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仁波齊 海報

文 / 黑喵

行為上升為儀式的時候，神聖就誕生了。這是我看《岡仁波齊》的認識。

“我家蓋房子為什麼砸死了人”，“哥哥至死未能實現的心願，要替哥哥去完成”，“我是屠夫，殺了很多牦牛”……這些無法輕松的俗念，糾結成每個人的愁苦，纏繞太深，若有一段路能抵達内心的安甯，怎麼走都不過分。

岡仁波齊（2015） 海報

路不都是用來走的，還可以跪拜，每一次匍匐，身後的世界就一寸一寸遠去，肉體凡胎在單調、重複的摔打疲累中，完成着藝術創造，臃腫的世俗情感層層蟬蛻，愚昧也層層蟬蛻，雖然無知還是無知，卻可以純淨如初生嬰兒——人生的初見，不唯愛情。這是混沌向清明的進發，或曰倒退；是沒有花樣的魔術；是蹬天梯，去雲端。

岡仁波齊 劇照

看《親切的金子》，我想到《岡仁波齊》，想到“不殊途，不同歸”——我想找一個與“殊途同歸”同樣漂亮的反義詞，卻找不到。

儀式創造神性，不同的儀式，有人去了天堂，有人去了地獄。

岡仁波齊 劇照

《親切的金子》與樸贊郁另一部電影《斯托克》一樣風格詭異、陰沉，像一灘濃稠絲滑的巧克力，入口卻有血液的腥膻。

斯托克 海報

導演樸贊郁專注于以低成本塑造人物心理，小小的、一個人的世界，輔以華麗的色彩和音樂，達到錐心刺骨的美，美在黑暗世界的暗流湧動，美在寒涼，美在暴力，美在不動聲色的扭曲；美，更是黑暗的升華——去地獄也像去天堂，錯愕之中，格外的殘忍。

親切的金子 劇照

金子被冤坐牢，13年的牢獄生活是13年的腹黑算計、收買人心——連腎髒都送出去了……真正的獄霸，不必殘暴，可以很漂亮，很親切，很“天使”。

出獄以後，受她恩惠的獄友都為她的複仇鋪路。

親切的金子 劇照

電影用幾乎一半的片長來渲染殺人，不是殺很多人，隻殺一個人，節奏慢到令人窒息，有一種淩遲的悸動——華麗的色彩落幕，黑白的世界打開，更像一種關閉，像一個迷宮，囚禁着殺了四個孩子的兇手，囚禁着準備手刃兇手的家長們，囚禁着擒獲兇手并實施監斬的“天使”金子，囚禁着刻骨的愛和恨……

親切的金子 劇照

黑白比彩色更具張力，而儀式感總能将平淡升華，将黑白反轉，于是，複仇的激情上升為理性，成為可供欣賞的藝術，殺人不再是殺人，而是領會“死”的真谛。

親切的金子 劇照

很多觀衆贊歎“爽”，可這恩仇一點兒也不快意。

天使金子那美麗的臉隐于暗中，常常散發神的光彩。由她引導的這一幕懲罰，體現出神的意志——警察因為不作為已被罷黜神壇，她同時也為自己原罪的沖動找到出口，将自己引向不朽。

親切的金子 劇照

相比愛恨的短暫和脆弱，相比殺人的漫長和苦心孤詣，13年的牢獄之苦恰如彈指，黑暗将永生，且不堪回首。

“天使”，将在神性裡審判自己。

親切的金子 （2005）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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