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語“雕蟲小技”，古人雕的什麼“蟲”？人常說：“雕蟲小技，不足挂齒。”“雕蟲”雕的什麼蟲呢？古人稱寫文章為“雕龍”，“雕蟲小技”之“雕蟲”指的是什麼呢？

小鳥叨蟲資料圖

在人與人的交往中，會常常用到謙語，“雕蟲小技”即為其一。諸如“雕蟲小技，不足挂齒”，是謙稱自己的某項本領、技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從古自至今，以“雕蟲”自謙者，不乏其人。

在唐朝的官場上，有個叫做韓荊州的人，是個著名的熱心腸，常常幫助一些年輕人找到好工作，大家都非常尊敬他。所以，時人曾有語贊之曰：“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

資料圖

韓荊州本名韓朝宗，京兆長安人，出身于仕宦之家，其父親韓思複曾任官至吏部侍郎，其孫韓佽曾任官至工部侍郎。韓朝宗最早擔任左拾遺（杜甫也曾當過左拾遺），主要是負責給皇帝提意見的。唐睿宗李旦第二次上位後，在皇位上隻幹了兩年，就想要傳位給太子李隆基，韓朝宗與将軍龐承宗勸阻他說：“太子雖然很聰明，但需要一點時間培養品德。”唐睿宗沒有接受，為了少聽他在身邊羅嗦，就讓他離京外任荊州長史，因之，時人才稱其為“韓荊州”。

雕蟲小技

韓朝宗還在朝為官時，曾接待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為了求得他的推薦，專門給他寫了一封信，并附上自己的詩作，還在信的最後寫道：“恐雕蟲小技，不合大人。”意思是說，恐怕我寫的文章，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伎倆，不夠讓大人欣賞。年輕人給韓朝宗的那封信，就是著名的《與韓荊州書》。

毛遂自薦的李白

文章開頭借用天下談士的話——“生不用封萬戶侯，但願一識韓荊州”，贊美韓朝宗謙恭下士，識拔人才。接着作者毛遂自薦，介紹自己的經曆、才能和氣節。文章表現了求職者“雖長不滿七尺，而心雄萬夫”的氣概和“日試萬言，倚馬可待”的自負，以及他不卑不亢，“平交王侯”的性格。文章寫得氣勢雄壯，曆來廣為傳誦。這位韓門自薦的年輕人，就是後來大名鼎鼎的一代詩仙李太白。

王力龍蟲并雕齋詩集封面

現代著名的語言學家王力先生，将自己的書齋命名為“龍蟲并雕齋”。王力說，“古人有所謂雕龍、雕蟲的說法，在這裡，雕龍指專門著作，雕蟲指一般小文章。龍蟲并雕，兩樣都幹”，所以他把書屋命名為“龍蟲并雕齋”。

從上述實例來看，雕蟲指的是作者自謙的小文章。那麼，“雕蟲”一詞最早出自何處，“蟲”字的本義又為何呢？

蟲子的資料圖

“雕蟲小技”一詞，見諸史料最早的，當為《北史·李渾傳》。李渾是北齊大臣，學問很大，文宣帝高洋命他組織一套班子，制定新的法律法規《麟趾格》，班子裡面還有著名的史學家和文學家魏收。其實，李渾自視很高，有些看不起魏收，所以，有一天就對魏收說：

“雕蟲小技，我不如卿。國典朝章，卿不如我。”

古代官員劇照

李渾的這句話中的“雕蟲小技”是什麼意思呢？其實，“雕蟲”最早并不是指寫文章，“雕龍”才是指寫文章，比如，南朝文學理論家劉勰的文學理論專著《文心雕龍》，就是講如何寫作的。“雕龍”意為雕镂龍紋，比喻善于修飾文辭或刻意雕琢文字。語出《史記．孟子荀卿列傳》：“驺衍之術迂大而闳辯；奭也文具難施；淳于髡久與處，時有得善言。故齊人頌曰：‘談天衍，雕龍奭，炙毂過髡（過，劉向《别錄》作輠，炙輠，即車之盛膏器，此言髡智不盡如炙輠）。”裴骃《集解》注引劉向《别錄》：“驺衍之所言五德始終，天地廣大，盡言天事，故曰‘談天’。驺奭修衍之文，飾若雕镂龍文，故曰‘雕龍’。”宋代詩人陸遊《舟行過梅市》詩“老來無複雕龍思，遇興新詩取次成”中的雕龍即其義。

蟲書“明” 字

“雕蟲”最早則指的是書法。原來，雕蟲之“蟲”，并不是某一種具體的蟲子，而是秦朝時“秦書八體”之一的蟲書。據《說文解字》記載，八體為“大篆、小篆、刻符、蟲書、摹印、署書、殳書和隸書”。

東漢許慎《說文解字·叙》：“鳥蟲書，所以書幡信(符節之類)也。”清代段玉裁《注》：“鳥蟲書，謂其或象鳥，或象蟲，鳥亦稱羽蟲也。”春秋戰國時已有此種文字，多用于兵器。漢代瓦當、印章中亦有發現。東周時多刻于兵器上。秦書八體中有“蟲書”，新莽六書中有“鳥蟲書”，用于旗幟、符信，也作印章文字。

越王勾踐劍鳥蟲書 “越王鸠潛（勾踐），自乍（作）用劍”

蟲書“唐宋元明清”

蟲書“宋”

蟲書對聯

現在返回頭來看李渾對魏收的評價：“雕蟲小技，我不如卿；國典朝章，卿不如我。”那可真是太過傷人了。李大人的意思很顯，就是看不起魏收：”寫那些花花繞繞的‘蟲書’，我不如你魏收；但是制定國家的典章制度，你魏收可就比不上我了！”

蟲書作品

鳥書與蟲書都是以篆書為基礎演變而成的一種美術字體。郭沫若認為鳥蟲書是“于審美意識之下所施之文飾也，其效用與花紋同。中國以文字為藝術品之習尚，當自此始”。所以，蟲書作為一種字體，它的裝飾意義更大于表義功能。鳥蟲書主要見于一些青銅器之銘文，尤以兵器為多。這是一種變形的裝飾用文字，不應将其看成是另一種文字系統。

民間早書藝人

龍鳳花鳥字

龍鳳花鳥字

龍鳳花鳥字

小時候，常見有街頭藝人當衆作書，是圖文并舉的那種，後來才知道，那叫“龍鳳花鳥字”，就是由蟲書鳥書變化而來。書寫工具是非常特别的片狀物，至今也沒弄明白，那是啥東西。現在，據說“龍鳳花鳥字”已是非物質文化遺産之一種，仍有些民間藝術家還在堅持“龍鳳花鳥字”的創作。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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