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父母在世尚有歸途,父母去世已無歸處”,父母的養育之恩終身難報,可悲的是,多少人等到老年才明白這句話,要說人什麼時候最思念父母,其實并不是孩童時期的哭哭啼啼,也不是中年時期在父母病床前的跪地祈禱,而是步入暮年,成了别人的爺爺奶奶,這時才這真正明白理解父母,也更加思念他們,牽挂他們。
深夜,宋大爺一個人坐在家裡,倍感孤獨的他喝下了幾杯小酒,不知不覺卻想到了父母,他想到了小時候跟着父母去山上割豬草,也想到自己生病時躺在母親的懷抱裡,回想自己現在患有腿疾,卻仍獨自一人堅強生活,他悲從中來,一邊哭泣一邊說:“我想媽媽,我想回家”。
74歲宋大爺的自述:
每到深夜,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父母來,特别是近兩年腿有了毛病以後,經常的夢見父母,在夢裡,我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牽着他們的手,還在深山裡面割豬草,或者是去大城市吃馄饨,可惜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
我從小在農村長大,父母都是農民,後來父親做生意全家搬去了鎮子上,母親在生我之前沒了兩個孩子,等有了我以後,父母都決定不再生了,因此我成了那個年代少有的獨生子女,現在想想并不是什麼好事。
小時候的事情我已經記不住了,隻能記得以前上學時候的事情,在村裡上小學,每天下午回家總要田裡看看,我的父母都會在田間勞作,見我來了,母親笑意盈盈的給我遞上一塊中午沒吃完的餅,我拿着餅,蹦蹦跳跳,逗着稻田裡的蛤蟆玩。
年紀稍微大一點,我去鎮子上念初中,每周臨去的時候母親總會給我帶一大包鹹菜還有紅薯一類的,為了省錢,還會給我背上幾塊幹肉,我就靠着這些,挺過一個星期,等到放學再回家。
可惜我初中學的并不好,後面沒考上高中,上了個中專,直到今天我還記得去上學的那天,我們全家坐上了火車,入學前一晚到的,為了省錢,父親并沒有找旅館住,而是一家三口在車站下面熬了一晚上。
那天晚上父親給我和母親點了兩大碗馄饨,冒着熱氣的馄饨,加上翠綠的韭菜葉、香菜葉、加上幾勺辣椒油,我吃的額頭直冒汗。母親見我吃不夠,又把自己的那份了我,待我吃完,父親又給我點了一份,直接吃了個飽。父親卻并沒有吃,他隻是站在旁邊哆嗦,把手伸進大衣的袖子裡。
那天晚上的馄饨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一碗馄饨,多年以後我吃了很多家,都沒有再找到這個味道,哪怕回到當初的車站,也沒能吃出那個味來。
我在中專念書并不用心,但也沒有荒廢,就那麼一天天的熬着,後來因為某些事,我下了鄉,在村子裡做事情,就是哪段時間,我生了場大病,最嚴重的時候咳出血來。
父母很擔心我的健康,直接讓回了家,家裡的空氣好,每天就躺着養病,想吃什麼吃什麼,母親還破天荒的給我做了幾隻雞,那段時間家裡的雞都要被吃完了。
現在想想,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人對我這麼好了,怎麼會有人看我病了還讓回家歇半年呢,就算是我的老伴也做不到。
病好了以後,我就去附近的工廠工作,喜歡上了廠裡的一個女孩,但父母不同意,覺得那女孩不行,我當時非常生氣,跟父母頂着幹,還偷家裡的白糖給那個女孩吃,吵架吵到最厲害的時候,我還用手指着父親,狠狠跟他說:“你給我滾,我不用你管!”他什麼都沒說,像一座大山一樣的沉默,就像當初車站的那晚,我和母親吃馄饨,他靜靜地站着那樣。
後來我跟那個女孩還是沒成,原來那女孩是個多情種,在廠子裡相好的不止我一個,等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她把我給踹掉,然後去找了廠裡另外一個人。我傷心地撲在母親的懷裡痛哭,她也沒說什麼,隻是安慰我好女孩有的是。
家裡給我介紹了一個姑娘,人有點潑辣,但還不錯,也就是我後來的妻子,結婚後,我和妻子生了兩個兒子,是雙胞胎,孩子生下來以後我非常開心,想着自己終于是有了孩子,這時候我才稍微理解了下父母。
