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在 Quora 上次被問了很多次，但我想我從來沒有正确回答過這個問題。所以我現在要說：是的，古希臘人和羅馬人相信他們的神，并認真對待他們。

老實說，這個問題經常被問到這一事實證明了我們與圍繞着這些神靈的實際宗教相去甚遠。有些人甚至認為“神話”就是我們所說的“死宗教”。即使是對希臘神話了解很多的人，對希臘宗教的了解也不多——我一生中對希臘神話了解很多，但在過去三年内了解了我對希臘宗教的所有了解。這說了很多。

現代人對神的認知大多來自神話，神話中的神往往是卑鄙的、殘忍的，有時甚至是徹頭徹尾的邪惡。他們随心所欲地懲罰，玩弄凡人的生命，互相争鬥。神話本身很複雜，并不總是讓神看起來很糟糕，但是價值觀不和諧、作者偏見和潛在的基督教的結合讓現代人想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崇拜希臘神。

舉個例子，我最近玩了一款名為 Apotheon 的遊戲。這款遊戲的美術風格以雙耳瓶為藍本，充滿了對神話和古典文本的引用。但盡管如此，它對神靈的刻畫卻既膚淺，又極其無情。宙斯是決定毀滅人類的大壞蛋，遊戲的目标實際上是暗殺奧林匹亞人并取代他們。撇開凡人能夠真正殺死和取代神靈的先例不談，在電子遊戲中完成boss戰後，我從未感到如此不滿足和惡心。看到那些破碎的雕像讓我震驚。這個遊戲甚至編造了一些東西，讓衆神看起來更糟，比如阿波羅将赫利俄斯囚禁在他的宮殿裡，并在身體上取代了他成為太陽神。我覺得這款遊戲是為熱愛神話但真的非常讨厭奧運選手的人制作的。

如果這是你看待希臘諸神的方式，那麼我想你為什麼會懷疑諸神是否被真誠地崇拜是可以理解的。這些神話也非常荒謬（更不用說前後矛盾了），以至于它們看起來很荒謬。但現代人将希臘諸神視為混蛋并不能反映古代人對他們的看法。古代神話中的神祇形象也不能反映古人對他們的看法

當然，古希臘人和羅馬人相信他們的神。他們定期和在特定的節日裡崇拜他們的神。他們有公共的寺廟和家庭供奉他們的神靈的神殿。他們向他們的神靈祈禱，向他們的神靈祭奠和供品，向他們的神靈獻祭牲畜，以換取祝福。他們為什麼要把活着的動物獻給他們不相信的東西？

古代人類與神明的關系是互惠互利的——你會向神明獻祭或獻祭，以換取神明的加持。例如，你會祈求得墨忒耳保佑你的莊稼豐收，祈求阿波羅保護你免受疾病和邪靈的侵害，祈求雅典娜勝利，祈求阿瑞斯勇氣，祈求海神波塞冬平安，祈求愛馬仕生意興隆或旅行時的安全，狄俄尼索斯代表快樂和自由，阿爾忒彌斯代表成功狩獵，阿芙羅狄蒂代表幸福的愛情生活等等。有些人甚至将自己獻身于特定的神靈，或者被引入神秘的邪教，在那裡他們将學習神秘的精神教義做一個神。在宗教的背景下，神被認為從根本上是仁慈的，對人類有幫助，隻要他們受到适當的尊重。

但是——這是一個很大的但——“信仰”在任何古代異教中并不完全包含與現代西方相同的東西，現代西方在極度基督教化的框架内運作。我們西方人深陷基督教的泥潭，以至于很難看到它影響我們理解宗教從根本上如何運作、它的目的是什麼以及它與道德哲學的關系的所有方式。對于古希臘人和羅馬人來說，神是否存在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問題。有一些哲學家質疑神是否存在，但普通人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衆神的證據無處不在——你隻需要在暴風雨中仰望天空就能看到宙斯的力量，阿波羅是任何瘟疫或疾病的原因，冬天的貧瘠是得墨忒耳的悲痛，狄俄尼索斯的存在每當您喝葡萄酒時，都會流經您的血管等。大多數古希臘和羅馬文本（無論其性質如何）都将神視為存在的真實存在，而不是原型或隐喻。衆神在那裡。

