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飲食，英文

文/曾泰元（東吳大學英文系副教授、原系主任）

昨天是冬至。冬至是24節氣之一，雖不放假，但許多人認為冬至大如年，是個需要特别慎重的日子。

北半球的冬至，是一年之中白晝最短、黑夜最長的日子。在這一天，北極圈是“極夜”，太陽一直在地平線以下，24小時都是黑夜。

冬至的英文是winter solstice（字面“冬天的至點”），關鍵的字眼是solstice（至點）。了解中英文的來由，能讓人有豁然開朗、相識恨晚之感。

冬至的“至”代表極點，也就是極值、頂點。在晝夜等長的秋分（autumn equinox）過後，黑夜的長度慢慢往上爬，白晝的長度慢慢往下降。黑夜的長度在冬至這天爬到頂點，成為全年的極值，同時白晝的長度降到谷底，也成了全年的極值。過了冬至，黑夜和白晝互換方向，黑夜下行，長度漸減，白晝上行，長度漸增，一直到來年春分（spring equinox）的晝夜平分點，白晝和黑夜才又再度等長。英文的equinox今意為“分點”，詞源本乃“晝夜相等”之謂（equi“相等” nox“夜晚”），指的就是白晝與黑夜長度的平分點。

英文的solstice和中文的“至點”所指相同，但思路不同，呈現出來的世界觀迥異。由詞源觀之，solstice可拆成兩部分，前面的sol是“太陽”（如solar“太陽的”裡的sol），後面的stice是“站立；靜止”（與static“靜止的”有關），因此solstice的本義是“太陽靜止不動”。因為由地球觀之，不管是冬至（winter solstice）還是夏至（summer solstice），一旦到了至點（solstice），太陽季節性的移動路徑準備掉頭，讓人有了“太陽似乎站立靜止”的錯覺。這種錯覺，有如同車輛在兩點間直線往返，到了目的地便掉頭轉向，準備返回，此時的車輛好像處于站立靜止的狀态。

關于冬至的飲食習俗，如果不細究個别的地方差異，那麼大緻的格局是，北方吃餃子或吃馄饨，南方吃湯圓（又稱湯團）。

吃餃子俗稱“安耳朵”（因餃子形似耳朵），民間習俗認為冬至不吃餃子會凍掉耳朵。吃馄饨寓意破陰釋陽，表達冬至時宇宙混沌、新舊交接。吃湯圓，則以其圓乎乎的形狀，象征團圓、圓滿。

餃子的英文就是漢語拼音的jiaozi，大型權威的詞典已經收錄多時。馄饨的英文是來自粵語的wonton，不僅大小詞典多有收錄，而且還是個英文裡常用的一般字眼。

湯圓還沒有簡短而地道的英文，因此我們不妨依循前例，直接音譯，稱之為tangyuan，另以rice-flour dumpling（字面“米粉團子”，即“大米磨成粉所做成的團子”）意譯，作為幫助理解、促進溝通的輔助說明。

湯圓和元宵極為近似，有人認為彼此大同小異，也有人認為二者是同物異名。值得一提的是，元宵的英文就是音譯的yuan hsiao（威妥瑪拼音。另作漢語拼音的yuanxiao），1986年就已經正式成為英文詞彙的一員，收錄于英語世界最權威的《牛津英語詞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簡稱OED）。用來意譯湯圓的rice-flour dumpling，正是OED給元宵下定義的核心字眼。

冬至時，黑夜最長，白晝最短。過了冬至，黑白互換，黑夜漸短，白晝漸長。處在這新冠疫情的冬至，車輛即将掉頭轉向，且讓我們吃個富含美好寓意的餃子、馄饨或湯圓，送走這看似無止境的疫情黑夜，迎接越來越長、光明燦爛的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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