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無數的玫瑰開在波濤之中

雁西

雁西油畫作品 / 緻大海 / 60×80cm

關于人與大海，其實也是人與自然的關系，在海南生活的人，自然離不開海，對于詩人而言，海是一首無窮無盡的長詩。

關于海的記憶，怎麼說呢，我出生于江西贛南，那裡沒有大海，隻有池塘、水庫、小溪和贛江。我最早知道海是從海明崴的《老人與海》，還有一部電影《海霞》。關于詩人與海，我印象中最喜歡的是普希金和舒婷的《緻大海》。

普希金的《緻大海》，是一曲對大海的莊嚴頌歌，是對人生命運的深沉感歎，也是對自由的熱情禮贊。面對波濤洶湧的大海，想起自己坎坷的經曆和命運，思緒起伏，他的心像大海一樣深沉、激蕩。他贊歎大海，奔向自由的遠方。他的詩氣勢豪放、意境深遠。

去年12月18日，兩岸詩會我又聽到了舒婷的《緻大海》，感受到人與環境的不同，心情的不同，海也不同，詩也不同。她住在廈門鼓浪嶼，她筆下的海溫柔、恬靜、浪漫而又洶湧，她感受着大海就像在感受自己，也是社會、生活、朋友的映照。

我寫過兩首《緻大海》，可以說是我激情、浪漫、傷感、唯美的交響，像無數玫瑰開在波濤之中。一首寫北方的海，2007年我與詩人劍夫一起送秦皇島的友人回家，适逢經曆感情低谷，剛剛結束一段戀情，第二天早晨，我來到海邊，霞光與海潮的湧動，使我激情澎湃，幻想中看見海的女兒來臨，傾聽她内心的告白，于是我的胸襟變得開闊，“海可以容納二條并不相愛的魚”，失戀之痛找到了出口，完全釋放和釋然了，我不再埋怨和傷心，而是充滿深情和感恩的淚光。

我的第二首《緻大海》是寫南方的海，即海南的海，2012年在三亞大小洞天的海邊寫的，作為新絲路模特大賽總決賽評委，看着美麗、蔚藍的海，看到少女們豆蒄青春的年花，内心平靜地欣賞大海，并把大海當成是自己，領悟應該像海一樣生活，像海一樣包容萬物，應該保持年輕美好的心境。

可能是命運的安排吧，我從2009年九月從北京到海南工作我很感激命運之神對我的厚愛，這種城市的轉變，使得我有這比别人更多不同尋常的經曆，其中包括愛情。在空中飛行或在時光中穿梭，對我而言，都是生命的飛躍和追尋，無論我的生活發生了什麼，或在另一座城市暫時的停留，其核心沒有變過，那就是我對詩歌和愛的執著和追求。

有了詩歌和愛，在任何時候，我都會保持沉着和從容，去面對一切發生得或者即将發生的。這種不同尋常的城市變幻，使得生命和時間，城市和詩歌像血液一樣流向靈魂的深處。我一直認為所有的藝術都是自然在精神田園的結晶，詩歌更是如此。詩歌是自然在藝術中的光芒，而大海在詩人眼中當然會成為詩海。

海南的美無處不在，用任何語言贊美都不為過，海南是一塊淨地，是充滿詩意的海島，可以稱之為詩歌島，能在海南島生活的人是最幸福的人，詩人們應該到海南來。

今年準備出版我的詩集《緻大海》，獻給我深愛的海南。我在海南八年時光，海對于我像我的老師，也像是我的知己。海引領我們走向廣闊、博大和自由，使我們更愛這個世界。詩人不僅有小我，更應該像海一樣有大我，努力構造了一個詩意的大境。