這很簡單。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幾乎是不值得考慮神是否存在。西塞羅的 De Natura Deorum 為衆神存在的原因提供了各種證據（包括智能設計，以及所有人類文化都有一些關于神的概念），但對于衆神不存在的原因沒有相反的論據——甚至一個可行的選擇。西塞羅筆下的人物之一巴爾布斯将支持無神論的言論描述為“邪惡和不虔誠”。事實上，另一個角色，科塔，問巴爾布斯為什麼他費心繼續列舉衆神為什麼存在的論據，而這從一開始就毫無疑問。科塔指出，如此徹底地捍衛神的存在，就是在暗示神的存在是不言自明的，事實就是如此。衆神的存在是如此明顯，以至于考慮他們存在的論據隻是一種哲學形式。

但是，盡管幾乎每個人都同意神的存在，但對于神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存在、他們做什麼、關于他們的哪些故事（如果有的話）是真實的、他們直接控制世界的哪些方面，存在許多不同的信仰結束，以及它們與人類的關系。西塞羅在 De Natura Deorum 中寫道，

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存在如此大的意見分歧，不僅在未受過教育的人中，而且在受過教育的人中。所接受的觀點如此多樣，如此不一緻，盡管毫無疑問，沒有一個是正确的可能的替代方案，但肯定不可能有多個這樣的。” [1]

關于衆神有太多相互矛盾的意見，不可能都是真的。西塞羅的對話經曆了很多不同的想法。它質疑神是否與人類互動（西塞羅決定他們這樣做，因為如果他們不這樣做，那麼宗教就沒有理由存在），如果世界上的一切都由神控制，如果神創造了世界，如果世界是神，如果莊稼和滋養它們的天氣是神賜給凡人的禮物，如果神一直存在，如果神有身體還是隻有無限的思想，如果神可以像人類一樣體驗感覺，如果天空星星和天體是神，人類的理性或智力是否是神聖的，神是否能感受到負面的人類情感（就像他們在神話中，“詩人”的作品中所做的那樣）或存在于永恒的幸福幸福中，無論是否神是人形的，神是由什麼物質構成的，神是不是美的頂峰是什麼意思，神對人類有沒有好意等等。

它還考慮了對神話的一些寓言解釋——例如，克羅諾斯吞噬他的孩子的神話象征着時間最終會消耗和毀滅所有事物，而他被宙斯打敗則代表了将時間限制在一個宇宙秩序中（小時、天、年） ，等等）。它讨論了神與其他實體之間的界線；如果奧林匹亞人是神，他們的半死子是神嗎？ Protogenoi 是神聖的，因為他們産生了奧林匹亞人嗎？仙女是女神，因為她們在寺廟中受到崇拜嗎？那将使薩特成為神，而薩特當然不是神聖的。守護者是神聖的嗎？地獄犬這樣的不朽怪物是神嗎？非希臘神或融合神是神聖的，如果是，這是否意味着野蠻人的神也是神聖的？凡人可以被神化嗎？

（如果你對異教徒如何看待他們的神感興趣，我強烈推薦 De Natura Deorum。它強調了神話中的神與宗教和哲學中的神有多麼不同。如果你是新異教徒，不管是哪一種，你一定要讀一讀。）

異教與基督教之間最大的區别之一是，這些關于神的本質的哲學問題雖然很有趣且有意義，但最終并不重要。它們的影響并沒有動搖宗教本身的基石。巴爾布斯用以下段落結束了他的對話部分，我認為這完美地總結了神話和宗教之間的區别。當然，西塞羅是一位博學的哲學家，他對神的觀點不一定是一般人會相信或考慮的，但這也表明，一些古代人對神靈很重視，對神話沒有重視：

