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遊是南宋傑出的愛國詩人,他一生宦海沉浮、命運多舛,年輕時矢志報國,晚年因為遭受排擠,不得不隐居在紹興老家。詩人無法效力社稷,心情郁悶,經常借酒澆愁。
詩人希望醉後可以忘記痛苦,可是每次酒醒之後,卻感覺更加失意。有一次詩人輾轉難眠,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位摯友,心潮澎湃,于是便賦詩抒懷。下面分享陸遊買醉夜歸,創作了一首七絕,語淡味濃,尾句卻令人感傷不已。
夜歸,偶懷故人獨孤景略
南宋:陸遊
買醉村場夜半歸,西山月落照柴扉。
劉琨死後無奇士,獨聽荒雞淚滿衣。
陸遊曾在範成大的幕府中擔任參議官,當時範成大為朝庭防守川蜀,為了鞏固邊防,範大人修營寨、減稅收,并且為國家積極舉薦人才,深得當地百姓的愛戴,許多有識之士也不辭萬裡,前往投靠。
獨孤景略就是陸遊在四川結識的一位朋友,他文武雙全,不僅善于騎射和劍術,而且還頗能舞文弄墨。他們意氣相投,彼此經常在一起探讨國家大事,還在閑暇時光切磋詩文、練習騎馬射箭。
他們相識不是太久,就成為至交好友。後來朋友不知何故撒手人寰,放翁悲痛欲絕,他還在另一首詩中深情地懷念,已悲吳蜀遠,更歎死生分。
這首詩的前兩句先渲染出一種悲戚的氛圍,“買醉村場夜半歸,西山月落照柴扉。”作者在村中的小酒家喝醉歸來,此時夜色深沉、月落西山,他的家人都早已進入夢鄉。小僮因為久等不見主人的身影,隻好将柴門虛掩,也躺到床上呼呼大睡了。
“夜半、月落”,都傳達出詩人回來得很遲,也委婉地道出,放翁一定喝了不少酒,至少是不醉不歸。但是詩人喝酒并非與朋友歡聚,也不是遇到了喜慶之事,“買醉”二字,就表明他是主動求醉,目的就是為了暫時忘記心中的愁悶。
那麼陸遊既然已經歸隐,何故又悶悶不樂呢?後兩句就回答了這個問題,“劉琨死後無奇士,獨聽荒雞淚滿衣。”作者酒醉心明,他聽到鄰家的雞鳴之聲,忽然想到了聞雞起舞的故事。
沒錯,劉坤和祖逖就是故事裡的主人公,他們志向遠大、積極進取,不願荒廢一點光陰,也成為無數人學習的楷模。作者将朋友獨孤景略比作劉坤,并贊美他為“奇士”,可見對方在放翁心中的特殊地位。
一聲雞鳴,劃破了那份令人感到壓抑的沉寂,也讓詩人淚如雨下。他當然不是為了追憶劉坤,也并非完全為了懷念獨孤大哥,而是因為自己壯志難酬,卻又無人可訴。尾句裡的一個“獨”字,滋味濃厚,盡顯其内心的凄涼和無助。
正如陸遊在《書憤》中所寫,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鬓已先斑。詩人就連在夢裡都希望沙場殺敵、立功報國,他更不斷地上書給朝廷,闡述自己的抗敵主張,可是又有誰會在意一位鄉村老翁的言論?
陸遊的這首絕句措辭委婉,語淡味濃,作者通過追懷友人,抒寫了報國無門的落寞心情。短短四句話中,既有對環境的烘托,又有對朋友的贊美,更有對愁悶心境的描述。全文生動凝練,發自肺腑,令人深切地體會到詩人有志難伸的無奈之情。
最後一句更是讓人感傷不已,想當年,陸遊曾在瓜洲渡冒雪阻擊金兵,也于秋風中跨馬疾馳,收獲了難得的一次大捷。而今好友離世,自己也快年逾古稀,即使有老骥伏枥的氣魄,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詩人并非不懂享受,隻是一想到還有很多百姓過着悲苦的日子,他就覺得坐立不安,于是便每每買醉村場,讓自己暫時在夢鄉裡忘記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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