了她的穿越。

  “哎!天意如此,既來之則安之吧。”宋青苑喃喃的說道。

  背起裝滿了野菜的小背簍,擡手擦了擦汗,向村裡走去。

  ............

  小小的村落,名為宋家村。

  宋青苑的家,就坐落在村西頭,是一座很大很大的,房頂扣着瓦片的土房。

  大大的木闆門鑲在土牆的兩側,一開一關,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宋家老兩口,帶着宋家三房,一大家子十六口人,就生活在這裡。

  一會的功夫,挖菜歸來的宋青苑,就看到了自家的院子。

  可是此時她家的門前,卻圍滿了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宋青苑跨步走了過去,站在門前,疑惑道,“各位叔叔嬸子來串門子嗎?怎麼聚在門口不進去?”

  “你家這不是好像出了點啥事嗎?裡面一直吵吵鬧鬧的,我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啥忙。”

  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一邊嗑着瓜子,一邊說道,眼睛還時不時的順着門縫往裡面瞟。

  “謝謝各位叔叔嬸嬸的好意,那你們進來坐......”

  宋青苑說着就要去打開院門,作出請的手勢。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在外面看看就好。”

  “對,我們就在外面看看。”圍在宋青苑家門口的人,擺手的擺手,搖頭的搖頭。

  宋青苑在心底默默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來看熱鬧的。

  于是擡頭看了一眼日頭,微微一笑道,“時間不早了,各位叔叔嬸嬸家裡也挺忙的,苑兒就不留各位了,請回吧!”

  宋青苑說的雖禮貌,語氣裡卻帶着些微的強勢,擺出了送客的姿态。

  主人家擺明了不希望他們在這裡看熱鬧。

  臉皮薄的人對着宋青苑尴尬的笑笑,轉身就離開了。

  有了第一個帶頭的,三三兩兩的也都跟着離去了。

  隻剩下村裡有名的長舌婦,最愛道東家長,李家短的兩個女人家沒走。

  還饒有興趣的往着宋家院裡張望呢。

  “春來嬸,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見春來叔打着水,往村東頭去了。”

  “要說這春來叔人可真好,樂于助人......”

  宋青苑的話還沒說完,隻見那膀大腰圓的婦人,急急忙忙的就往村東頭跑去。

  邊跑還邊罵,“那不要臉的小臊貨,自己沒漢子,就來勾引别人家的,咋就不喝口水嗆死你呢。”

  “你個克夫的小寡婦,早晚把你趕出宋家村。”

  諾大的嗓門恨不得喊破天際,一路風風火火的跑去,驚起一陣雞鳴狗叫。

  春來叔喜歡給村東頭的寡婦家挑水,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但倆人之間有沒有其他事,就不得而知了。

  宋青苑看着春來嬸離去後,轉過頭,又笑道,“昨天晚上我聽二哥說,後邊的柴垛裡......”

  “哎呦,我要趕回去做飯了,就不和你聊了啊!”

  小山嫂大叫一聲,打斷了宋青菀的話,頭也不回的跑了。

  小山哥和小山嫂子喜歡在柴垛做那事,被不少半大的小夥子看見過。

  宋家二郎宋青苑的親哥哥宋懷武,就曾經當笑話講給弟弟聽。

  被不小心路過的宋青苑聽到。

  如果不是小山嫂實在難纏,宋青苑還真不願意拿這事來說。

  畢竟不管在哪裡,一個小姑娘,說這種是非都是不好的,所以她也就隻能點到為止。

  還好小山嫂要臉面,宋青苑不由得慶幸。

“爹,兒子求您了,兒子隻有這麼兩個閨女。兒子舍不得啊!爹!”

  “爹,蓉兒是我的親閨女,是您的親孫女,不能拉蓉兒去抵債啊!爹!”

  凄婉哀求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出。

  宋青苑嘎吱一聲拉開了門,放輕了步伐,悄悄走了過去。

  宋青苑的母親李氏一看到宋青苑進來,立刻神色慌張的拉過宋青苑。

  連拉帶拽的把宋青苑拉進了二房。

  “在裡面呆着,不準出來。”李氏神情嚴肅的吩咐道。

  然後“碰”的一聲關上房門,把宋青苑關在了屋内。

  屋内不光有宋青苑,還有宋青苑的弟弟。

  宋家四郎宋懷安,也是宋家最小的孩子。

  宋懷安今年六歲,比宋青苑小三歲,是個十分靈動的小胖子。

  正趴在炕上,透過木窗好奇的看着外面。

  看到宋青苑進來後,轉過頭。

  神秘兮兮的道,“爹和大伯賭博欠了銀子,被人家找上門來,正準備拉着蓉兒姐抵債呢。”

  “你可别出去,不然也會拉你抵債的。”宋懷安說着。

  眼睑略帶了幾分嫌棄,“不過你也不用太害怕,你沒有蓉兒姐好看,他們不一定要你的。”

  “就怕蓉兒姐不夠抵債的,把你也拉過去充數。”四郎歎了一口氣。

  雖然姐姐以前經常和自己搶吃食,不過自從撞到腦袋後已經改了很多。

  尤其是這幾天還會幫自己洗衣服,還幫自己擦鼻涕。

  要是就這麼被抓走了,他還是很不舍的。

  畢竟這是自己唯一的親姐姐。

  宋青苑看着四郎糾結中帶着關心不舍的表情,心中一暖。

  這個熊孩子還是有點良心的,不妄她這幾日來的照顧。

  至于這熊孩子略帶嫌棄的,說她沒有宋青蓉好看的事情,就不和他計較了。

  她是真的沒有宋青蓉長得好看。

  宋青蓉身材纖細,模樣秀氣,她嘛,有點一言難盡,隻能說是略黑、略胖。

  好在底子不錯,隻要減減肥,在做做美白,還是能做個小美女的。

  不過這些宋青苑倒不是很在意,模樣隻要過得去就行。

  人還是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氣質的。

  宋青苑伸出手,拍拍四郎的腦袋。

  被四郎不耐煩的躲開後,也不生氣,問道,“爹和大伯到底欠了多少銀子?”

  “八十兩,整整八十兩!”四郎伸出八個手指,張大嘴,表情誇張的說道。

  “八十兩......”宋青苑心裡咯噔一下。

  宋家有多少錢,宋青苑不清楚。

  但是看着宋家的環境,是絕對拿不出八十兩。

  怪不得要拉宋家的女娃去抵債呢。

  不對,宋家還有二十畝地,就是不知道宋老爺子,肯不肯賣地。

  地在古代就是莊稼人的命根子,女娃一向被稱為賠錢貨。

  到底是會賣地,還是賣人,宋青苑心裡沒底。

  尤其是這銀子是原主的爹和大伯欠下的,要說賣的話,首當其沖的就該是她。

  隻是三叔家一向老實木呐,才被大房二房欺負。

  以至于要拉三房的宋青蓉去抵債。

  宋青蓉抵得了八十兩嗎?

  宋青苑雖然還不是很清楚古代的物價。

  憑着感覺猜測,買個漂亮點的奴婢也要不了那麼多錢。

  這麼說她很有可能,即将面臨被賣的命運,宋青苑不禁有些擔心。

  不過她也知道,這件事由不得她,隻能看宋家老爺子的意思。

  還好,宋家老爺子曾是讀書人,賣兒賣女的事情應該做不出來。

  何況宋家大郎,三郎還在讀書,也是要考科舉的。

  家裡賣兒賣女,對他們的影響是很大的。

  想到這,宋青苑懸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放下背簍,兩步竄上炕,宋青苑挨着四郎,把木窗撐起個縫隙,悄悄的觀察着院内的情形。

  隻見幾個人高馬大,手持棍棒,表情兇惡,看起來很不好惹的陌生大漢,環抱着手臂,站在院落中間。

  旁邊是娘三個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哭做一團的場景。

  宋青苑打量了一眼,這三人分别是原主的三嬸葉氏。

  還有三房的兩個閨女,宋青蓉和宋青茉。

  原主的母親李氏,還有大房的伯母孫氏則站在她們的旁邊,神色戚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另外還有一個脊背彎曲,中等身材,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也是原主的三叔。

  正跪在一邊朝着原主爺爺奶奶的方向不斷的磕着頭。

  而在原主爺奶的另一側同樣跪着兩個人,一個是原主的父親,一個是原主的大伯。

  “三弟,你自私啊!你喪良心啊,你舍不得你閨女,你就要看你兩個哥哥去死嗎!”

