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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心路故事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24 00:58:11

作者:王學明 編輯:韓同瑞 王紅乾:父親離開人世已23個年頭了,這多年來,我對父親的那種濃濃思念之情與日俱增。我的心頭仿佛壓着一塊沉重的石頭,折磨的我夜不能寐,寝食難安。尤其是我後來為人父後,随着年齡的增長,這種強烈的思念,更成為我郁結已久的一塊心病,想起父親,常常會使我淚流滿面。我有許多話要對父親說,還有許多事要向世人傾訴。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我隻有把這些事情說出來,我的心才能尋找到安放處,我的靈魂才會得到片刻的安甯。

特别是當我得知我的身世之謎後,我的心瞬間轟塌了,一時,有關我與父親相處的點點滴滴,如電影特技鏡頭般,一幕幕閃現在我的眼前。

一九五四年九月十一日,正是菊花綻放的季節,地處省城太原市解放大樓後的吳家,伴随着一聲嬰兒的啼哭,一個生命來到了人世,這是吳家三兄一姊第五個孩子,這個孩子的到來,沒有給這個家庭帶來一絲歡樂,生活的困頓窘迫,迫使父親吳兆祥愁容滿面,唉聲歎氣,于是一家人深思熟慮後,斷然把這個孩子送給西三道巷4号院王家做養子。

養父王俊當時在市政工程公司任會計,養母賀紅英南郊孟家井農家女。他們膝下先前曾有一雙兒女,不幸患病早夭。養母心髒病不能再生育,于是這個孩子就成為王家唯一延續香火,傳宗接代的繼承人。

這個孩子就是我,養父母視我如己出,呵護如珍,我是在養父母愛的光環下成長起來的。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正當我沐浴在幸福時光中,不幸降臨到這個家庭,養母因操勞過度,心髒病發作,兩年後撒手人寰。

養父忙于工作,無暇照顧我,無奈隻得把我送到老姑姑家臨時撫養。不久,我的第二個養母杜珠蘭成了我的新媽媽。

一九五八年,父親調到臨汾工作,我們舉家遷往臨汾。一九六二年國家壓縮城市人口,我和母親被迫落戶東張公社西孔郭村。

那時,正是國家三年困難時期,我們母子相依為命,食不裹腹,正長身體的我,面黃肌瘦,四肢乏力,母親常會把食堂發放的僅有的一個窩頭留給我,而她卻時常會被饑餓折騰的不省人事。就這,我記得10歲那年,母親還背着我颠簸徒步逛臨汾城,村人稀罕說:“這孩子有福氣,遇上了活菩薩。”

一九六四年,父親工作變動,我們又輾轉遷居汾西縣馬溝村落戶。

不久母親懷孕了,時年38歲,父親45歲,中年得子,亦喜亦憂,考慮到母親高齡難産,出于母子平安着想,父親決定還是讓母親回太原分娩。

六五年初春,母親生下一個兒子,母子健康平安,父親卻愁容滿面,整天悶聲不語,心事重重。

終于有一天,在一個深夜裡,父親給母親說了要把兒子換女兒的想法。

母親聽後突如五雷轟頂,她實在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母親把兒子緊緊抱在懷裡,生怕被别人搶走。母親悲傷欲絕哭成了淚人:“你瘋了,世上有你這樣當父親的嗎?忍心把自己親骨肉換人,你這是要我的命哩,除非我死了,我睜這隻眼,你休想!”母親痛心的面容都扭曲了。

父親低沉說,我快五旬的人了,才有了親生寶貝疙瘩,我也心疼呀,咱收養了國秀(我的乳名)雖不是親生勝似親生,我就是擔心怕日後兄弟倆因為血緣關系,争家産鬧矛盾,豈不虧待委屈了國秀,再說有個女兒也好呀,是咱的小棉襖,晚年也能洗洗涮涮,還不一樣親?

