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已不在江湖,
但江湖上仍然有他的傳說。
多年以後,面對火熱而躁動的高考季,沈茂德總會想起那個讓他數次哽咽落淚的上午。
那時候,沈茂德還是天一中學校長,也是在任最後一年了。那天,陽光明媚,在畢業典禮上,他為畢業生做了一場意味深長的演講,題為《離開天一,我們應該帶走什麼》。
兩個月後,年滿六十的沈茂德也離開了天一,他又從這片土地上,帶走了什麼呢……
一、
一切都是從土地開始的,沈茂德是土生土長的無錫人,如今,無錫人均GDP是全國的天花闆,這裡所謂的農村也是富得流油,和“土”字幾乎不沾邊。但50多年前,在無錫玉祁長大的沈茂德可是全身都冒着土氣。
時間翻回1972年,和村裡的大多數孩子一樣,沈茂德在家門口讀完了初中,但和小夥伴不一樣的是,那一年就他一人考上高中,成了“全村的希望”。
沈茂德從小人送雅号“知知”,因他知道的多,小小年紀,腹笥甚廣,簡直就是行走的小百度。關鍵他不僅肚裡有貨,還言之有詞,錦心繡口,滔滔不絕。
這份特長,沈茂德一直保持着,和風味獨特的“錫普”同時成為他說話時的兩大特色。所以,在那時的小夥伴眼裡,他不上高中,誰上?
但是,三年高中,一晃而過,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左一 沈茂德高中畢業照)
沈茂德沒能上得了大學,老師無不惋惜地說:“沈茂德,你就安心在農村吧,争取做個農技員。”這話怎麼說呢?好心是好心,但紮心也是真紮心。
而且,這句話裡還有意無意隐藏了命運的密碼,我們後面慢慢再說。
沈茂德與大學失之交臂,倒不是因為他成績渣,沈茂德可是學霸,霸到什麼程度呢?反正年年能“霸”住班長這個位置。考試分數那叫一個高,然而,更高的是他的家庭成分,高到擋住了通往大學的路。
此時,沈茂德剛剛成年,血氣方剛又對人生充滿無限的遐想與希望,可現實卻給了他無情一擊,對他來說,這就像剛剛要遠航的帆船被折斷了桅杆。
那份失落、彷徨與憤懑難以言表,關鍵是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沈茂德握慣了筆的手,不得不握起了鋤頭,一年、兩年、三年……
沈茂德難道真的隻能像老師說的那樣,安心在農村“躺平”,争取做個農技員?幸運的是,那位老師的話,隻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
二、
韶華休笑本無根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如果說,有的人出生時就含着金湯匙,那麼沈茂德少年時代的農村人,出生時都含着一把土鏟子,整天就是“鋤大地”的命。轉眼,沈茂德在農村伺候土地三年了,當然,這三年也不全是天天幹農活,他還有個“副業”,辦了個“間歇性補習班”。
附近有被推薦上大學的工農兵學員,都會慕名來請他給輔導輔導。自己滿腹才情,卻隻能替他人做嫁衣,即使幾十年以後談起其情其境,沈茂德内心還有一分痛楚。
直到有一天,田頭大喇叭裡傳來一個久違的詞——高考。沈茂德如大旱之望雲霓,他敏感地覺察到:來了!屬于自己的機會終于來了!
一聲春雷,恢複高考。時間緊迫,立即行動,沈茂德回到玉祁中學老舊的宿舍裡複習迎考,老師倒是不收一分錢,但條件嘛,何止是簡陋,簡直就是沒有。
輔導書,沒有!教科書,沒有!課桌椅,沒有!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改變命運的強烈願望和積蓄已久的澎湃熱情。
當然也沒有懸念,沈茂德一擊必中,考上了南京師範大學(時為南京師範學院),他不用再修理地球了,但是要研究地球了,因為他讀的是地理系。這似乎預示着:他這輩子注定和土地有緣。
(沈茂德大學門口留影)
進入大學,沈茂德就感到兩個“大”:一是同學年齡真大,已婚的一大批,有的還是攜妻帶子來報名的;二是圖書館真大,既已坐擁百城,豈可寶山空歸?