  “二哥我可對你不薄啊,想當年家裡窮的揭不開鍋,可是你二哥我去偷了兩個饅頭,分了你一半,你才不至于餓死的。”

  “我可是連大哥都沒給,就給你了,你現在咋能忘恩負義呢?”

  “現在二哥用着你的時候,你翻臉不認人,你是要二哥去死嗎?”

  “老三啊,你喪良心啊!”宋誠義一陣哭嚎。

  邊哭邊用雙手不停的拍地,神情激憤,嘴上不斷的數落着老三宋誠禮。

  “二哥,我不是……”宋誠禮搖頭連連擺手。

  “二哥當年的恩情我記着,我不敢忘,可是蓉兒是我的女兒。”

  “也是二哥你的親侄女,二哥你咋能讓蓉兒去抵債呢……”

  “老三啊,你就救救你兩個哥哥吧,哥哥一輩子念着你的好啊!”

  “老三啊,大哥給你磕頭了。”

  老大宋誠忠一臉的忠厚老實像,言詞懇切祈求着。

  “老三,你看你都把大哥逼成啥樣了,你咋就這麼自私呢?”

  “光想着你自己就不能想想我們大家夥。”宋誠義接着宋誠忠的話道。

  “再說了,我這當二伯的也是為了蓉兒丫頭好。”

  “我這侄女長得俊俏就像大戶人家的小姐似的,合着就該過着好日子。”

  “擱在咱家平白委屈了她,咱家不是那有錢的人家,每天就隻能吃湯喝粥,吃馍馍,連白面饅頭都吃不上。”

  “這要是跟了順豐賭坊的李三爺,那可是吃香的喝辣的,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到時候二伯也能借上你的光是不是。”

  宋誠義邊說邊露出讨好的笑,對着躲在一邊哭的宋青蓉道。

宋誠義越說越來勁,沉下去的腰杆也漸漸挺直。

  “這也是因為我在鎮上有關系。”

  “要不然那平常人家,怎麼認識李三爺那種大人物。”

  “二伯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蓉兒,李三爺的門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這都是你的福分。”

  宋青苑頓時一陣膛目結舌,忍不住想要捂臉。

  這種話她這爹是怎麼說出口的,果然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明明是自己賭博欠了錢,要拉侄女去抵債。

  現在說的就好像是為了侄女好似的。

  不要臉,到這種境界也真是沒誰了。

  她這爹,真不是一般人啊!

  “這種福分我二姐享受不起,還是留給你們家宋青苑吧!”宋青茉惡狠狠的看着宋誠義。

  一雙眼睛通紅,眼裡的怒氣止不住,還有深深的恨意埋藏在眼底。

  “好你個死丫頭,你敢這麼咒我們家苑兒,看我不打死你!”

  “我們家苑兒那以後可是要嫁給大戶人家,做正經太太的。”

  宋青苑的娘親李氏說着就撸起袖子,朝着宋青茉就打了過去。

  葉氏見狀,急忙把宋青茉拉到自己的懷裡,用身子護住宋青茉。

  懦懦的說道,“二嫂,你要打就打我吧......”

  “茉兒,快給你二伯娘道歉。”葉氏推了推懷裡的宋青茉。

  宋青茉乘機掙脫出葉氏的懷抱,梗梗着脖子說道,“我憑什麼給她道歉,我說錯了嗎!”

  “大伯和二伯欠的銀子憑什麼要拿我姐姐去抵債,就是抵債,也該拉他們自己的女兒。”

  “你們不就是欺負我爹老實人嘛!”

  “我告訴你們,我爹娘好欺負,我宋青茉可不好欺負。”

  “有本事你們就打死我,連我二姐一起打死,省得你們把她賣去做小。”

  宋青茉神色瘋狂,指着宋誠忠,宋誠義大吼。

  “大人說話,哪有你個小孩子家家插嘴的份!”宋誠義瞪了眼宋青茉。

  轉頭對宋誠禮道,“老三你也不管管。”

  “老三!你是怎麼教育閨女的,這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了,哪有小輩伸手指着長輩說話的。”

  宋誠忠接過話頭,不贊同的看着宋誠禮斥責道。

  “大哥......二哥......我......”宋誠禮回頭,為難的道,“茉兒......”

  看着宋青茉帶着怨恨的眼睛,一臉堅毅的表情,宋誠禮訓斥的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宋誠禮癱跪在地上,雙手抱頭,号啕大哭,“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用,是我沒用啊。”

  宋青茉看着她爹的這幅神情也難受的緊。

  她是怨她爹老實總是被她大伯和二伯欺負,也護不住她們娘幾個。

  可是她爹如今這樣,她也心疼。

  宋青茉跑過去,抱住她爹說道,“爹,誰說你沒用,咱家地裡的活都是你在幹,咱家就數你最勤快,最能吃苦。”

  “你不偷不搶,不賭博,不賣女兒,誰敢說你沒用。”宋青茉說的時候,眼睛斜看着宋誠忠、宋誠義意有所指的道。

  “你那眼睛看我做什麼!”

  “好啊,老三,你這女兒現在可不得了啊!”

  “看我不收拾她的。”宋誠義咋咋唬唬的站起來,滿臉怒氣的揚起手,就要去打宋青茉。

  “好了!都給我閉嘴!”宋老爺子沉聲怒道。

  “碰!”的一腳,宋老爺子又把剛站起來的宋誠義踹回了地上。

  “你也給我閉嘴,你還有臉說。收拾這個收拾那個的,老子先收拾了你。”

  宋老爺子說着又接連兩腳踹在了宋誠義的身上,“不争氣的玩意。”

  “哎......爹......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錯了,真知道錯了......”

  接連挨了三腳,再加上宋老爺子發話了,宋誠義剛剛升起的氣焰又滅了下去。

  老老實實的跟宋誠忠跪在一起。”

  收拾完宋誠義,宋老爺子把頭轉向幾個手持棍棒的大漢,說道,“家門不幸,讓各位看笑話了。”

  “笑話不笑話的,我們不看,我們隻負責收賬。”大漢中領頭的人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種事他們見多了,這算什麼,更雞飛狗跳,要死要活的場景他們都見過。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宋老爺子應該不會賴我們順豐賭坊的賬吧。”

  “我們順豐賭坊開了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人敢賴我們的賬。”

  領頭的大漢牽起一抹笑,語含威脅的說道。

  “欠債要還,這個道理我們懂,我們宋家不會賴賬。”宋老爺子沉聲道。

  大漢笑笑,伸出手,“那好,八十兩銀子,拿出來吧。”

  “這......”宋老爺子皺眉。

  “怎麼,有問題?”大漢剛放柔和的表情,又兇悍了起來。

  “事發突然,我們家暫時拿不出這麼多現銀,不置可否寬限幾天。”宋老爺子遲疑的打着商量道。

  大漢沒說話,而是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欠條。

  “老爺子,這張欠條上明明白白的寫着今日還錢,逾期不還的話,會拿宋家的二孫女抵債。”

  “這上面可有你兩個兒子按的手印。”

  大漢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把欠條遞給宋老爺子。

  絲毫不怕宋老爺子,或者宋家的人會不會趁機撕掉。

  順豐賭坊的賬,無論有沒有欠條,都沒人敢賴,這就是底氣。

  宋老爺子接過欠條看了看,上面的還錢日期确實是今日。

  而上面也明确的寫了,逾期不還的話,就拿宋家的二孫女宋青蓉抵債。

  上面不但有宋誠忠和宋誠義的手印,還有兩個人的簽名。

  甚至關于宋青蓉的一些信息上面都标明了。

  就是為了防止到日期還不出錢來的時候,會拿錯了人。

  宋老爺子握緊了欠條,歎了口氣,家門不幸啊!

