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十月節。立字解見前。冬,終也,萬物收藏也。
初候 水始冰。水面初凝,未至于堅也。
二候 地始凍。土氣凝寒,未至于拆。
三候 雉入大水為蜃。雉,野雞。鄭康成、《淮南子》、高誘俱注蜃為大蛤。玉篇亦曰:蜃,大蛤也。《墨子》又曰:蚌,一名蜃。蚌,非蛤類乎?《禮記》之注曰:蛟屬。《埤雅》又以蚌蜃各釋。似非蛤類,然按《本草》車螯之條曰:車螯是大蛤,一名蜃,能吐氣為樓台。又嘗聞海旁蜃氣成樓垣。《章龜經》曰:蜃大者為車輪,島嶼月閑,吐氣成樓, 與蛟龍同也,則知此為蛤明矣。況《爾雅翼》引周禮諸家,辯蜃為蛤甚明。《禮記》之注,以謂雉由于蛇化之說,故以雉子為蜃。《埤雅》既曰似蛇而大,腹下盡逆鱗,知之悉矣。然複疑之,一曰狀似螭龍,有耳有角,則亦聞而識之。不若《本草》《章龜經》為是即一物耳。大水, 淮也。晉語曰:雉入于淮為蜃。
立冬來時,年之将盡。
司馬遷在《史記·太史公自序》中有一句:"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此天道之大經也。"四季輪回,歲序之色,一言蔽之。冬,終也,萬物開始收藏。冬日,草木凋零,蟄蟲休眠,白沉沉的天,陰冷冷的地。立冬,便是秋盡,便是冬始。唯有立冬時候,尚有人間殘色,再往後,人情物事都變得沉默。
蘇轼此詩雖未言"立冬",但一句"正是橙黃橘綠時",道明秋末冬春之時序。
這是蘇轼寫贈好友劉景文的一首詩。宋代姜特立也寫過一首《劉景文》:"憶昔劉景文,其父死西戰。"可見,劉景文乃将門之後。此人嗜書成瘾,也是收藏大家。平生所得皆付與書之典藏。蘇轼稱之"慷慨奇士"。
宋哲宗元祐五年(公元1090 年),蘇轼任杭州知州之時,寫下此詩。當時,劉景文時任兩浙兵馬都監,也駐杭州,俸祿甚微。雖然劉景文是世家子弟,但是終身潦倒,年近六十依然朝不保夕。蘇轼與之交好,一見如故,引為知己,兩人常常以詩唱和。後來,蘇轼推薦,劉景文得任隰州(今屬山西臨汾)知州。
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
劉景文長年低迷頹唐。身在杭州,蘇轼不忍,故而作此淬勵劉景文之詩。雖然隻字未言劉景文,但是句句有慰勵之意。秋盡冬來,紅塵凋零,花木枯萎。夏日荷花最盛,荷葉寬大舒展,宛如擎雨之傘,如今紅殘綠凋,妍姿不複再見。不像秋日叢菊,哪怕也一并零落,仍有凜冽枯枝傲霜鬥寒。
素有四季喻人生。
春如少年,冬似老年。人之将老,宿命輪回,無有更替。蘇轼以荷盡暗喻青春不再,以菊殘類比遲暮光陰。然而,雖然歲月"已無擎雨蓋",但是人生"猶有傲霜枝"。無論一生怎樣潦倒, 不必妄自菲薄,仍應堅守初心。霜雪寒苦,不足為懼。哪怕身是殘菊, 也要心有傲枝。
一年好景君須記,正是橙黃橘綠時。
蘇轼對劉景文講:理應記住,一年當中的最好光景,原本就是橙來金黃、橘發青綠之時。 東坡先生自己一生颠沛流離,宦海裡來去,沉浮數十載,一貶再貶都似尋常。然他不覺人生無望,反倒能夠随遇而安,所到之處一片愛贊。他願友人,也能如此。
橙黃橘綠,正是秋末冬初時候。雖是一年光景之末,但仍有橙橘之豐收時候。
古代文人心中,橙、橘都是果中君子,淩寒而不畏,孤芳能自賞。這也是蘇轼眼中的劉景文。橘生淮南,心有幽光。世事可抛,唯獨不能放棄自己。能得東坡先生認同、贊賞,必有其過人之品格。
宋代 佚名 《香實垂金圖》 (台北故官博物院藏)
屈原也愛橘,一篇《橘頌》最是典型。他贊橘"精色内白",外色精純内瓤潔白;"紛缊宜修",氣韻芬芳儀度潇灑;"蘇世獨立",疏遠濁世超然自立;"閉心自慎",心意清簡謹慎自持。故而,"願歲并謝,與長友兮",願在衆卉俱謝之歲寒,與之長作堅貞的友人。
人生得知己一二,已是完滿。
圖:明 藍瑛 溪山雪霁圖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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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臣
圖:《日月書:古詩詞裡的二十四節氣》插圖、網絡圖片(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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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二十四節氣為線索,盡可能系統地講述了二十四節氣的氣候變化、農事活動、傳統習俗、飲食養生等,并将文化、風物、民俗融入古詩詞品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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