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吳湖帆的山水畫卓絕,荷畫也頗有成就,殊不知他在畫竹子上,竟有“近世第一人”之名。
他筆下之竹,筆墨潇灑疏落,設色飄逸隽秀。
其竹枝于剛健之中,又具婀娜之姿。而竹葉于尾稍之上,帶有蜷曲之勢,盡顯靈動之趣。
關于畫竹,唐代詩人白居易曾寫過一首《畫竹歌》,全詩雖是贊頌的蕭悅畫竹水平之高——
植物之中竹難寫,古今雖畫無似者。
蕭郎下筆獨逼真,丹青以來唯一人。
但裡面還提到“莖瘦節節竦,枝活葉葉動”,這便是畫竹的秘法。
而湖帆先生所畫之竹,顯然暗合了這一秘法。竹枝濃淡相依,莖瘦節竦,枝葉間錯,折旋向背,各具姿态,曲盡生意。
此外,吳湖帆的畫竹之法,在很大程度上,更多是受到了“湖州竹派”人文傳統的影響。
“湖州竹派”,是從宋代的文同、趙孟頫蘇轼開始,到清末的吳昌碩,形成的湖州文人寫竹畫家群,他們的寫竹之法、寫竹之趣、寫竹之情,使後人為之傾倒。
所以,在他的竹畫作品裡,我們常常會看到一些仿文同、仿蘇轼筆意的畫作。這一筆意往往抒寫出宗湖州竹脈餘續的情節。
東坡真迹作細竹,娟美絕俗,與其詩文大氣磅礡者截然如兩途。偶仿蘇氏筆法,戲興而作,戊子九月,吳湖帆。
吳湖帆喜畫翠竹,且常以湖石為伴,呈現出一角甯靜典雅的庭院之景,給人無限的空間遐想。
畫中之竹,行筆撇葉老辣自然、縱恣放逸、胸有成竹。且設色清潤淡雅,翠色欲滴,滿紙文人書卷之氣。
而下面這幅《月窗竹影》,又是另一種詩情畫境了。
畫中左上角一輪明月,以淡黃烘染半圓,濃淡漸變通透飽滿。周圍淡墨淺染天空,月下微風吹動,竹影搖曳,給人秋夜清涼明淨之感,情蘊其中,言之不盡富有詩意。
月下墨竹出枝,筆墨淋漓。且深淺幹濕墨交互運用,表現竹葉之遠近層次,以及前後俯仰被風吹動之姿态。外柔内剛,爽利俊逸,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他的墨竹、風竹、雨竹,在其筆下同樣蒼潤華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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