  “家裡還有多少銀子?”宋老爺子回頭問宋老太太周氏。

  宋家沒分家,所有的家當都是收在周氏的手裡。

  “整銀有三十二兩,還有幾百紋銅錢。”周氏拉拉着臉說道。

  目光狠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兄弟。

  她的心都在滴血,這可是家裡全部的銀錢。

  是一家人辛辛苦苦,省吃儉用攢下的,他們怎麼敢呢。

  不但賭博,還一輸就是八十兩。

  周氏早就想沖上去大罵了,可是看着眼前兇神惡煞的大漢,周氏還是吓得腿軟了。

  她終究隻是個婦道人家,這個時候隻能忍着。

  “你們大房,二房,三房還有沒有銀子,有就拿出來吧,咱們先把這個難關度過去。”宋老爺子說的雖然是大房二房三房。

  但是眼睛看着的卻是孫氏,李氏,葉氏。

  “哎呀,爹啊!咱們家又沒分家,家裡的銀子都在娘的手裡,我們哪來的錢啊!”李氏率先咋咋唬唬的喊了起來。

  “你給我少在那咋呼,你們都偷偷的攢私房錢别以為我不知道。”周氏冷哼。

  目光順着孫氏,李氏看過去,最後掃了葉氏一眼。

  “娘你看的那麼嚴,我可不敢攢私房錢。”李氏說着。

  還沖着孫氏努努嘴,心裡暗哼,要說私房錢,就數大房的多。

  “老大家的,把錢拿出來。”周氏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孫氏。

  孫氏溫順的點頭,“娘,我這就去取。”

  “還有你!”周氏的目光又盯準了李氏。

  李氏幹笑了幾聲,正想辯解幾句。

  可看到周氏要吃人的目光,終究是沒有膽量,灰頭土臉的回了房。

  至于葉氏不用周氏發話,早就聽話的回房取錢了。

“老死婆子,我呸!”李氏嘟嘟囔囔的回了房。

  對着宋青苑和四郎嚷嚷道,“你們兩個給我去裡屋呆着去,在這看什麼看。”

  宋家二房共有兩間房,一間是二房的三個小子,二郎、三郎、四郎在住。

  另外一間房子被木闆和木門隔成了兩間。

  裡屋是宋青苑在住,外屋則是宋誠義和李氏的房間。

  “我才不去裡屋呢,這咋就不能呆了。”四郎撅起嘴,哼哼唧唧不肯走。

  李氏這會哪有心思和他耗,一把就拽住了,連拉帶扯的送進了裡屋,同時也把宋青苑推了進去。

  李氏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宋青苑和四郎沒有偷看。

  而後小心翼翼的拿起牆角的一個酒壇子,酒壇子不大,空着的。

  裡面已經沒有酒,被放進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

  李氏拿起酒壇子後,沒有翻看酒壇子。

  而是把酒壇子放在了一邊,在酒壇子下面。

  李氏用手可勁的劃拉,劃拉掉一堆土後,露出了一塊小木闆。

  拿起木闆,下面露出一個破舊的荷包。

  李氏把荷包拿在手裡,反複的摩挲,眼裡透出不舍,幾經掙紮。

  最後還是哀歎一聲,咬咬牙,打開了荷包。

  荷包裡放着塊碎銀子,大約二兩重。

  李氏拿出碎銀子,又數了十幾枚銅錢,墊了墊荷包,裡面嘩嘩作響。

  大概還剩下百十來文,還有一塊大約一兩的小銀角。

  李氏把荷包紮好,放了進去,蓋上木闆,再把土重新鋪上,酒壇子照例壓在上面。

  然後拿着那二兩的碎銀子,和十幾文銅錢就出去了。

  回房取錢的孫氏和葉氏也相繼出來了。

  相比臉色平靜的孫氏,葉氏就難看的很,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佝偻着身子擡不起頭。

  “娘,給您,這是我的嫁妝,再加上這些年攢下的,一共有八兩多。”

  “這裡還有幾件首飾,一個是我陪嫁過來的銀簪子,一個是蓮兒帶的簪子,我也讓她摘下來了,還有這個鎏金的耳墜。”孫氏說着,就把手裡的東西遞給周氏。

  李氏看了,撇撇嘴,就知道裝好人。

  她才不信大房沒有藏私呢,孫氏是老秀才的女兒,心眼可比她多多了。

  李氏趕緊擠過去,“娘,這也是我的陪嫁銀子。”

  “我們這房沒啥收入,攢不了私房錢,銀子就這麼多了。”李氏把自己手裡的二兩銀子并着十幾文銅錢遞了過去。

  看着旁邊微顫的葉氏,李氏眼角勾出一分得意之色,“三弟妹,我和大嫂可都拿出貼己錢了,三弟妹也有不少銀子吧。”

  葉氏羞愧的低下頭,呐呐的道,“娘......我手裡隻有這麼多。”

  葉氏把攥的緊緊的十文錢遞給周氏,沉默的低下頭。

  “哎呦,怎麼才十文錢啊?”李氏驚呼聲響起。

  “三弟妹不會是舍不得拿出來吧......”

  “二嫂......我不是......我沒有......”葉氏連連搖頭,臉上的愧色更濃。

  “好了,閉上你的嘴巴,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周氏指着李氏罵道,“一天天的滿嘴噴糞,宋家倒了八輩子的黴,才娶了你這麼個兒媳婦。”

  周氏又狠狠的看了眼葉氏,嘴張了張,吐出一句,“沒用的玩意兒。”

  李氏撇撇嘴,小聲嘟囔,“娶了我至少還有嫁妝,還有三個大孫子。”

  “不像有些人......”李氏鄙夷的眼神掃過葉氏。

  葉氏感覺到李氏的視線,身子縮的越發佝偻了。

  “這些錢加起來也才四十二兩,再加上這幾件首飾......”宋老爺子聲音沉沉的。

  “兩個銀簪子就各算一兩銀子,鎏金耳墜,就算二兩銀子吧。”領頭的大漢看着周氏手裡的首飾,估算了一下價格後說道。

  “那這就是四十六兩......”還差了三十四兩呢,宋老爺子歎了口氣。

  “宋老爺子要是湊不齊這銀子,那我可就隻能拿人了。”大漢笑嘻嘻的說道。

  眼角不懷好意的朝着宋青蓉撇去。

  宋青蓉被盯的渾身顫抖,眼淚不要錢的往外流。

  宋老爺子暗哼一聲,心裡一陣厭惡,冷聲道,“我們宋家是讀書人家,絕對不會允許賣兒賣女的事情發生。”

  “這件事情就休要再提。”

  轉頭看着周氏,“我記得你還有幾件首飾,其中還有一個金溜子呢,先拿出來,把這一關過了再說。”

  宋老爺子的話,頓時讓時間定格,周氏愣愣的看着宋老爺子。

  慢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讓我拿陪嫁首飾?”周氏不甘心的再次确認道。

  宋老爺子在周氏的直視下,無奈的點點頭。

  打着商量道,“你先把首飾拿出來,幫家裡度過這場難關再說。”

  “難為你了......”宋老爺子說着,他知道那些首飾周氏又多看重。

  可是為了家裡,他也隻好這樣了。

  周氏踉跄兩步,癱倒在地。

  大聲哭嚎,“我的天老爺啊!養兒子有啥用啊,臨老還要來吸我的血,拿我的棺材本啊。”

  “我不活了,殺了我吧!”

  周氏蹬着雙腿,一隻手拍打着地面,一隻手指着宋誠忠,宋誠義怒罵,“你們兩個王八羔子,不學好,學人賭博,回頭讓家裡給你們還債,你們喪良心啊。”

  “你們給我滾,滾出宋家。”周氏指了指宋誠忠,宋誠義,又指了指門口。

  “娘,我們不走,我們還要給你和爹養老呢。”宋誠義連忙起身去扶周氏。

  宋誠忠也在另一邊攙扶周氏,兩人一左一右,把周氏架了起來。

  “養老,你不把我和你爹氣死,我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敢指望你們給我養老啊。”周氏伸手就去撓宋誠義。

  “哎......娘!娘......”宋誠義因為扶着周氏,被周氏抓住,沒法子閃躲。

  兩下就被周氏撓花了臉,宋誠忠身上也跟着挨了兩巴掌。

  周氏到底是顧着宋誠忠長子的身份,平日裡對宋誠忠也是偏愛有加,才沒在他的臉上動手,給他留了兩分臉面。

  “娘,您就救救您的兩個兒子吧,等以後兒子有錢了,兒子給您買更好的。”宋誠忠眼含凄切的看着周氏,滿臉的懇求之色。

  “娘,你要是沒了兒子以後誰孝順您,誰伺候您啊。”宋誠義接話道。

  “我們哥倆還得留在您跟前,給您端洗腳水呢,給您倒夜壺呢。”

  “娘,我們哥倆以後肯定聽您的話,等以後我們有了錢,第一時間就把您的首飾給您補上。”

  “不止補上,我們還要更好的,到時候給娘您買個金簪子。”

  宋誠忠認同的點着頭,“對,我們給娘您買最好的,買最時興的。到時候娘帶上肯定好看。”

  任由宋誠忠,宋誠義說的天花亂墜,周氏也絲毫不為所動。

  那幾件首飾可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僅剩的嫁妝。

  她平時沒事就拿出來看看,村裡知道她那幾件首飾的,誰不羨慕她。

  哪家又能拿出那麼好的嫁妝來。

  這可一直都是她的驕傲,也是她壓制兒子,兒媳婦的法寶。

  因為她的嫁妝多,誰聽她的話,将來她的嫁妝就給誰。

  現在他們要剝削她的嫁妝,直接就觸犯了她的逆鱗,她當然不能容忍。

  周氏緊了緊手,不管是誰,想打她嫁妝的主意,門都沒有。

周氏梗梗着脖子,跟宋老爺子對視,一臉堅毅,不肯妥協。

  宋老爺子臉色沉了沉,低聲道,“四六不懂的玩意兒。”背過手,大步向上房走去。

  “你要幹什麼?”周氏驚呼,明白了宋老爺子的意圖,周氏連忙攔住宋老爺子。

  宋老爺子急于擺脫周氏,一甩手,周氏就被推了個大跟頭,倒在地上。

  宋老爺子前進的腳步頓了一下,又接着快步的奔進屋子。

  周氏看宋老爺子沒管她,立刻哭了起來,“沒良心,沒良心啊,一群沒良心的玩意兒。”

  “你們宋家一群黑心肝子!”