我搬去了城裡,父母還在鎮子上,見面的機會少了,我忙于工作,很少去找他們,他們卻經常來找我,還總是拿東西,自家種的小蔥,或者是做好的雞,等到過年的時候,母親做了一大堆餅子送過來,我還埋怨母親做這麼多沒人吃,可除了做餅子,母親已經想不出其他表達愛意的方式了。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母親已經沒有幾年可以陪着我了。
我小孩上高中的時候,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說是母親吐了,還覺得頭暈,我趕緊往回趕,等到了家的時候,母親正在床上大口喘氣,我吓壞了,趕緊抱着她往回村口走,剛剛抱起母親的時候我一驚,怎麼這麼輕,好像抱着羽毛一樣的感覺。
送母親去醫院的途中,她緊緊地握着我的手,幾乎是每隔10秒就要叫我一下,叫我的名字,問我在哪,我一次次的回應,她就這麼叫了我一路。
到了醫院,醫生組織搶救,但還是沒救回來,被蒙着白布推了出來,醫生表示遺憾,讓我們節哀,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腿一下子就軟了,攤在地上起不來,眼淚不住的往下掉,我甚至覺得這是一場夢,一個大活人就這麼的沒了。
後面就是辦各種手續,推母親去火化,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直到那個時候自己才明白,原來我這麼愛自己的母親,我曾埋怨她迂腐,埋怨她管的太多,埋怨她過年做餅子,沒想到她就這麼走了....
我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多陪陪她,而是整日在工作,賺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人走了就真的走了,想見也見不到了。
母親去世後,我曾想把父親接到家裡來,可父親卻拒絕了,他習慣了鎮子上,不願意來城裡居住。
父親仍是沉默寡言,自從母親去世後,他更加沉默了,自己一個人住在鎮子上,隻是有的時候會來家裡看看,他一年四季都裹着那個棉襖,沒事就把手插進兜裡面。
沒過幾年的時間,父親也去世了,他去世的時候,我帶着妻子和兩個兒子坐在他的旁邊陪着他。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人走,父親躺在床上,沉悶地呼吸,胸部一起一伏,過了一會兒,父親的胸部不再起伏了,我等着,等着,等着他的胸部再起來一下,可是等不到了,他走了....
等到父親走了以後,我生了一場大病,躺在床上直咳嗽,老伴雖然也照顧我,我卻能明顯地感覺到她的不耐煩,是啊,兩個兒子都要結婚了,這個時候病是不妥的,我掙紮着起來幹活,父母都走了,誰還會來心疼我呢?
轉眼又是數年過去了,那些年我似乎已經忘記了失去父母的悲痛,隻會在他們的生日偶爾記起,然後悲傷一陣,直到我的妻子也走了。
活得太長并不是什麼好事,我又親眼看着我的妻子去世,她躺在我的懷裡,握着我的手,我的兩個兒子面露哀傷,卻又無可奈何,看着兒子們的神态,或許和當時我親眼看着母親去世,也有差不多的感覺吧。
自妻子去世後,我就一個人在這裡生活,盡管兩個兒子要把我接過去養老,我還是覺得自己家舒服點,這裡的人我都認識,去了外地不好。
而且我的腿有了毛病,每逢陰雨天都疼得厲害,但還好能走路,兩個兒子帶着我去檢查了,也沒什麼大事。
現在我自己在家,心煩意亂,各種回憶像是洩了閘的洪水一樣湧來,有時候想到妻子,有時候想到父母,一想到父母我就會難過,想到年輕的時候跟父母吵架,不該指着父親的鼻子讓他滾...
有時候腿太疼,一個人坐在屋子裡喝幾口小酒,不自覺的就會想起母親,想起以前生病的時候,都是她把我抱在懷裡輕輕的哄着,可現在隻有自己苦苦承受。父母走了,我也沒有家了,雖然我成了别人的父親,可我還想做一個孩子。
喝多了,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我想媽媽了,我想回家,回到那個黃泥鑄成的老房子,回到那個田壟去吃餅子,回到那個吃馄饨的晚上,如果真的讓我回到那個晚上,我會把多點的一碗馄饨遞給父親;“爸,你也吃兩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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