沈茂德後來回憶自己大學生活這樣寫到:
“圖書館是記憶最深的地方,因為常進圖書館,有了與衆多不可見的大師心靈間的對話;因為讀書才有了内心的信仰與價值的追求,有了滌蕩胸懷、澄懷觀禮的洗禮,有了思考與寫作的習慣”。
沈茂德讀書的這一方天地,往前兩百年叫做随園,随園住着一位青史留名的文人,那就是袁枚,袁枚曾有一副對聯:
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
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
此聯頗能形容沈茂德此時的狀态與心境。
(沈茂德大一時期)
幾乎同時,就在沈茂德上大學的這一年,家鄉無錫的一所中學更名了,而這所中學以後将和他風雲際會,上演出一幕幕激動人心的故事。
隻是,這時的沈茂德還不知道罷了。
三、
相逢意氣為君飲
系馬高樓垂柳邊
演藝圈有個經典套路,大家很眼熟:主角突發狀況,配角臨時救場卻一炮而紅。這戲劇性的一幕,就在沈茂德身上真實上演過。
說這話是在1982年,沈茂德畢業後在梅村中學當老師,和很多職場小白一樣,他此時并不引人注目,跟在師傅張老師後面實習,可誰知道,僅僅兩個月後,有了突發狀況。
張老師嚴重的頸椎病發作,幾次昏倒在講台上。教務處找到沈茂德:“小沈,看樣子要你頂高三了。”說是征求意見,其實就是告知。因為學校也沒有“餘糧”呀,攏共就兩名地理老師。
沈茂德懵了,這也難怪,他大學剛畢業倆月,比高三學生大不了多少,幾乎沒有教學經驗,硬着頭皮走進高三教室,窘得就像相親一樣。此時如果要送他一首歌,最貼切的就是龔琳娜的神曲——《忐忑》。
人的一生,機遇就像小偷,來的時候悄無聲息,如果你沒抓住,走的時候讓你損失慘重!而沈茂德這次明顯抓住了,為了上好課,他到處拜師學藝,天一中學、無錫縣中、玉祁中學、錢橋中學、安鎮中學……處處有他蹭學的身影,他倒也不覺得累,但他的坐騎——那輛“二八大杠”卻累夠嗆。
後來,這一屆學生每每聚會時,還一直念叨,“沈老師第一年教學成績就不錯”。沈茂德每念及此,就熱血沸騰,後來的沈茂德也一直是這樣,一被孩子表揚,他就高興得像個孩子。
莫嫌分秒來去少,應知點滴得失多。在學生們的誇贊聲中,沈茂德一直在持續進化,12年後,他也成了梅村中學的副校長。
梅村是一座千年古鎮,泰伯奔吳,于斯建都,讓多少文人騷客魂牽夢萦的杏花春雨江南,此處也是嚆矢濫觞。這裡也給風華正茂的沈茂德留下了太多美麗的回憶,春日校南的小河清澈靈動,深秋周邊的稻田流金蕩漾,在這樣田園牧歌式的水鄉小鎮,沈茂德還收獲了自己的愛情。
他的愛情故事也是一段佳話,前文說過,沈茂德一直有寫作的習慣,當了老師也一直在報紙上發表文章,隔三差五就要去報社拿稿費,一來二去呢,就和報社會計成了熟人。
後來熟人變媒人,會計認準沈茂德品貌雙全,趕緊把好友小浦姑娘推上前台。就這樣,年輕的沈茂德,靠寫作也算是“财色兼收”,在恰當的時間遇到恰當的人,做了恰當的事,這或許就是愛情的模樣。