  “我咋就嫁了個這麼個癟犢子,生了這兩個混賬啊!”周氏拍打着大腿,哭的好生傷心。

  “娘,您......别難過了......”宋誠禮上前攙扶。

  “别難過?敢情不是你的東西,不是挖你的心肝,你當然不難過了。”

  周氏對着宋誠禮就是一頓揍,手打在宋誠禮的臉上啪啪作響。

  “你也不是個好東西,舍不得你閨女,就舍得你老娘。”

  “一群喪良心的玩意兒。”

  “娘......我不是......”宋誠禮笨拙的想要解釋,卻嘴笨的很,不知道怎麼說好。

  焦急的看着宋誠忠,宋誠義。

  宋誠忠,宋誠義,對視一眼,讪讪的笑笑。

  當沒看懂宋誠禮的意思,撇過頭去。

  站在原地,不肯上前,臉上被撓的傷痕猶在,宋誠義也不想再添新傷了。

  “老三啊,你快好好哄哄娘,咱娘稀罕你。”宋誠忠心虛的摸摸鼻子,轉過臉。

  ............

  沒一會,宋老爺子手裡拿着個包裹着東西的方布出來了。

  宋老爺子看都沒看周氏,把方布連同裡面包裹着的東西,都交給了領頭的大漢。

  “這個金溜子,就算二兩。”領頭的大漢拿起金溜子看了看。

  又掂了掂,“這套銀頭面,倒是不錯,挺沉的,就是款式過時了。”

  “回來拿給我老娘帶也不錯,我就收了,算你五兩半,還有這些金墜子,銀溜子,就算二兩半吧。”大漢大手一揮,把宋老爺子手裡的銀子,還有這些首飾全部收了起來。

  “五十六兩,還有二十四兩,我也不是為難老爺子您,我們哥幾個還有别的賬要去收呢,沒閑工夫在這跟您耗着。”

  “您看您是在湊湊,還是去别處借借?”大漢看着宋家拿出的銀子首飾,湊出了五十多兩銀子後,态度也緩和了很多。

  稱呼的轉變,宋老爺子沒注意,不過态度變好了,宋老爺子還是察覺的到的。

  要是宋家拿不出銀子來,估計就是另一種說法了,宋老爺子暗道。

  這種人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沉默了片刻,“我去......”

  借字尚未出口,就被周氏打斷,“我知道哪裡有錢!”周氏大聲道。

  也不哭了,也不喊了,周氏拍拍屁股,站起來,三步并兩步,在院子内抄起斧子,進奔着大房去了。

  “娘......”“娘......你幹啥去啊......”聲音接連響起。

  孫氏,宋誠忠連忙跟了過去。

  李氏,宋誠義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的也跟了過去。

  宋老爺子看着院内的幾個大漢,想了想,也過去了。

  “奶!奶!你這是做什麼?”房門被推開。

  躲在屋内的宋青蓮立刻迎了過去,伸手拉周氏,被周氏一把推開。

  一個箭步竄上炕,掀開炕裡的被,露出個四四方方的小匣子。

  拎起斧頭對着小匣子就砍,幾下的功夫小匣子就被砍斷。

  看着這一幕,趕過來的孫氏一時間臉色煞白。

  周氏看着孫氏冷笑,暗道:我不好過,别人也别想好過。

  拎起匣子往外倒,嘩啦嘩啦,幾個銀角子,并着銅闆就掉在了炕上。

  “老大媳婦,你咋解釋......”周氏冷冷的看着孫氏,眼神像刀子一般銳利。

  “娘......這......”孫氏蒼白着臉,泫然欲泣,手指甲狠狠的扣着手心。

  “老大媳婦,你可别說這是你的嫁妝,你的嫁妝剛可都拿出去了,我心裡都有數。”

  “咱們還沒分家呢,你就攢了這麼多私房錢,你這可是有二心啊!”周氏厲聲道。

  “娘......我......”孫氏喃喃着。

  “爹,這事先放一放,外面人還等着呢。”宋誠忠掃了眼孫氏,對着宋老爺子道。

  “嗯!”宋老爺子點點頭,把灑在炕上的銀錢收起來。

  “老二媳婦,你藏的私房錢,是讓我翻,還是你自己拿出來?”周氏又把矛頭對準了正在幸災樂禍的李氏。

  李氏頓時咯噔一下,讪笑道,“娘,您還不知道我,我哪有那心眼子,我要是有錢,我早就買吃的喝的了,我能攢的下嘛。”

  “别跟我整那沒用的,你最好自己拿出來,要是被我找到,你直接給我滾出宋家,我說到做到。”周氏犀利的盯着李氏。

  看李氏心虛的樣子,就知道李氏肯定也藏了私房錢。

  周氏本來隻是試探一下,沒想到又抓出來一個。

  離開了大房,周氏直奔二房,宋青苑和四郎都從裡屋出來了,不解的看着周氏,不懂她又鬧什麼幺蛾子。

  “自己拿出來吧。”周氏這會也不急了,饒有耐心的坐在了炕上。

  “娘......我這哪有啊!”李氏眼神發虛,左右亂轉。

  宋青苑在旁邊看着,忍不住捂臉,她娘這表情,明擺着的心虛。

  隻要長眼睛的就能看出來,何況是精明的周氏呢。

  “不拿是不是,看我不打死你。”周氏抄起掃把,就往李氏身上打。

  李氏東躲西躲,邊躲邊喊,“娘,我沒錢,我真沒藏私房錢,我的嫁妝都拿出來了,我真的沒有了。”

  “娘啊,疼啊,别打了,我真的沒有啊。”李氏咧着嘴,絲絲咧咧的喊疼。

  掃把砰砰的一下一下的打在李氏身上。

  宋青苑沖過去抱住李氏,用自己的小身闆替她挨了兩下。

  那麼兩下,就打得宋青苑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是真疼啊!周氏一點也沒留手啊!

  “奶,别打了,我知道錢在哪裡,我給你找。”宋青苑大聲喊道。

  周氏狐疑的看着宋青苑,“你知道?”

