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牽着蝸牛散步

一

取經路上，豬八戒對兩個女人一直念念不忘，一個是月宮嫦娥仙子，一個是高老莊高翠蘭小姐。

可是，這兩個女人從未真心愛過他，甚至給他帶來災難：前一個，令他名聲掃地、前程盡毀；後一個，對他冷眼相看，恨不得置他于死地。

但豬八戒似乎并沒恨過她們，一遇到挫折，就要散夥回高老莊；嫦娥下凡抓玉兔精，他拉着人家衣袖不放。

而另一個真正愛過他的女人，甚至為他失去了生命，取經路上卻從未聽他提過一字半句。

二

可能很多人并不知道，，豬八戒在遇見高小姐之前，是結過婚的，前妻叫卵二姐。

在原著第八回，觀音與木吒前往長安尋找取經人，結果半路上與豬八戒相遇。豬八戒是這樣介紹的：

“此山叫做福陵山。山中有一洞，叫做雲棧洞。洞裡原有個卵二姐。他見我有些武藝，招我做了家長，又喚做‘倒插門’。不上一年，他死了，将一洞的家當，盡歸我受用”。

就這麼短短的一段話，輕飄飄就将發妻卵二姐略過了。但是，在這段話裡，我們卻可以看出——

卵二姐是唯一真心愛過豬八戒的女性。

要知道，豬八戒被天庭重罰下凡塵，結果誤投豬胎，帥小夥變成了醜八怪。他一氣之下，咬死了母豬和兄弟。

在“蝸牛看西遊”第4期《醜真的是一種罪》中，蝸牛專門分析過豬八戒為何不受高家莊待見：因為顔值太低，又太能吃，讓高家感到在鄰居面前沒臉面。雖然亮出天篷大元帥的身份，依然沒啥卵用，被老丈人一家狼狽趕了出來，還到處找法師要他的命。

可卵二姐并沒有嫌棄他長得醜，不僅把他招進洞，還把他當一家之主侍候着，使他有了一個溫暖的小家。但是，豬八戒同志似乎并不感恩，他隻是感歎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一邊懷念天庭生活，一邊想着嫦娥仙子，對身邊的糙妻，完全不當一回事，隻是個煮飯暖被的村姑罷了。

但是，卵二姐對豬八戒而言可有可無，但豬八戒對卵二姐來說卻是生命的全部依靠。

她收留豬八戒的主要原因，是見他“有些武藝”。這卵二姐住在山洞，肯定沒少被人欺負，急需一個替她撐腰的男人。雖然豬八戒長得醜，但有一身蠻力，還會三十六般變化，正合她的招偶條件，于是就把豬八戒喚進了洞。

但實際上她的願望并沒達成。豬八戒與她結婚後，隻活了一年便死去了。她為何死亡？豬八戒沒再說，觀音菩薩也沒追問。

從談話中，我們還可看出，卵二姐原本有些家當，結果被豬八戒坐吃山空。

卵二姐勤勞緻富，積累了一些家底，與豬八戒結婚後，就把所有積蓄全部給了豬八戒。她死後，豬八戒過慣了大爺似的生活，又沒啥生活技能，于是坐吃山空。當什麼都沒有了時，便出山來吃人度日。

三

關于卵二姐的來曆，原著中并無過多筆墨，隻有這短短的一段話，還是豬八戒自己說出來的，言語中充滿了卵二姐的輕視，沒有看出一點感恩之意。

在不少老版本中，這“卵二姐”都印着“卯二姐”。很多人懷疑，“卯”代表着兔子，加上她住在深山老林山洞裡，“卯二姐”極有可能是個兔子精。

不管是“卵二姐”還是“卯二姐”，實際上都是一個不上檔次的小妖，用現在的話來說，是豬八戒拿不出手的農村老婆。

前些年，有一首歌特别流行，叫《小芳》，下鄉知青到了偏僻農村，寂寞難耐，找了一個村姑，要回城了，卻狠心抛棄。若幹年後，才突然良心發現（或者又寂寞了），回憶起鄉下那段美好戀情（說豔遇可能更合适些），喝着咖啡寫下傷感文章。

但是，這種傷感，隻不過他們的生活佐料罷了，而對村姑來說，卻徹底改變了她們的命運，讓她們再難回到過去。

四

卵二姐的命運，其實是很多中國傳統家庭主婦的命運。

在這裡，我們先不忙罵豬八戒不懂感恩或者趨炎附勢，而要冷靜下來分析分析，吳承恩究竟傳統了一種什麼樣的婚姻愛情觀。

有人比喻婚姻就如一隻鳥，夫妻雙方如鳥之雙翼。當兩隻翅膀不匹配時，必然會出現問題。這種匹配不是僅指獲取财富的能力，而是學識水平、人生觀、價值觀等等。

中國傳統主婦的優良傳統，不是努力去實現翅膀的匹配，而是甘願退至幕後相夫教子，當思想和行動跟不上另一半時，則采取極端的辦法，如盯梢、管制、控告，等等，最終導緻翅膀完全失衡，婚姻的大鳥從天上掉下來。

古人婚姻講究門當戶對，我們還真不能一味批判。因為一個家庭面對社會壓力，必然需要兩個人共同努力。當一方強、一方弱時，先不說強的一方如何如何，弱的一方必然會産生心理壓力，甚至出現極端行為。

比如民間故事裡傻女婿整老丈人什麼的，就是為自卑心理找平衡的一種表現——如果真有那種聰明勁，好好闖出一條路來，創造的财富比老丈人還多，老丈人還會輕看他嗎？

豬八戒為何不在取經路上提卵二姐，而喜歡提高小姐或嫦娥，因為他認為她們不是一個檔次的。提高小姐和嫦娥會讓他有面子，提卵二姐隻是招來師兄師弟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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