因此，您是否看到這個虛構的和奇特的萬神殿是如何從一種真實而有價值的自然哲學演變而來的？這種變态是錯誤信念、瘋狂錯誤和迷信的豐碩來源，幾乎不超過老婦人的故事水平。我們知道諸神長什麼樣子，他們的年齡，他們的衣着和裝備，以及他們的家譜、婚姻和關系，所有關于他們的一切都被扭曲成人類脆弱的樣子。他們實際上被描繪成容易受到激情和情緒的影響——我們聽說他們戀愛、悲傷、憤怒；手風琴g 到神話中，他們甚至參與戰争和戰鬥，不僅在荷馬史詩中，兩支軍隊相互競争，衆神站在一邊并代表他們進行幹預，而且他們實際上是在自己的戰争中打仗，例如與泰坦和與巨人隊。這些故事和這些信念是完全愚蠢的。他們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胡說八道和荒謬。

但是，盡管輕蔑地否定這些神話，我們仍然能夠理解滲透在幾種元素的實體中的神靈的個性和本質，谷神星滲透地球，海王星大海等等；我們有責任以習俗賦予他們的名義尊敬和崇拜這些神靈。但最好的也是最純粹的、最神聖的和最虔誠地敬拜神靈的方式是永遠以思想和言語的純潔、真誠和純真來崇拜他們。 [2]

（強調我的）

另一篇關于衆神的哲學論文，薩盧斯蒂烏斯的《論衆神與世界》，将衆神描述為天生善良的無形和永恒的存在。根據薩盧斯蒂烏斯的說法，神話旨在向智者或啟蒙者揭示神的本質，并将其隐藏在無法理解的人面前。諸如通奸之類的“荒謬”，以及其他諸神上演的戲劇，都是用比喻來解釋的。例如，他将巴黎審判的神話解釋為代表衆神向世界（蘋果）提供不同的祝福，并且“明智的”靈魂重視美麗而不是權力。我不确定我個人是否同意這種解釋（巴黎是不明智的——他的決定導緻了特洛伊戰争），但我理解 Sallustius 在這裡的目的。在他的模型中，神本來就是善良的，他當然需要解決“邪惡的問題”；他将惡定義為沒有善，正如黑暗是沒有光明一樣。這不是創造的東西，而是缺乏的東西。善良将我們與衆神聯系起來，而邪惡則使我們與他們脫節。 [3]非常簡單。

簡而言之：衆神的存在，但這并不意味着所有關于他們的有趣故事都是真實的。一般人都不是哲學家，也懶得去仔細剖析諸神的具體本質。也許希臘或羅馬的一些普通人确實從字面上理解了神話，或者至少相信衆神看起來和行為都像人類。但神話最終隻是故事。他們很有趣，他們可能會揭示一些見解，但他們對敬拜沒有那麼大的影響。

這引出了我的下一個要點：古希臘宗教是正統的，而不是正統的。這意味着你個人對神的信仰并不重要，隻要你參加了他們的公開崇拜。慈悲意味着做你的犧牲，唱你的贊美詩，參加節日等等，它并不意味着相信某些事情。

（這就是為什麼現代異教徒很難真正重建古代宗教——即使有所有的信息，我們在 21 世紀完全缺乏古代宗教所依賴的社會基礎設施。）對神學的任何稍微不同的解釋都是隻是你的個人意見，你可以自由持有，真正重要的是你保持了你被教導的宗教傳統。不管你是否認為神是拟人的，道德的還是不道德的，可理解的還是不可言喻的。異教中沒有聖經——沒有直接和無可辯駁的上帝話語構成了你的信仰體系的整個基礎，而且你不能不同意。異教中沒有異端或背道之類的東西。不敬神可能是不虔誠的，亵渎神像和廟宇可能是亵渎神明的，但不會因為不同意神靈的工作方式而被認為是邪惡的。

底線：神比他們的神話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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