我不僅要從大海中看到詩，也想從人海中發現詩，真正實現詩意生活。

世間的萬物

都在你的心中起起伏伏

緻大海（一）

雁西

雁西油畫作品 / 緻大海 / 60×80cm

一

閱讀你，就像是看你在舞蹈

又像是看你打開通向海的門

更像是閱讀你的心。多少次我在夢裡

夢見你

等不到你的消息，今夜甯靜的夜

有一縷月光，穿過了黑色的思念

北方的海和南邊的紅豆，記錄了

愛的回憶

二

你總在千裡之外，星光微弱

總能将我照亮，怎麼能抵達你的天堂

夜中孤零零

總是一個人在等另一個人呵

我知道你說對不起不是想傷害我

但卻比任何劍傷傷我傷得重呵

如果可能我也願把心事放進海裡

等你回來的時候

你會看見另一個神奇，另一個我

三

穿過空寂的黑夜和距離，我也來到

海邊

可你已經走遠，你在夢裡，為什麼

天地間有一種東西，會讓你的心

疼痛

那海面浮動的魚群，是我寫給

你的詩句嗎，但她們為何如此

陌生

四

海面上跳動的浪花是

你的淚水吧，海面上層層波濤是

你的微笑吧

你已經離去 陽光照亮了沙灘

多想和你一樣久久凝視這片海

就像是閱讀你的心情，想象着

往日的時光和夢。靜靜品味

過往的風寒和甜美，靜靜地等待

陽光穿過黑夜

靜靜地等待春暖花開

靜靜地等待生命不朽

五

你抑止不住的淚水，從腳下的

沙中滲入海中

一縷星光 一隻海貝

曾經怎樣地讓你仰望和

哭泣

一點一點地将血流進海裡

你要去的地方悲傷正覆蓋着

世界呵

夢想變成碎片的時候

會帶來一場徹底昏迷，和一道

深谷的黑暗

而琥珀 會變成奇麗的花朵

六

一場雪落在海上的時候

在冬天 表達了清澈的語言

而我的心上 瀉滿了了早晨的陽光

你是無數個夜晚的海潮

在夢裡 一次次清洗我的記憶

你思念一樣一遍遍分分秒秒纏繞

這是早晨六點鐘的海邊

陽光從海面 從窗口叫醒了我

望望窗外百米之近的波光

就像你的歌聲穿過我的黑發

我的手

這些金色燦爛的水，來來回回

反反複複碾碎我的春天 我的夢呀

陽光照來 想此刻的你在溫暖的

被窩之中

是否一同在海風的呼喚聲中

醒來

一聲陽光與海水的相遇

使得這個早晨的愛情一覽無餘呵

七

早晨孤獨一人，走向你

在徘徊中等待和忍受

其實 命運在大海的面前微不足道

想到了你也就想到了憂傷

雪後的風霜停在時間的皺紋裡

不斷地刺痛我的情感和愛呵

海水呀 來得猛烈 我望着你

望着陽光 沒有流淚

披着月光和黑夜一同來臨的影子

也是你

八

夢又一次碎了，心已不知道

什麼叫痛了，我懂得海的語言

所有的海水并不都是我的淚

剩餘的是我獻給你的

詩篇

愛一個人不應該說對不起

愛是深海裡沉默的魚

海可以容下二條并不相愛的魚

最好的時光，浮在海面上，穿行于

天地間的那隻

海鷗，像是在告訴我什麼

在預示着未來的一切

放棄，不一定就是失去，放棄

一滴水 得到的是一片海

九

靜靜地，靜靜地停下來，靜靜地

聽聽海風的語言吧

來自遠方深處的歌聲，來自心海的

消息

每滴海水都是文字

重疊一起組成了愛的詩篇

一樣的深情 一樣的愛戀

一樣的寂寞 一樣的燃燒

就這樣吧 和陽光一同來臨

一一照耀 溫暖每一個角落

十

這片海經曆了時間的滄桑，我不想

看見你傷心的樣子

在層層藍色的漣渏之上

你的心願漂向天邊

我能找到通向大海的心髒之路，卻

找不到通向你心髒之路

海呵 當我要轉身離去的時候

我才忽然明白，其實，你的心髒，

是海的一部分，你和她一起跳動

如果可能我願是這片海，也成為心髒的

一部分，和你的心髒一起跳動

緻大海（二）

雁西

雁西油畫作品 / 緻大海 / 60×80cm

今夜 我和你在一起

睡在離你最近的地方

你的呼吸和語言

通過青藍的圖式傳遞

我長長地凝視你

你和天地連在一起

千年的等待和流動

像是為了時間的永恒

我看清了你的模樣

你是最美的女神

海面像一面鏡子

陽光撒在上面

金光燦燦 分不清彼此

光明 虛幻變得真實

藏在夜色深處

隐去了你美麗的面容

漲潮的時候

沖動 激情 奔騰

你像是舞蹈的女王

在愛的呼喚中奔瀉

一次次地席卷

一首首抒情詩的吟唱

你會忘記自己的名字

也會忘記天在你的頭頂

有時想 溫情的你

一定是淚水的會合

憂傷的 鹹鹹的

沉浸之後的寬容

所有的苦難和不幸

在你的眼裡算不了什麼

世間的萬物

都在你的心中起起伏伏

雁西簡介

雁西，本名尹英希，出生江西南康，著名策展人、評論家、詩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化管理協會文學藝術委員會副會長，現代青年雜志社總編輯。與陸健、程維、張況被譽為“中國詩壇四公子”。出版個人詩集《時間的河流》、《緻愛神》等六部。1992年在人民大會堂被授予“中國首屆詩國獎”。2005年應邀參加“第十九屆世界詩人大會”。曾獲《芒種》年度詩人獎，《人民文學》優秀作品獎，世界詩人大會創意書畫獎，2015詩集《緻愛神》獲中國首屆長詩獎，2016年9月獲加拿大婵娟詩歌獎，10月獲第四屆中國當代詩歌獎，12月獲兩岸詩會"桂冠詩人獎"。

（供稿：北京城市未來文化藝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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