這位小浦姑娘不但品貌端正,還燒得一手家常好菜,在未來日子裡,更給了丈夫太多的支持與呵護,我們後面還要慢慢說。
成家立業,結婚生子。那時的沈茂德以為,自己會一直在這裡,上課、育人、讀書、教子……直到1994年暑假,毫無預兆的,無錫縣委組織部突然來電話,說要找他談話。
局勢很快明了,沈茂德要被調走了。
年輕人的離别,總有浪漫的傷感和幹雲的豪氣,那是一個晴朗的夏夜,二十多名情如兄弟的同事來送别沈茂德,不用訴離觞,痛飲從來别有腸。清風、朗月、杯中酒,這群年輕人最後竟号啕大哭。
沈茂德也醉了、哭了……,此時的他可能沒有察覺到,自己将要去往的地方,正是他職業生涯的應許之地。
四、
1978年,沈茂德彎道超車考上大學。也就在這一年,無錫一所農村中學也迎來了轉折點,那就是天一中學,那一年,學校更名為“江蘇省無錫縣天一中學”,并開始列入省重點。
(70年代天一中學校門)
十六年後的1994年,沈茂德早已褪去青澀,清俊疏朗,他在人生最好的時光裡遇見天一中學。
再過二十二年,當校長沈茂德頭發花白的時候,天一中學早已光彩照人、聲名顯赫, 70周年校慶那天,勝友如雲,高朋滿座,神采飛揚的沈茂德軒軒如朝霞舉。這一天,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剛到天一中學時的種種“窘境”。
剛到天一中學,沈茂德還是做副校長。其實不管是正校長,還是副校長,待遇倒也不分軒轾,六名校長全擠在一個辦公室裡。而比辦公條件更艱苦的,是居住條件。
沈茂德和另外一名副校長楊政雷合住一間宿舍,這宿舍空間狹小不說,還地形險要,雄踞二樓,下面是雲霧缭繞的開水房,供應全校開水,不遠處就是鍋爐重地,一條煙囪,黑煙沖天,十分醒目。
沈茂德後來說起這段,總是自嘲,說住在開水房上其實挺好,冬暖夏熱,暖和!但是沈茂德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第二天淩晨,熟睡中的他倆幾乎同時驚醒,朦胧中感覺房在震動,還帶着異響。莫非這房啟動振鈴模式了?
兩人驚慌失措中起床偵察,可外面沒啥異樣,奇怪的是,剛躺下又一陣晃動,這才發覺問題出在樓下。
原來,每天天不亮,樓下的鍋爐就要啟動,向開水房注入蒸汽,那動靜非同小可,恰似裝修的沖擊鑽,綿長又攝人心魄。鍋爐不能不用,可兩位副校長總不能不睡覺吧?怎麼辦呢?将就呗,又不是不能将就。
學校把燒開水的時間延遲,五點起火,六點沸騰,不能再遲了,再遲師生早晨起床就用不上開水了。
就這樣,沈茂德坐擁一個蒸汽式巨型鬧鐘,五點點火,六點轟鳴,準時進入震動模式。沈茂德後來形成了六點起床的習慣,和這個不能說沒有關系。
(80年代天一中學校門)
這間振動版宿舍,沈茂德整整住了五年,兩年後楊校長搬走,沈茂德的愛人,也就是我們上文說的小浦姑娘,此時已是“沈夫人”,就搬過來了,雖是蝸居生活,但夫妻舉案齊眉。熟悉沈茂德的人都知道,他的賢内助浦幕英,在學校宿舍裡住了十多年,沒有怨言,照顧丈夫無微不至,羨煞旁人。
他們的愛情不在花前月下,而是在風雨同舟時,柴米油鹽間!