  宋青苑沒說話,揉了揉被打的地方,直接就奔着酒壇子去了。

  打開了酒壇子,倒了倒,裡面雜七雜八的,但是沒有銀錢。

  “不應該啊......”宋青苑呢喃道。又仔細觀察了下周圍,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

  “難道我想錯了?”宋青苑有些尴尬,看來要鬧笑話了。

  正當要起身的時候,目光一凝,“這土......”好像不太對勁,似乎是被人動過。

  宋青苑順着直覺劃拉劃拉土,很快就看到一塊木闆。

  宋青苑心裡笑笑,暗道;果然。

  面上保持着淡定的表情,從木闆下面拿出破舊的荷包遞給周氏。

  一兩多的銀錢到了周氏的手裡,周氏滿意了,也消停了。

  家裡所有的錢加吧加吧,宋老爺子又去外面借了十三兩,總算把債還清了。

  大漢拿到銀子滿意的笑笑,“我們還有事,就不多打擾了,宋大爺,宋二爺,改天有時間再去玩啊。”

太陽就要落山。

  平常這個時候,宋家已經開始吃晚飯。

  但是經過今天這麼一折騰,誰都沒了吃飯的心思。

  宋家上房内死氣沉沉的,落針可聞。

  宋家老爺子宋祖德,今年剛滿五十歲,身子骨還很硬朗。

  他穿着一身青褐色長衫,盤腿坐在炕桌前。

  手指一下一下敲擊着炕桌,就像敲擊在人的心頭上。

  使本來就沉悶的氣氛,更加的壓抑。

  老爺子的旁邊癱坐着宋家老太太周氏。

  明顯沒有精氣神,整個人情緒低迷。

  周氏左邊隔着很遠,靠着牆邊,坐着大房孫氏母女。

  孫氏臉白白的,嘴唇薄薄的。

  穿着一件半新的裙子,整個人看起來幹淨整潔。

  身子坐的筆直,腿稍稍傾斜,很有規範,看着就和一般的農家媳婦不同。

  靠着孫氏的,是孫氏的女兒宋青蓮,今年十五歲。

  她穿的是九成新的粉色妝花長裙,可以說是這個屋裡穿的最好的。

  宋青蓮膚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紅,杏眼微挑,無形中多了一抹風情。

  一頭漆黑的秀發自然垂落,格外的美豔動人。

  宋青蓮旁邊坐在凳子上的是大房的長子,宋懷文,今年十六歲。

  月白色的長袍,頭戴一抹方巾,有了幾分書生氣。

  挨着宋懷文的是宋家三房的四口人,宋誠禮和他的妻子葉氏,還有兩個女兒。

  宋誠禮穿着打着很多補丁的長褂,葉氏也是一樣。

  如果說宋青蓮是宋家穿的最好的,宋誠禮夫婦則正好相反。

  宋誠禮的兩個女兒身上的衣服,也各自打着補丁。

  彷佛驗證了那句老話,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宋青蓉,今年十二歲,長相秀氣,要不然宋誠忠宋誠義也不會打她的主意。

  宋青茉九歲,和宋青苑同歲,生日比宋青苑小了兩個月。

  沒有宋青蓮的美豔,也沒有宋青蓉的秀氣,人有些黑,瘦瘦小小的。

  此時她正用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惡狠狠的盯着跪在中間的兩個人。

  炕的另一邊坐着宋青苑和她的娘親李氏,李氏雙腿盤在炕沿邊,老神在在的,不知道想些什麼。

  宋青苑正對着的地方,順着一排凳子依次坐着二房的三個男娃。

  眼珠子亂轉,沒個老實樣的是二郎宋懷武,今年十五歲。

  腰闆筆直正襟危坐的是三郎宋懷志,今年十三歲。

  癱軟成一團的小胖子是四郎宋懷安,今年六歲。

  宋家的十六口人,一個不少的,都在這裡了。

  宋老爺子敲擊着炕桌的手指停下,擡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兩個兒子。

  “老大,老二,你們說說,今天到底是咋回事吧。”

  “爹啊,我們是被人騙了。”宋誠忠哭喪個臉,率先開口。

  “都是王二那個癟犢子,他騙了我們哥倆啊!”宋誠義緊随其後。

  “我們被人害了呀。”宋誠義垂頭喪氣的道。

  宋青苑擡頭,悄悄的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人,她的大伯和便宜爹。

  她的大伯一臉的忠厚老實像,但是從今天的事上就看出來,是個自私自利的主。

  她的便宜爹,看着是個混不吝的,卻從不肯吃虧,有什麼好處,都想沾上一分,臉皮更是厚的可以。

  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會輕易上當呢?

  “你們兩個這麼容易就上當了?人家害你,你們就往裡面跳?”宋老爺子問道。

  他的兩個兒子他心裡清楚,絕對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不可能别人說幾句就跳進去的。

  宋誠義眼神閃了閃,“剛開始我們得到好處了,後來就想得到更多,慢慢就陷進去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從頭到尾說。”宋老爺子沉着臉,心中産生懷疑,難道是順豐賭坊的人設計的?

  “半個月前,我和哥倆在縣裡碰到了王二,他正從順豐賭坊出來,臉上喜滋滋的,一看就是赢了不少錢。”宋誠忠陳述道。

  “我們哥倆就宰了他一頓飯,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後來喝酒喝多了,他就開始吹牛,不小心說走了嘴,讓我們哥倆意識到他這銀子赢得不簡單。”

  “我們就逼問他,才知道他和順風賭坊的一個夥計認識,那夥計知道搖骰子那裡面的貓膩。”

  “能幫着他做假,讓他赢錢,他們商量好,赢得錢事後平分。”

  “他們已經各自赢了三十多兩了。我們哥倆知道後,就威脅他們要加入,不然就把這件事告訴順風賭坊。”

  “後來他們同意了,一開始我們合作的好好的,我倆也赢了不少銀子了。”

  宋誠忠歎了口氣,“後來這事不知道怎的就被順風賭坊知道了。”

  “順風賭坊知道後也沒聲張,就又設個局,讓我們把赢得都輸了回去,還欠了不少銀子,王二一看事情不妙就跑了,我倆的根在這,跑不了,債就落到我們哥倆頭上了。”

  “那個夥計.......”宋老爺子問。

  “被賭坊的人處理了......”宋誠忠小聲道,說到處理的時候,手不自覺的抖了抖。

  “你......你們......”宋老爺子氣的渾身顫抖,虛指着宋誠忠,宋誠義,“你們這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啊!”

  順風賭坊的人在心狠點,他們的命就沒了,那八十兩銀子實際是他們的買命錢。

  “開賭坊的,哪個不是心狠手辣的,你們咋就這麼能耐呢,敢在老虎身上拔毛。”

  “你們咋不掉進錢眼裡去。”宋老爺子怒道,恨鐵不成鋼啊,這兩個玩意,連這種要命的銀子都敢碰。

  “不是說一開始赢了錢嗎,那赢的錢也不見你們往家裡拿一文。”周氏瞪着眼睛看着倆人。

  “那進賭坊不需要本錢啊,你們說說,你們哪來的本錢?”周氏逼問,“一個個的就會藏心眼,都在那偷摸的攢私房錢呢。”

  “娘,那本錢是借的,我們真沒有私房錢。”宋誠義道。

  “我們也是想着多赢點,好給家裡減點負擔,誰想到折裡去了。”宋誠義攤攤手無奈的道。

  “這麼說你們還是為了家裡好了?我還得謝謝你們了不成!”周氏瞪紅了眼。

  “娘,你就别埋汰兒子了,兒子就是想掙點大錢,讓你過點好日子。”宋誠義谄媚的看着周氏,讨好道。

  “可是哪想到事情會這樣啊!”宋誠義可憐巴巴的說道。

“經過這件事情,你們哥倆也長點教訓,别成天想着發橫财。”宋老爺子教訓道。

  “銀子不是那麼好賺的,哪有那麼多天上掉餡餅的便宜事。”

  “别等哪天把小命丢了,你們就不得瑟了。”

  “這麼多年的書,你都白讀了,老二拎不清,你也拎不清。”宋老爺子氣惱的指着宋誠忠。

  “爹,兒子知道錯了。”宋誠忠老實的認錯。

  “哎!”宋老爺子抿了抿嘴,長歎一口氣。

  看着一臉忠厚像的宋誠忠,宋老爺子内心郁悶,這就是他的好兒子,他的長子,他寄托了很大期望,希望能夠光耀宋家門楣的人。

  真真是讓他失望啊!不止是失望更多的還有寒心。

  大伯二伯欠賭債,要拿侄女還債,别說宋家算是讀書人家,就是村裡那平常的人家,也幹不出來這種喪良心的事。

  可偏偏他的兩個兒子就幹出來了。

  蓉兒的事,他不提,不代表他不在意。他隻是怕傷了老三和老大老二之間的情分。

  好在老三是個懂事的,宋老爺子心裡多少有點安慰。

  “你們也是,都要以此為戒。”宋老爺子敲了敲炕桌,指指坐在凳子上的幾個孫子。

  “做人還是要踏踏實實的,腳踏實地,這樣掙來的銀子花着才踏實,睡着才安心。”

  “爺,我們知道了,我們肯定踏踏實實做人,做學問。”宋家長孫宋懷文率先表态。後面的二郎三郎也跟着點頭。

  四郎懵懵懂懂的,看着哥哥們都點頭了,也跟着照做。

  “爹,我這回真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賭錢了。我要是再賭你就打斷我的腿。”宋誠義伸出兩根手指,指着天發誓道。

  “爹,我以後肯定踏踏實實的做事,腳踏實地的做人,在做好學問。”宋誠忠也連忙保證道。

  “好,我就在信你們一次。”宋老爺子點點頭。

  “但是,如果下次再犯,你們别指望着家裡給你們出銀子,我不但不會給你們銀子,我還要開祠堂,把你們逐出宋家。”