我不知道那夜母親經曆了怎樣的靈與肉的煉獄,打那以後再也不見弟弟了,家裡卻多了個從張家換來的妹妹。

當然,那時我還年幼,對那夜發生的事渾然不覺,甚至淡忘了,直到2006年,表兄才告訴了我的身世之謎和那夜發生在我家的悲壯事情。

這往後的歲月裡,父母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他們噤口不在我面前提及有關我的身世之謎,我一直處在無憂無慮快樂的生活中,父母相繼去世後,他們把這個珍藏在心中永久的秘密,帶到了另一個世界。

往事不堪回首,多少個夜裡我夢見了父親,它依然是那樣的和藹可親。我常想:“我也為人父,我會把自己的親身骨肉換回一個異性孩子嗎?”痛定思痛,我做不到,我永遠做不到。

我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父親埋藏在心中,對我的那種深深的摯愛和無私,我想天下做父母的,能做到像我養父這樣的大愛滅親,在這個人世間罕見微乎其微了。

父親對我的關照和關心是無微不至的,記得那是一個秋天的夜晚,我正在鄰村看電影,突然大喇叭發出廣播員急促的呼叫:“學明注意了!你父親送醫院了,聽到廣播後趕快回家。”我聽到這消息,如晴天霹靂,慌忙就往村裡趕,鄰村與我村有二裡地,要下一道陡坡,坡的一邊是深溝,我顧不得危險和恐懼,一口氣跑到村口,正好碰上鄰居們擡着我父親去醫院。

我驚慌地喊着父親,發現父親頭上裹着的白羊肚手巾,有殷紅的鮮血滲出。父親這時已處于半昏迷狀态,他聽見我的呼叫聲,強睜開眼瞧了我一眼,就又昏睡過去。父親頭顱嚴重受傷,頭皮綻開,顱骨外露,足足縫了40針,才算保住了一條命。

事後我才得知,父親那天下班已晚上10點多鐘了,他乘着朦胧的月色往村裡走,剛走到半路陡坡拐彎處,突然一把沙子朝他迎面撒來,父親躲閃不及,迷了眼睛。繼而一大漢從黑暗中吼叫着沖出,摟住父親的腰,将父親狠狠摔倒在地,手持木棒,劈頭蓋臉就打父親,慌急中父親忍着痛,捂着頭問:“你是什麼人?為何傷害我?”那大漢說:“想要活命,就把手表丢下。”父親把手表扔下,扭頭就往家跑,于是就發生了擡父親送醫院的事。

在護送父親去醫院的同時,民兵趕到現場,兇手已逃遁,村幹部連夜向公安局報了案,公安詢問父親時,父親面呈難色有顧慮,不敢直面檢舉揭發,此案因為缺乏重要線索鍊,最後不了了之。

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多次問到父親挨打的事,父親說,他其實心知肚明,那個大漢就是運輸公司的一個職工,出了名的人渣,曾多次給父親提無理要求,父親堅持原則,秉公辦事,不徇私情,得罪了這個大漢,才遭到報複。我問父親究竟是誰,父親始終不肯對我說,他說:“我都奔六十歲的人了,讓他進班房很容易,可他上有老人,下有妻兒,我也不忍他妻離子散,再說我也擔心他以後要報複你哩!”這就是我的糊塗又精明的父親。

記憶的碎片再次回眸在我的腦海:父親是個無線電愛好者,特别喜好收音機,當時鄉村精神文化匮乏,父親受不了寂寞,一九六四年,父親就托舅舅在北京買回一台晶體管收音機,從北京寄回收音機的當天,父親高興的愛不釋手,像小孩子一般把收音機吊在脖子上,嘻嘻笑着,讓我欣賞他的寶貝。

他上班時要帶走收音機,我想留下來玩,父親戀戀不舍,最後還是忍疼割愛,把收音機留給我,我激動的哭了,我蹦着高高樂呵呵地說:“爸爸你真好!”