(沈茂德與愛人浦幕英)
沈茂德在蝸居,但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還有許多老師寄居在“醫院”呢,不要詫異,當時有的教工宿舍就是由鄉鎮老醫院改造而來的,環境陰暗潮濕,夏天悶熱無比。
1995年6月的一天,沈茂德在燠熱的走道裡,竟然看到這樣一幕:男教師一邊揮汗一邊批作業,還光着膀子,那油亮的光膀子反射着樓道昏暗的燈光。
老師們見校長夤夜來訪,忙去院井裡取出西瓜以瓜相待。涼水拔過的西瓜甜滋滋、涼絲絲,可看着老師的如此這般下榻環境,沈茂德手裡的瓜,頓時不香了!
此情此景 ,沈茂德想不思緒萬千都難。
學校住房太緊,每間宿舍都有十幾名同學——擠着!
食堂條件太差,很多師生吃飯隻好——站着!
圖書館更是傳說,隻能心心念念地——想着!
所有這一切,都讓沈茂德并不脆弱的心——揪着!
那一夜,一個在他心中翻騰已久的念頭,此時已成驚濤駭浪。
五、
安得廣廈千萬間
大庇天下俱歡顔
建樓!建樓!建樓!沈茂德的念頭很簡單,可辦起來太難了。原因倒也簡單,沒錢呐!校長們攏在一塊合計過,學校蓋大樓資金不多不少,大概要100萬。100萬,擱現在的無錫根本不算個事兒,都不夠買套房的。可那是上世紀90年代中期,校長的月薪才小幾百塊錢啊。
山珍海味離不開鹽,走遍天下離不開錢。這一年,沈茂德已任校長,可此時,他這一校之長囊中羞澀。錢從何來呢?從此,沈茂德和學校書記劉昌熒、副校長楊政雷、虞進興就好像一組打了雞血的推銷員,四處奔波。最終,錢是沒有,但是,一個新法子有了!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蘇南,這裡上千年的财賦之地,人文淵薮,蘇南人普遍有一種市場意識和創新自覺,看似溫潤,其實頗有韌勁。沈茂德身上也不乏這種特質。他們想出來的辦法是——招商引資,尋找天一中學的天使投資!
這裡就有必要花點時間,把鏡頭拉遠一些,交代一下時代背景。天一中學當時屬錫山市(原無錫縣),雖然隻是一個縣,但富甲天下,左手“華夏第一縣”,右手“鄉鎮企業發源地”,兩塊金字招牌光彩奪目,有其一便可睥睨群雄,遑論兼而有之。這裡億元鎮、億元鄉俯拾即是,億元村也不稀罕。
而且,無錫這個地方有個非常好的風氣,就是有錢了特别願意花到教育上。如果大家有興趣了解一下無錫各名校的曆史,不難發現,衆多學校的源頭都是由地方名流出資設立。代代相傳,踵事增華。
他們信奉:萬卷藏書宜子弟,十年種樹長風煙。
六、
俗話說,沒有金山銀山,打不起戰,沒有米山面山,蓋不起房。1996年,那是一個秋天,沈茂德再也不用為錢發愁了,學校“招商引資”大豐收,關鍵是成立了校董事會,背靠大樹好乘涼,當年就籌資98萬。
萬事俱備,東風亦盛。在這過後的幾年裡,天一中學就如同開了挂,節奏快得就像無錫這座城的建設一樣,追風逐日。從教工家舍到學生公寓,連圖書館帶實驗樓,由博愛樓并教學樓,就連食堂都一起脫胎換骨了。
這幾年裡,天一中學還有件大事發生。
學校更名為:江蘇省天一中學。并一直沿用至今。
(90年代天一中學校門)
看着今非昔比的校園,彼時的沈茂德一定會躊躇滿志。畢竟,學校的變化用翻天覆地來形容,也不為過。
然而,翻天覆地之後還有改天換地。
幾年之後,天一中學和沈茂德的故事,将換一片天地繼續上演。
七、
鳳凰鳴矣 于彼高崗
梧桐生矣 于彼朝陽
2005年,天一中學搬家了。從西漳搬到東亭,離無錫中心城區近了。
學校進城,校長沈茂德卻越來越像“鄉下人”。因為他總是不厭其煩地重複着一句話:我是一名農夫。
很多人都奇怪:明明他是校長,為什麼自稱農夫?
