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曲藝多種多樣,曆史久遠,萌芽于民間,發展于民間,紮根于民間,深受廣大群衆的喜愛。大同數來寶便是這樣一種方言曲藝。大同數來寶這種曲藝形式主要是柴京雲和柴京海兩兄弟利用大同方言進行創作,同時結合表演的方式呈現給觀衆。盡管它發展隻有三十多年的曆史,但深受大同及周邊地區群衆的歡迎。本文通過對大同數來寶的語音、詞彙兩方面研究來挖掘這種獨特的曲藝形式所滲透的大同方言特色,并且進一步了解這種曲藝形式所透視出的文化内涵。
(一)大同數來寶的語音特色
大同數來寶使用得是大同方言,因此這種曲藝形式顯示出大同話的語音特色。大同方言沒有平舌翹舌之分,即zh和z、ch和c、sh和s在方言中沒有區分。柴京雲和柴京海兩兄弟表演的數來寶,就表現出了這樣的方言語音特色。例如在《婆媳之間》的這段中,有些典型的例子就說明了這點。
(1)“有些事挺着急,老婆給出了一道題”中的“事”在普通話裡讀作,在這裡讀為。
(2)“攪完還得給你炒一炒,炒完再給你這麼一倒,這就基本變成了豬飼料”中的“炒”在普通話中本來讀作,在這裡讀作;“豬”在普通話裡讀作,在這裡讀作。
大同方言屬于晉語,晉語和官話、吳語、粵語、閩語、湘語、贛語、徽語、客家話、平話相并列,成為漢語的一大方言。李榮先生之所以把晉語劃分出來,最重要原因就是其有“入聲”,具體概念是“山西省及其毗連地區有入聲的方言”,像河北的張家口、内蒙古的呼和浩特、陝北的榆林等地等屬于晉語區,所以大同話的受衆面還是很廣的。因此,這也是大同數來寶成為大同曲藝一枝獨秀的原因。
大同數來寶中,有大量的句子是末尾都有兒化韻。例如在《裝房》中,柴京海抱怨道:“不知從哪雇了些二五眼兒,給你一天幹達上不打點兒。你是從早到晚緊着盯,盯着盯着倒沒影兒了。”又如“反正從早到晚就澆花兒,好像上了白班兒上夜班兒。你要再問都假裝開評巴哈兒,不像人家,同時攬了好幾攤兒”。所以兒化是大同方言的一種突出的語言現象,這一現象符合音便的需要,大同話的兒化音節發出來順口,聽起來和諧,是造成大同方言地方特色濃厚的一個重要因素。
(二)大同數來寶的詞彙特色
大同數來寶受到大同以及周邊百姓的歡迎,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是因為采用大同方言說唱,以對口為主,語言合轍押韻并完全口語化。因此,作品中有大量代表大同方言詞彙的詞語。這些詞語體現出當地的風土人情,表現了家長裡短,讓觀衆們哭笑不得。
以下是數來寶一段經典有趣的對話。“假如,我和你媽都掉河裡了,隻能救一個,你先救誰?你說先就她,那良心上咋能對起媽?你說先救媽,咋能圪菜菜地撇下她。媽哇是一輩子就一個媽,她哇是到哪再尋她。她愛我,我愛她,我愛她更得愛我媽。她、媽本來就是一家,媽和她,她和媽,她和媽,媽和她,她、媽她、媽真他媽,不如倩倩兒我倆耳瓜!”這段話反映的是生活中巧妙的婆媳關系,一旦這樣的問題出現,說明這種關系可能有些不妙。我們可以看到這段話中有兩個“圪菜菜”和“倩倩兒”這兩個詞,這兩個詞語具有濃厚的大同地方氣息。
1.帶有“圪”字特色的詞
(1)帶有“圪”字的雙音節詞
“圪”字做詞頭的詞。大同話中有很多以“圪”字做詞頭的詞,“圪”字後面會加單音節的詞,構成雙音節的詞。例如:“有啥問題您兒圪沓”《喜事新辦》,“要麼兒變得沒感情,要麼兒變得愣惺惺,要麼兒打擺子出虛汗,要麼兒吓得腿圪顫”《動手術》。在作品中,帶詞頭“圪”的動詞出現的最多。詞頭“圪”的作用,主要是把單字構成詞。詞頭“圪”做動詞時,表示的動作具有短暫、輕微的特征。如在“要麼兒變得沒感情,要麼兒變得愣惺惺,要麼兒打擺子出虛汗,要麼兒吓得腿圪顫”(《動手術》)這句中,“圪顫”就表示短暫、輕微的顫動。
(2)帶有“圪”字的多音節詞
“圪”字常常做詞頭,其後面加有詞的重疊式,構成“圪××”式,如:“圪菜菜地撇下她”《婆媳之間》;有的時候,這個形式後會加上“的”字,使得這個格式的多音節詞具有形容詞的性質,例如:“瞧小夥兒打扮得圪整整的”《喜事新辦》。
3.大同方言中有很多以“日”開頭的詞
在《裝房》中,柴京雲說:“拿定主意人安全,用不着鬧得走(這麼)日玄嘛!”其中“日玄”這個詞具有“不同尋常的意思”。這裡的“日”是一個有代表性的詞頭,讀入聲調,經常和其他形容詞詞組合,如:日怪、日玄。另一個讀音和普通話的讀音相同,表示日期。
3.帶有詞尾“達”字特色的詞
在大同數來寶《婆媳之間》中有這樣的一個片段,講到“你本想刁達親個嘴,她給家拿進瓶礦泉水。”在這句幽默诙諧的話語中,我們或許會對“刁達”這個詞很是疑惑。其實這個詞是大同的方言詞,是“找時間”的意思。帶有詞尾“達”的詞,存在于大同方言的口語中,不具有莊重的色彩。
4.大同方言中“寡”的含義
“寡”這個字在大同方言中是一個比較有特色的字。在大同方言中,“寡”的基本含義就是淡而無味、不鹹為寡。同時,“寡”在大同方言中還有些引申比喻義。如在《婆媳之間》有兒子說他媽媽的這樣的一句話:“寡得您兒這是說啥呢!”,比喻某些人說話多或行為無聊,讓人讨厭。《婆媳之間》還有這樣一個例子,說“其實婆媳之間還有點啥?說起來真是‘寡不寡’”,這裡的“寡不寡”可以理解為“扯不扯、沒啥意思”。
除此之外,在大同數來寶中還有很多具有大同地方特色的詞語。例如“不正色”“白毛汗”“不進眼貨”“鬧機明”“跌涼”等等,這些具有地方特色的詞語在大同數來寶中讓人倍感親切,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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