一九六六年冬天,我考上了汾西城關完小,上小學五年級,當年僅13歲,每天上學要爬坡徒步3華裡地,為了不影響上早操,天剛蒙蒙亮就要上學去,父親總是不放心,執意每天都要送我一程,我不忍心他送,就說:“我這麼大了,你還有許多事要做,再不要送我了。”

記得有一次我走到半路上,突然看見一隻大灰狼,從路邊蹿出,瞪着泛綠的眼睛,向我逼來,我驚慌的大吃一驚,頭發根都炸起來了,急慌慌喊聲有狼,掉頭就往回跑。這時隻見父親手持棍棒,從我身後一躍而起,大喝一聲:“打狼!”那狼立時吓得夾着尾巴逃竄了,原來父親每天都在我身後,默默守護着我的安全。

那是一九七零年,我剛初中畢業,當時上高中需要基層推薦,名額有限,父親擔心沒關系,推薦不上,就打算讓我學木工,盡早掌握一門養家糊口生存本領。他多次下臨汾找熟人、托關系,讓我到木工廠當學徒。那時糧食緊缺,父親疼我,生怕我吃不好,吃不飽遭了罪,他每月供應的口糧也隻有28斤,細糧比例才35%,他和母親每月吃不到10斤白面,幾乎把所有的細糧都給了我,他們卻每天吃粗糧,啃着窩頭。想起當年,他挑着擔子汗水濕透衣背,多次往返給我送糧食的情景曆曆在目,我時常感動的淚水飙滿眼角。

那是一九七四年,我高中畢業後,在馬溝村當農民,一幹就是八年,我同齡的知識青年,有的進城當工人,有的當了教師,有的考上大學,父親憂心如焚,不甘心我一輩子當農民,找門子求人情,請客送禮,也沒能安排我的工作。

後來縣營煤礦一名幹部想對調進城工作,父親為了我就業,就毅然放棄縣城優越的工作,與那個幹部對調,甘願到30裡外的礦山當會計,那時煤礦機會多,招工指标多,父親此舉完全是為了給我謀一個就業名額,後來他的良苦用心沒有白費,終于如願以償,我成為一名正式煤礦工人。

在父親的關懷栽培下,我努力勤懇工作,勵志學習,終于從坑下到了坑上,當了會計,辦公室主任,時隔四年,我從煤礦調進縣城工業局上班,僅一年時間,就調入縣委辦公室,從此走上了漫長的從政之路。

這就是我那可親、可敬的父親,他為我操碎了心,人世間能吃的苦都吃盡了,能遭的罪都遭盡了。我那可憐的父親,叫兒情何以堪?

我能有這樣的進步,與父親的言傳身教是分不開的,當初他還想培養我成為一名醫生,四處花錢買了許多醫書,不辭勞苦,遍訪名醫教我醫術,我雖然沒有成為醫生,但卻學到不少醫學基礎知識,這對我後來的自身預防疾病終身受益,我得感恩我的父親。

2006年到2007年,我的家庭突遭變故,一時物是人非,凄涼備至。這是我一生中最灰暗的時光,我相繼失去愛人和母親,悲痛的傷口久久不能抹平,正當我萬念俱灰時,表哥再三督促和引薦,讓我認祖歸宗,我在極其矛盾、孤獨的心情下,終于和吳家我的親生母親相認了。

悲喜交集、酸甜苦辣、各種滋味萦繞我的心頭,我清醒地意識到,生命的源頭雖然在吳家,但王家養父對我的養育之恩,遠濃于親生血緣、血親。

我明白了人世間什麼才是真愛,我的根永遠植在王家,養父母對我的撫養恩情,比山高、比海深,我永遠是您們的兒子。我深愛着您和我的母親,這種刻骨銘心的愛,永世融入我的靈魂深處,将會代代傳承發揚光大!

二零二二年五月一日

作者簡介:

王學明,男,1954年9月出生。汾西縣政府退休幹部,愛好文學創作,是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省詩詞學會會員。退休後熱衷于散文創作和詩詞創作。散文《驚心動魄的一幕》發表在《現代作家》雜志2022年第10期(6月刊)。詩詞作品多次發表在《唐槐吟苑》《九龍泉》《崛圍山》等省市詩詞刊物,作品入選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發行的《唐槐詩選》,詩詞作品被汾西縣縣志收錄。

父親的心路故事(父親和我們家的悲涼故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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