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唐金燕 張靖超 北京報道

“限量降速”套餐也就是所謂的“不限量”套餐，它的出現彌補了一些用戶對于流量使用的焦慮感，曾被視為實現“降費提速”的一大優惠套餐。不過，在業内人士看來，“無限流量”的誕生實際來自于運營商的營銷需求，而此套餐的變化也是在為新的5G套餐的營銷做好準備。

8月3日，網傳中國電信下發的紅頭文件，稱8月1日起将達量降速版暢享套餐優化調整為普通版暢享套餐，并從9月1日起，全面停售達量降速版暢享套餐，省内B類達量降速版套餐也須同步停售。

《中國經營報》記者在8月6日、7日實地探訪三大運營商在北京地區的部分營業網點後了解到，目前三家仍然在銷售不限量套餐，具體何時取消，營業網點工作人員表示還未接到相關通知。

中國電信營業廳主推套餐類型仍是達量降速的天翼暢享套餐。 本報記者 唐金燕/攝影

對此，記者向中國電信方面進行核實，并詢問中國移動與中國聯通是否會跟進，但截止到記者發稿時，仍未得到回應。

不限量套餐仍正常在售

8月3日，網傳中國電信内部發布了一份《關于調整電信暢享套餐的通知》，新版暢享套餐最大變化就是将以前超過套餐流量後的“限速”，改為按用量收費。129元及以下暢享套餐外資費為5元/GB，199元及以上暢享套餐外資費為3元/GB。與此同時，設置套餐封頂規則，當月上網費用達到600元後，将暫停用戶當月的上網服務。業内人士普遍認為，此舉是為5G套餐做好準備。

實際上，在此之前，大量用戶對于“不限量套餐”頗有微詞。所謂的“不限量”套餐，準确而言是“達量降速”套餐，即用戶對流量的使用超過一定量後，并不會直接斷網，而是被運營商降低網速，如從4G網速降到3G網速。

記者在8月7日前往中國電信的某代理銷售網點，銷售人員仍然表示，限速其實并不會有太大影響。“舉個例子，你平時打開網頁或許隻需要1秒鐘，限速後可能就是2秒鐘。打遊戲、看視頻都沒問題的。”

“最主要的是，無限量套餐會讓我感到心安，可以放心大膽使用流量。”一名不限量套餐用戶說道。她認為，當自己使用超過限度後，能夠感受到網速下滑，這也提示她需要購買流量包或者提速包提速。按照中國電信紅頭文件的描述，如果直接設置套餐外的流量，和過去一樣，她依然會擔心自己是否會“超限”。

中國電信“取消無限量套餐”的内部信被很多用戶乃至運營商解讀為變相漲價。在内部信中，中國電信對此更改策略的原因寫為：“為了減少達量降速規則帶給用戶的困擾，并進一步滿足暢享套餐用戶流量不降速的需求。”

三大運營商曾因為把無限流量套餐作為營銷賣點，忽略向用戶介紹限速問題，而被工信部等上級監管部門約談問責。在當時，無限流量的營銷手段備受诟病，而如今，用戶卻開始“舍不得”這個套餐了。

“（無限流量套餐）這是以前價格競争的産物，現在漲價了，自然又覺得好。”一名運營商對記者說道。

有中國聯通内部人士對記者表示，中國聯通當時主要是搶奪異網高價值用戶，另外當時聯通4G網絡負載低，也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對網絡資源充分變現。

電信運營商的資深用戶羅睿長（化名）從2016年開始關注并收集各類手機資費信息，在知乎目前有2萬名關注者，他不僅自己研究收集北京地區的手機資費信息，也會從各地網友收集資費信息。

他認為運營商取消“不限量套餐”這一措施的原因之一，是一些用戶确實有利用不限量套餐開展不正當的行為。

比如，一些套餐的語音也是不限量的，他告訴記者，有人專門用這些不限量的套餐做一些行業應用。“可能運營商的初衷是讓個人用戶用得比較踏實，但是實際上的結果是有些人用起來沒完沒了， 比如說安防安保的錄音錄像設備，電話一直通着，‘7×24’直接錄音。”羅睿長說道。

記者也注意到，很多用戶對于這一新聞，曾表示對于老用戶套餐被“更改”的擔憂。

内部信強調先把達量降速版暢享套餐切換至普通版暢享套餐，然後對普通版暢想套餐進行優化。但記者在中國電信的營業網點僅了解到的“天翼暢享套餐”，仍然是達量降速版的套餐。羅睿長認為，内部信中的說法，不僅僅包括将在9月1日會停售此類套餐，而且還隐含“切換”老用戶套餐的“感覺”。

不過中國電信方面也在8月5日回應表示，原套餐用戶不受影響。中國電信運營廳的工作人員則對記者表示，雖然不清楚究竟何時停止銷售此類套餐，但是建議有購買意願的用戶盡快購買此類套餐。

“無限流量”退出困局或再上演？

對于運營商而言，“退出”套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記者了解到，其實早在2G的時候運營商就已經推出了一些不限量的套餐，那時候網絡速率本身很低，手機端并無太多應用，基本上是加載文字和圖片信息。中國移動推出了一些不限量的套餐，其中北京地區的典型代表是“神州行”套餐。

“神州行當時本身是個零月租的卡，它當時推出了一個15元的不限量流量包，後來這個卡停售了，而因為它不限量的特點，也被當作一代神卡。”羅睿長說道。

但是神州行卡也對當時的中國移動來說産生了一種困局，當從2G進入3G之後，無限流量對網絡造成了負擔，同時也對于中國移動推出3G套餐的價格方面形成了一個壓力。例如3G時代，比如說100MB的流量可能要50元，但是神州卡仍然收費15元，且擁有無限流量。這也導緻很多老用戶不肯更改套餐。