沈茂德自有标準答案:我認為教育是農業,而不是工業。
校長要像農夫熱愛土地一樣熱愛校園
校長要像農夫呵護莊稼一樣呵護學生
校長要像農夫一樣辛苦耕耘,耐心等待孩子們成長……
(天一中學的麥田)
慢慢的,“教育農夫”成了他的一枚标簽。教育是農業,這非一句話兩句話能道盡。但隐約中,我們能感受到一名老師帶着韌性的樸實,帶着深思的善意,帶着平靜的堅持。
我曾和很多天一中學畢業的80後、90後聊過,他們總是無比沉浸在高中時代美好回憶裡。我問為什麼?
他們說,沈茂德還是有一套的,他們喜歡在天一中學時,那種被尊重的感覺,還有自由的空氣。
沈茂德做教育農夫很成功,不知道,這時候他會不會想起30多年前,那位老師勸他的話“沈茂德,你就安心在農村吧,争取做個農技員。”
如果教育是農業,沈茂德真的成了一名出色的農技員。那位老師的話,沒猜中開頭,卻猜中了結局。
沈茂德自稱農夫,卻沒有把學生稱作莊稼。他對學生的昵稱,倒很有地理老師的本色,稱之為金礦。在沈茂德的眼裡,每個孩子都是一座金礦,隻不過有的深有的淺,學校要做的就是挖礦,幫助每一名孩子實現夢想。
孩子們美滋滋地接受了這個稱呼,并投桃報李,反手給了自己校長一個雅号——礦長!
自稱農夫,他稱礦長。讓我們用一句話,來形容沈茂德的校長生涯——不想做農夫的校長,不是好礦長!
八、
曆史進入2006年,這一年,三峽大壩全線建成。
而天一中學和沈茂德也走出了自己的三峽,就像蓄勢已久的湍流,奔騰過險灘,激越過峽谷,終于彙入磅礴大河,自有氣象萬千。
從這個時候開始,天一中學聲名鵲起,沈茂德的名字也在媒體上頻頻出現。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
在我們的身邊,往往有一種無形的場能,明明你對其不大了解,卻能為其所吸引,明明你沒有親身體驗,卻自然對其信服。這種神奇的力量,在人的身上,我們有時稱之為人格魅力,在物的身上,我們可稱為為品牌。
是的,天一中學有一股沖動,成為品牌的沖動,想成為“無錫人心中的品牌”(原話為天一中學時任書記馮樸首提)。沈茂德後來回憶,從2006年開始,天一中學進入了十年高速發展期。有沒有成為品牌,現在無疑已有答案。
此後,沈茂德和天一中學的故事,越來越多,且在無錫和周邊亦為人所熟知,這裡無需贅言。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題詩在上頭。
(天一中學孺子牛廣場)
一個企業可能因一人而興,一家公司可能因一人而立。但是,一所學校不會,學校的運行自有其内在邏輯和深層規律。需要幾代人的堅守、學風的傳承和時間的積澱。
而沈茂德在天一中學這20多年裡,無疑是站在理想這一邊,成了時間的朋友。他帶給天一中學的,像天一中學帶給他的一樣多。
賴有嶽于雙少保,人間始覺重西湖。
2018年,又是一個畢業季,又一批學生就要離開校園,沈茂德做了一場演講,題目叫做《離開天一,我們應該帶走什麼》。這場演講意味深長,沈茂德淚灑當場。
那時,沈茂德肯定不止一次問自己,離開天一,我又留下了什麼……
如果他是一名農夫,在他身後,在這片土地上,已是滿地金黃。
(文:金失 圖:天一中學官網 沈茂德 盧易 編輯:依依)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