  “不光是他們兩個,你們也一樣,誰要是再去賭,誰就給我滾出宋家。”宋老爺子戾聲道。

  片刻沉默,宋老爺子再道,“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何況老大還在鎮上坐堂,大郎三郎也在讀書,咱們宋家的名聲上不能有瑕疵。”

  “所以今天的事兒,誰也不準往外說,誰要是嘴上沒個把門的,給露了出去,誰就給我卷鋪蓋滾蛋。”

  “我們宋家不留她。”宋老爺子意有所指,餘光在李氏身上停留了下。

  “老二媳婦,聽見了沒,你要是敢在外面瞎咧咧,就給我滾回你們李家。”周氏點了點李氏。

  “娘,家裡這麼多人,您咋就說我一個呢。”李氏不服氣的道。

  “家裡這些人誰像你一樣,好吃懶做,成天走東家竄西家,長個大嘴可哪咧咧,滿嘴的噴分。”

  “哎呦,娘您這話說的,真真是冤枉我了,您老倒是說說,我啥時候長個大嘴可哪咧咧了。”李氏擰着脖子還嘴道。

  “好啊,你......你個破。攔。貨,你還敢跟我頂嘴。”周氏正一肚子氣沒處發呢,李氏可算撞在槍口上了,拿起苕埽,就奔着李氏來了。

  宋誠義看見,拽着李氏,直接把李氏從炕沿拖到了地上,當場就給了李氏一腳。

  “咋跟娘說話呢,看我回屋不收拾你。”

  “快點跟娘道歉。”宋誠義一邊說着,一邊向李氏使眼色。

  “娘,我知道錯了,我肯定聽您的話,絕對不出去亂說。”李氏看周氏真急眼了,态度就軟了下來。

  “娘,你消消氣,打她還髒了你的手呢,回頭兒子收拾她。”宋誠義谄笑道。

  “你也不是個好玩意兒。”周氏撇撇嘴。

  “行了,天不早了,吃飯吧。”宋老爺子又指了指宋誠忠,宋誠義,擺擺手,“你們兩個就别吃了,院子裡跪着去吧。”

  “吃吃吃,就知道吃,家裡錢都被這兩個王八犢。子敗光了,還吃個啥。”周氏沖着宋老爺子嚷嚷。

  宋老爺子因為首飾的事情,正覺得理虧,低着頭不說話。

  周氏自覺站了上風,壓了老爺子一頭,頓時來了精神,挺起了身闆,“看看,這都啥時辰了,咋還不做飯呢。”

  “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一個個的懶婆娘,啥玩意兒都得指使到了才能幹,要你們有啥用。”周氏罵道。

  “娘,昨天是我做的飯,今天該輪到旁人了。”李氏說道。

  “咋的就你話多,成天大嘴嘛哈的。讓你做一頓飯咋的,我還不能吃你做的飯了。”周氏擡高了嗓門。

  “奶,我娘這就去做。”宋青苑上前,拽着李氏就往外走。

  “還有你,老大家的......”周氏瞥了眼孫氏。

  “娘,我這就去。”孫氏老實的應答,麻利的往外走。

  “就你多事,今天本來就不是我做飯。”走出屋,李氏甩開宋青苑拽着的手沒好氣的說道。

  “娘,我是怕奶打你。”

  “奶想讓你做,你不做也得做,你還能說過我奶啊!”宋青苑暗自翻了個白眼,她這娘不長記性,挨打沒夠。

  餘光掃過一臉淡然的孫氏,宋青苑暗道:這位就聰明多了,不愧是秀才的女兒。

  “啧啧......”人還是要多讀書。

  “啊!”一陣刺痛傳來,宋青苑驚呼,“娘,你幹什麼?”揉着被李氏掐過的地方,宋青苑哀怨的看着李氏,這裡用力,肯定會青的。

  “你個死丫頭,我還沒說你呢,你竟然偷看我藏錢。”李氏說着又伸手要來打宋青苑。

  宋青苑一發現不對,立刻跳腳躲開,“娘,我沒偷看。”

  “你個死丫頭,還嘴硬,你要是沒偷看,你能知道我把錢藏在哪了。”李氏不信道。

  宋青苑悄悄翻了個白眼,“娘,你表現的太明顯了。我奶說你的時候,你那眼睛一個勁的往酒壇子那掃,我才猜測你把錢放在那裡了。”

  “哼!”李氏冷哼一聲,“你有那麼聰明......”

  “我随你和爹。”宋青苑笑道。

  “一兩銀子,白白的給了那老死婆子,這能買多少東西啊,你個吃裡扒外的死丫頭。”說着李氏又想動手。

  宋青苑歎氣,勸道,“娘,你也不想想,當時奶那架勢,你要是不把錢拿出來,奶就是不打死你,也得把你打個半死。”

  “銀子哪有我娘重要啊,銀子沒了可以再賺,娘你被打,我心疼。”宋青苑讨好的說道。

  “就會說好聽的......”想着今天宋青苑的表現,李氏心裡的火消了不少,她這個閨女在周氏打她的時候,确實是護着她的,還幫她挨了兩下。

  也不知道打沒打壞,那個老死婆子下手可重,李氏暗道。

  “小死丫頭,快去幫我摘菜去,我還要做飯呢。”李氏沒好氣的瞪了眼宋青苑。

  “哎,好,我這就去。”宋青苑應道。

宋家的院子很大,有正房和廂房。

  宋老爺子和周氏住的正房,被稱為上房。

  宋家吃飯都是在上房吃。

  上房左邊連着一個比較小的房間,用來做了書房,平時都是宋家的幾個讀書人在用。

  書房的左邊連着的是倉房,裡面堆積了一些農具,雜物。

  還有一些不是很重要的吃食,例如土豆,黃豆之類的。

  重要的糧食,都放在了上房的裡屋,由周氏專門看管。

  上房的右邊就是廚房,廚房裡面修着大竈台。

  旁邊還有一個案子,案子上面放着盆,菜刀,菜闆等廚房用具。

  案子下面是一個用木頭打造的碗架子,裡面裝着盤子,碗,筷子等。

  院子的東邊是四間房子,靠近倉房的兩間是大房。

  靠近門口的是二房,大房二房之間種着兩顆棗樹,綠色的棗子滿滿的挂在樹上。

  再過一段時間,棗子就會熟了。

  西邊這邊是兩間房,住着宋家三房。

  三房左邊,挨着廚房這邊是柴火垛,右邊是豬圈,在往外是雞圈。

  宋青苑挎着籃子,進入後院,摘了些菜,直接進了廚房。

  剛進去就看見她娘李氏,掐着腰,站在門口道,“老三媳婦,我記得今天可是輪到你做飯啊。”

  “哎,二嫂,我這就做。”葉氏應道。

  “那,菜給你摘好了,你做吧。”李氏從宋青苑手裡拿過菜藍子,放在了葉氏懷裡。

  葉氏拿出菜,正準備打水清洗。

  宋青茉拽了拽葉氏的衣角,悄聲道,“娘,奶說今天讓大伯娘和二伯娘做飯。”

  “可是今天該輪到我做了......”葉氏說道。

  “沒輪到你的時候,你也沒少做!”宋青茉臉色一拉,沒好氣的說道。

  “你這孩子,咋這不懂事呢,不就一頓飯嗎,誰做不是做。”葉氏正色道。

  “你也說了就是一頓飯,他們就懶成這樣,連一頓飯也不肯做。”宋青茉撇撇嘴,“你看你平時,沒少幫他們做飯,沒少幫他們洗衣服,該他們幹的活,你全幹了,可哪一個感激你了,誰記得你的好了。”

  “一出事了,就要拉咱們三房的人去抵債,他們憑什麼啊,我們三房該他們欠她們的。”宋青茉氣憤不已。

  “你小點聲。”葉氏扯了扯宋青茉,“咱們家是讀書人家,你爺不會同意的。”

  “這不是我爺同不同意的事,這事我大伯和二伯,他就做的不對。”宋青茉堅定的說道。

  “你看事後,他們給我爹道歉了嗎,給我姐道歉了嗎,他們說了一句抱歉愧疚的話了嗎?”

  “他們這是壓根就不把我爹放在眼裡,不把我們三房放在眼裡。”

  宋青茉恨恨的看着被罰跪在院子裡的兩個人。

  “茉兒,别說了!”葉氏臉帶祈求的道,“你爺這不是懲罰了他們嘛。”

  “罰得輕,跪跪算什麼,不傷筋不動骨的。”這個懲罰她一點都不滿意。

  “茉兒......”