“實際上電信資費有一個挺微妙的地方，運營商推出一個套餐容易，但是退出難。因為這些存量客戶跟運營商是有協議的。 ”羅睿長說道。

進入3G時代，中國移動曾表示要對神州行卡進行限速，因此也導緻有很多神州行卡的用戶去“維權”。中國移動對此也以另外的形式進行了讓步，比如說放棄原來的套餐轉成3G套餐的話，就會贈送話費或者流量。

到了4G時代，中國移動表示如果神州行卡用戶要升級4G就必須放棄原先的無限流量套餐，同時3G網絡也已經無法滿足一些用戶的需求，神州行卡也逐漸退出曆史舞台。不過記者也了解到，仍有用戶為了這個“無限流量卡”而甯可停留在3G時代，并且表示要一直保留下來。

8月3日，中國電信提出要取消限速套餐後，引發網友的一片“口誅筆伐”。新浪科技曾對此做問卷調查，共有86.4萬人參加投票，其中有60.5萬名微博用戶表示流量不夠用，不限量套餐是剛需。

套路仍存：“暗中”漸變

在中國電信看來， 取消達量降速套餐不是漲價，而是對原暢享套餐進行的優化升級，其核心内容是提供更加優惠的套外資費（低至3元/GB），讓用戶有更好的使用感知。

“有一個概念叫作價格歧視，這是一個中性的概念，運營商會通過一些手段來區分客戶對價格的敏感度，從而實現自己利益的最大化。”羅睿長對記者說道。

記者還注意到，一些對于手機資費比較敏感的人群，會專門收集各種促銷卡的信息，從各種公衆号、APP、淘寶店鋪獲取便宜的卡号套餐。而這些促銷卡的情況，基本上很難在運營廳了解到，一些特殊的卡，比如米粉卡，已經無法在某些運營商代理點購買到。

其實無限流量卡的變化，也很難被普通消費者所察覺。

2016年，三大運營商推出了不限量的卡，中國電信的“磅礴卡”、中國聯通的“随意享”和中國移動的“暢遊卡”，月費均為46元，均有語音功能。中國電信的磅礴卡每月設限為3GB，超出後限速3.1Mbps，另外中國聯通和中國移動的分别限速256Kbps、128Kbps。中國移動、中國聯通當時推出的所謂不限量卡除了應急或發送文字信息，基本上沒有什麼實用價值。但中國電信的限速高達3.1Mbps，相對其他兩家的同類套餐産品而言，價值較為明顯。

當時還沒有形成這麼“不限量”“無限流量”的營銷詞彙。

而真正意義上的“4G不限量套餐”最開始的時候是中國聯通推出的冰淇淋卡套餐。當時冰淇淋卡套餐的主推是398元月租，每月40GB的流量，達量之後是限速7.2Mbps。當時有活動是預存1000元話費，然後可以享受半價一年，存2000元可以享受兩年的合約。

再後來，随着三大運營商競争的激烈化，中國聯通對于無限流量套餐進行大力推廣。中國聯通後續推出了不需要預存的套餐、跟支付寶推出了芝麻冰激淩套餐，還有小冰神卡、大冰神卡等，價格相比最開始的套餐更加優惠，而且也沒有兩年合約，這也導緻老用戶對此有所微詞。

記者了解到，除了主推的幾款無限量套餐外，還有一種無限流量卡是日租性質的套餐，比如米粉卡。

米粉卡包括兩種類型的套餐，以電信版米粉卡為例，一種是“1元日租卡”，月基本費為5元，按照1元包800M/日收費，用戶國内流量超過800M時，仍按1元/800M收費，當日流量不可結轉次日使用，當月累計總流量達到40G，暫停當月上網服務，如果客戶當月申請繼續服務， 則按套餐外資費收費。

另一種就是“3元日租卡”。這種套餐則更為貼近“無限流量卡”。在2017年5月中國電信與小米推出米粉卡後，這一套餐具體内容是：月租5元，中國省内流量為3元/天，當天不使用不收費。無論當天用多少流量都收費3元，通話費用0.1元/分鐘，短信0.1元/條。當月上網流量累計達到40GB之後，上網速率降至3.1Mbps以下，累計達到100GB上網速率降至128Kbps，次月恢複。此外，國内漫遊流量費用為15元/GB。

但是在2018年7月1日政策取消流量漫遊費之後，小米的3元不限量日租卡“升級”為全國日租三元不限量，但是從當月累計40GB後限速3.1Mbps改成了當月累計20GB後限速1Mbps。

“這就是中國電信單方面改了條約。它提前公告了一下，說7月1日要升級，把咱們省内的升級成全國版。它沒有給客戶選擇。”羅睿長說道。

但他認為，當時可能米粉卡用戶的體量本身還是小，所以中國電信“敢這麼幹”，但現在的“暢享”套餐用戶數量衆多，加上此次内部信提前洩露引發輿論熱潮，中國電信應該還是“不敢”單方面毀約。

另一種是小米與中國聯通也合作推出過米粉卡，不過中國聯通仍然是當月累計40GB後限速3.1Mbps。記者發現，目前線上線下部分代理銷售點已停止銷售中國聯通版的米粉卡套餐，中國聯通網上商城也顯示套餐“暫時下架”。中國電信版的米粉卡仍在售，不過部分代理點已經不再銷售“3元日租卡”的米粉卡。

（編輯：張靖超 校對：顔京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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