  “老三家的,你在那傻站着幹啥呢!”周氏站在上房門口喊道。

  “娘,我洗菜......”葉氏小聲的說道。

  “誰讓你洗菜了,去把豬和雞喂了去。”

  “老二家的,吃你做頓飯,還得我三催四請啊!”周氏訓斥道,“還不趕快把菜洗了。”

  “就會指使我!”李氏嘟囔道。伸手接過葉氏手裡的菜開始清洗。

  “老二家的,還不快點生火!磨磨蹭蹭的,什麼時候才能吃上你們的飯。”

  周氏橫了李氏一眼。

  “娘,我這不洗菜呢嘛......”

  “娘,我來洗菜,你去生火吧。”宋青苑急忙接過李氏手裡的活。

  周氏瞪了一眼宋青苑,宋青苑裝作沒看到。

  周氏的目光又對準了孫氏,“吃了這麼多年的飯,你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和個面和的這麼慢,咋不懶死你呢。”

  “還秀才的女兒呢,說出去都不嫌丢人,你爹就沒教過你啥叫三從四德,啥叫相夫教子。”

  “老大出這事,沒準就是你在背後鼓搗的,不然你哪來的那麼多私房錢。”

  “我呸,平時裝的跟個人是的,一肚子的壞心眼。”周氏大聲的咒罵。

  孫氏的臉色一下子變的煞白,跪倒在周氏腳邊。

  哭道,“娘,兒媳無地自容......”這還是她嫁到宋家以來,第一次被罵的這麼慘。

  往常周氏因為她是秀才的女兒對她高看三分。

  再加上對于長子長孫的疼愛,所以明知道大房有私房錢,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今天卻開始算舊賬。

  孫氏不笨,一想就明白了,周氏這麼做的原因。

  周氏一是因為嫁妝被奪,有一股火沒處發洩,她正好撞上了。

  二是因為周氏沒了嫁妝,自覺腰杆子沒以前硬,急于立威,她是被殺雞儆猴了。

  看穿了周氏的目的,為了少受點罪,孫氏也順着周氏的心思,可終究意難平。

  不過再難平能怎樣,嫁進了宋家,被人抓住了把柄,她就得妥協,得忍着。

  “娘,娘,兒媳知道錯了,兒媳以後天天在娘跟前立規矩,聆聽娘的教誨。”

  孫氏彎下身子,恭順的說道。

  周氏見孫氏姿态放的這麼低,這麼識相,心裡略微舒坦了些。

  到底是秀才的女兒,小心思是多了些,但是禮數還是不錯的,周氏暗暗點頭。

  “一個個的都得我指示着幹,一眼照顧不到就不行。”

  “你們啥愣地,一大家子都等着呢。”周氏不耐煩的揮揮手,回了屋内。

李氏和孫氏,再加上宋青苑和宋青蓮,一共四個人。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飯做好。

  屋裡大郎幾個也把桌子放上,兩張大方桌并在了一起,靠着炕沿放。

  幾個人又一起把碗筷和菜拿上桌,兩盆茄子炖土豆,兩盆水煮白菜,還有一大盆窩窩頭。

  宋老爺子和周氏坐在炕上的主位,周氏這邊坐着宋家女眷,宋老爺子那邊坐着男丁。

  因為宋誠忠和宋誠義還在外面跪着,所以位置稍顯松快了些,沒有平常那麼擠。

  依次擺好碗筷,孫氏道,“爹,娘吃飯了。”

  “還用你說,我看不見啊!”周氏沒好氣的道。

  這個時候在外面玩的四郎跑了進來,“飯好了啊,我都餓了。”說着四郎拿着那髒兮兮的手,就去抓桌上的窩窩頭。

  “啪!”周氏一巴掌打在四郎的手上,“沒規矩,長輩都沒開口呢,哪有你動手的份!”

  “回你那邊坐着去。”周氏端起裝着窩窩頭的盆,放在自己前面。

  開始發放。

  “今天的窩窩頭做多了。”看着盆裡剩下的窩窩頭,周氏說道。

  “娘,教訓的是,以後我會注意的。”孫氏應承道。

  “馬屁精!”李氏撇撇嘴,呢喃道。

  那每天的窩窩頭都是可丁可卯的,就沒多過。今天剩下了,一是因為還有兩個人沒吃飯。

  二是因為周氏克扣了她們的口糧,平時她們可都是吃兩個的。

  宋家一項自诩是讀書人家,沒有克扣吃食的習慣。

  隻有周氏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是要拿捏誰的時候,才會特意的分發食物。

  可想而知,周氏想要拿捏的人,必然是得不到足夠食物的。

  而今天周氏的心情格外不好,很多人都被扣了吃食。

  周氏在盆裡看了一圈,挑出一個較小的,遞給宋青苑,“這個是你的。”

  宋青苑受寵若驚的看着周氏,接過窩窩頭,甜笑着道,“謝謝奶。”

  周氏抿抿嘴。

  宋青苑了然,這是周氏給她的獎勵,獎勵她今天找出來的那一兩多銀錢。

  一兩多銀錢,換一個窩窩頭,真貴啊!宋青苑暗暗的想。

  就在宋青苑晃神的工夫,手上的窩窩頭不翼而飛,宋青苑詫異的轉過頭。

  李氏一口咬在窩窩上,笑道,“你吃不了吧,娘替你吃了。”說着李氏又張嘴咬了一大口。

  宋青苑“......”

  “我吃不了,娘,你吃吧。”宋青苑認命的道。話音剛落,周氏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連孩子的東西都搶,你還要不要點臉。”周氏指着李氏,“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好......好......我這就出去......”李氏又夾了兩大口菜,把嘴裡塞的滿滿的。

  抓着手裡的吃了一半的窩窩頭就出去了。

  “餓死鬼投胎!”周氏沖着李氏的背影罵道。

  “那,這個給你,自己吃,别再被搶走了。真沒用!”周氏又在盆裡挑了一個窩窩頭給宋青苑。

  “謝謝奶,奶對我真好。”宋青苑賣乖道。

  “嗯!别跟你娘學,學不了好。”周氏點點頭,對宋青苑的表現很滿意。

  這個三孫女以前呆的很,又跟她娘一樣,又懶又饞的,沒想到撞破了頭之後,人倒是機靈了不少。

  沒那麼讨人嫌了,就是總護着她那四六不懂的娘這點不好。

  孫女到底是隔了一輩,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

  能不能養的熟,還有待觀察,周氏暗暗的想着。

  ............

  晚飯過後,宋青苑留下來幫忙撿桌子,正待出去的時候,突然聽到宋老爺子的聲音。

  “三郎,你先留下,我有話對你說。”

  宋青苑聽罷頓下腳步,把手裡的東西扔給葉氏,轉身進屋。

  靠着周氏坐在了炕上,周氏看了眼宋青苑,難得的沒有攆她出去。

  宋老爺子也沒在意她一個小丫頭片子。

  接着和三郎道,“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你爹和你大伯那兩個混賬,敗光了家裡的銀錢不說,還欠了外債。”

  “以家裡現在的能力,恐怕是供不起兩個人讀書了。”宋老爺子的聲音頓了頓。

  “你大郎哥今年已經十六歲,過年就十七了。家裡本打算等他明年參加完童生試,就給他議親的。”

  “有個童生的功名,親事也能往上提一提。他年齡大了,耽誤不得。”宋老爺子語氣溫和的跟三郎商量道,“所以你......”

  “爺,您說的我明白,我都懂。家裡現在的條件,也确實供不了兩個書生,明天我就去鎮上和先生說一聲,我以後就不去學堂了。”

  “我今年已經十三歲,家裡的活也都能幹,爺和大伯在外面掙錢,我就留在家裡,幫着爹和三叔拾掇地。”表情平淡,聲音平緩,沒有一絲怨言。

  “你是個好孩子啊!”宋老爺子欣慰的拍了拍三郎的肩膀。

  “爺知道你讀書喜歡讀書,也夠勤奮刻苦。你先等等,等以後家裡緩過來,再把你送去,你就先在家裡自學。”

  “有不懂的在問你大伯,或者等我休假回來問我。我和你大伯都是童生出身,指導你還是沒問題的。”

  “好,爺,我知道了。”三郎笑笑,低下頭,眼中劃過一抹黯然。

  “爺,三哥今年的束脩都交過了,要是現在就不去,不是白瞎了嘛。”宋青苑插話道。

  “再說三哥就這樣突然不去,學堂裡面的人指不定咋想呢,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他們追根究底,知道了咱家的事,那不是影響大伯的名聲嗎。”

  “爺,要不這樣咱先讓三哥把這年讀完,反正還差兩個多月就放農忙假了,農忙過後,就要收新一年的束脩,那個時候咱在不去。”宋青苑和宋老爺子打着商量。

  “鎮上離咱家也近,走路也就一刻鐘,中午三哥完全可以回來吃飯。就是三哥回不來,我也可以給三哥送去,還可以給大郎哥和大伯一起帶去。”

  “這樣吃飯就不用另花錢,至于筆墨紙硯,都是現成的,就是寫字的紙讓三哥省着點用,多讀少寫,這樣也不用花錢了。”

  “這樣成嗎爺?”宋青苑期待的看着宋老爺子。

  宋老爺子看看宋青苑,又看了看三郎,歎了口氣,“那就聽苑兒的,先上完這兩個月吧。”

“其實你不必這樣的......”

  “讀不讀這兩個月沒什麼區别,也改變不了什麼。”

  出去後,三郎看着宋青苑淡淡的說道。

  宋青苑嘴角牽起一抹笑,“誰說的,算上農忙假,我們有将近三個月的時間呢。”

  “三個月可以發生很多事。”

  “沒準今年家裡的收成好,爺就會讓你繼續讀書呢。”宋青苑語氣輕松。

  太天真!三郎搖頭失笑。

  “不說咱家欠的十幾兩銀子,就說大郎哥,明年二月就要參加童生試。”

  “縣試若是過了,還要去府城參加府試,窮家富路,需要不少銀子的。”三郎唏噓道。

  “三哥,咱們來算筆賬,咱家有二十畝地,到了秋收交完地稅後,夠還賬不?”宋青苑問。

  三郎點點頭,“省吃儉用的話,勉強夠。”

  “那爺在驿站做工,包吃包住每個月有一兩銀子的月例。”

  “大伯在鎮上的私塾給孩童啟蒙,每個月也有一兩銀子的收入,兩個人加起來就是二兩。”

  宋青苑繼續道,“大郎哥縣試就在縣裡,沒那麼大花銷,就算是縣試過了,要參加府試,那也要等到四月份。”

  “從現在到明年四月份,還有好長時間呢。”

  “這段時間爺和大伯掙得錢就留給大郎哥用,夠了吧?”

  這次三郎沒有點頭,遲疑的道,“節省着花,用不了。”

  可惜大郎哥不是節省的主,隻怕再多一倍也是不夠的。

  這話三郎沒有說出口,宋青苑也不了解大郎的狀況,隻當足夠了。

  于是接着道,“家裡的債和大郎哥的事情不用操心,那麼我們隻要在三個月内掙出你的束脩就夠了。”

  “哪有那麼容易,我每年的束脩要二兩呢,就是我天天抄書,抄三個月,也掙不了二兩啊!”三郎搖頭。

  家裡指望不上,爹指望不上,娘指望不上,光靠他抄書,根本湊不齊束脩的。

  何況被奶拿去的那一兩多銀子中,還有一部分是他抄書賺來的。

  現在的二房恐怕是一文錢也沒有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三哥就安心讀書吧,别想那麼多,總會有辦法的。”

  宋青苑淡笑着,她本來也沒打算指望家裡。

  還有三個月,看來她要想辦法掙些銀錢了。

  二房就這麼顆讀書的好苗子,不能就這麼放棄。

  三郎隻當宋青苑在安慰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探究的目光看着宋青苑,宋青苑曾經呆滞的雙眼,如今流露出皎潔靈動之色,使整個人鮮活起來。

  略黑的皮膚,胖胖的臉蛋,有了那麼一雙眼睛後,突然多了幾分光彩。

  三郎暗暗的想道,“自從撞到了頭後,這個妹妹變化真的挺大的,懂事了很多啊!”

  ............

  月明星稀,一道道月光灑在地上,給大地染上了一層柔和之色。

  宋家大房内

  “爹真是的,欠了那麼多賭債,害得家裡都沒錢了。還有啊,今天那些人兇神惡煞的,我看了都害怕。”宋青蓮撅着嘴不滿的說道。

  “肯定是二叔撺掇的,二叔最不務正業了。都把我爹給帶壞了,爺奶也不好好管管他。”

  “今天奶也是的,把咱這房的銀子都搶走了,還針對娘你,說那些難聽的話。”

  “奶看見那些銀子眼睛都紅了,跟要吃人是的。”

  “哎......”孫氏歎了口氣。

  “這兩天你老實點,沒事别出屋,你奶心裡有氣,正尋人撒氣呢,我算是撞在你奶手上了。”

  “那些錢明明就是我和你辛辛苦苦繡帕子攢來的,現在可倒好,全沒了。”宋青蓮氣惱的直咬牙。

  “沒分家,你奶要收走咱也沒辦法。”孫氏歎息。

  “那要是分家就好了......”宋青蓮歎道。

  “說什麼胡話呢!”孫氏訓斥道,“父母在不分家,這種話不要再說,何況分家了,誰給你爹還賭債,誰供你哥讀書?”

  “以後讨好着你奶點,過幾天我再去鎮上接點繡活,在慢慢把錢攢起來。”

  “攢起來有啥用,萬一哪天又缺錢了,還不是得被奶收走,話說,奶是咋知道娘你把銀子藏在那的?”宋青蓮好奇的問道。

  孫氏嗤笑,“你奶精明着呢,咱家啥事能瞞過你奶的眼睛。你以為咱倆偷着接繡活掙錢你奶不知道?”

  “你奶其實早就知道,隻是那個時候家裡的日子不緊吧,你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現在出了這事,你奶的陪嫁都被收走了。她不好過,她能讓咱好過。等着吧,這段日子還有的鬧。”孫氏譏笑道。

  年輕那會,孫氏也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一朵花,再加上爹是秀才,登門求親的人無數。

  她當時就是看宋誠忠一臉老實像,還年紀輕輕的就有童生的功名,爹也是童生出身,才會選擇了宋誠忠的。

  可誰想到,這些年過去,宋誠忠考了那麼多次就是怎地也考不上這個秀才。

  再後來大郎讀書了,宋誠忠也就放棄了科舉的念頭,找了份給孩童啟蒙的活。

  回想往事,孫氏不由唏噓,還是選錯了人家啊!

  “娘,今天我從門縫裡可都看見了,三嬸就拿出那麼一小把銅錢,一隻手就抓得住,三嬸就那麼點錢,沒點嫁妝什麼的?”

  “也沒見我奶罵三嬸,這要是放在平時,我奶第一個調理的就是三房的。”宋青蓮不解的問道。

  孫氏眼帶不屑,“你三嬸哪來的嫁妝,她一個被賣進來的。”

  “被賣進來的?”宋青蓮驚呼,以前總是聽二嬸的人說三嬸沒娘家之類的話,她還不得其解,原來是被賣進來的。

  “山裡的,家裡好像沒什麼親人,就被族裡的族叔賣到這了,你奶當時看她挺勤快的,老實懦弱,人好拿捏,就花了三兩銀子,買下給你三叔當媳婦了。”孫氏淡淡的道。

  “那我咋沒印象呢?”宋青蓮問。

  “你那個時候才會走路,還不記事呢。”孫氏回道。

  宋青蓮撇撇嘴,“我奶倒是挺會看人的,一眼就看出我三嬸好拿捏。”

  “你奶可不是一般人,該用啥态度對待哪房,你奶心裡明鏡的。”

  孫氏溫和的摸着宋青蓮的頭,“我現在啊,也不招你奶,我就想着給你找個好人家,順順當當的把你嫁出去,可别再出這些事了。”

  “娘......你說啥呢......”宋青蓮滿臉羞澀的依靠在孫氏懷裡。

  孫氏又回頭看着一邊安靜的聽着娘倆說話的大郎道,“大郎啊,你爹都在外面跪了好幾個時辰了,天都黑了,你去跟你爺求求情去。”

  “娘,我爺咋能聽我的呢......”大郎為難道。

  “你是長孫,在你爺心裡還是有份量的。”孫氏勸道。

  “這......”大郎猶豫,“不好吧,我爺讓我爹跪,我去求情不太好,三郎都沒去。”

  聞言,孫氏歎息,她這個兒子也沒生好,跟他爹一樣沒個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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