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做大一定對經濟發展有益嗎?意大利中世紀城市發展極其迅猛,但這些城市卻無奈沒有突破工業革命,最終走向起飛。佛羅倫薩是文藝複興的起源地,她的發展雖快,卻為周邊小夥伴的發展帶來了困擾,以至于陷入了經濟衰落的旋渦。
一、城市發展太快果然會“真香”嗎?“城市夢”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國人的普遍理想,能夠在大城市裡擁有工作崗位、創造自己的價值,就能夠為人帶來極大的滿足。然而,中世紀的歐洲人也經曆過一陣發展城市的熱潮,其中就數意大利的城市發展最為先進。在當時的歐洲,意大利的經濟總量一騎絕塵。與我們熟悉的英國對比,意大利的GDP總量在16世紀時約是其4倍,總人口數約是其2.5倍,在東方也隻有拜占庭、大明這樣的帝國能與之“掰掰手腕”。由此我們可以看出,意大利在整個歐洲的實力是極其驚人的。
強有力的經濟水平和繁盛的人口為意大利帶來了無盡的經濟繁榮。我們熟悉的文藝複興起源地佛羅倫薩是當時整個半島的工業中心,其城市規模巨大,城市裝潢和公共服務均為世界頂級。在人們普遍在為糊口操心時,佛羅倫薩人已經開始追求溫飽之上的藝術鑒賞。佛羅倫薩的教堂相當豪華,供貴族和城市管理者工作歇息的市政廳也十分派氣。城市裡經常聚集着從德意志、佛蘭德爾、法蘭西和低地國家趕來的外國商旅,這樣的經貿盛況在世界範圍來看也是舉世空前的。
絕倫的藝術:佛羅倫薩花之聖母大教堂
比起其他國家的小城市來說,佛羅倫薩人絕對可以自豪地誇贊自己為“老大哥”。可是,就在佛羅倫薩城蒸蒸日上的同時,她的發展也遇到了不小的問題。原本頗有經濟競争力的城市,逐漸在17、18世紀落後于西北歐諸國。沉浸在佛羅倫薩城市夢中的人們方才醒悟,他們可能錯過了曆史發展的最好契機。在英法等後發型國家迎頭趕上時,佛羅倫薩城雖然盡力彌補自身發展的不足,卻還是沒有客服自己的“城市病”,因此不得不接受衰落的現實。都說經濟發展似逆水行舟,但佛城的迅速衰落究竟是錯在何方呢?
繁忙的佛羅倫薩商業
二、佛羅倫薩的“地方霸權主義”城市優勢轉為劣勢,并不簡單與自身的發展失誤有關。如何處理城鄉關系、與城市周邊腹地合理配合,是城市發展保持質量的重要前提。佛羅倫薩的失敗經曆向人們證明了一個道理,一個隻想自肥而不會帶領“小夥伴”共同發展的“城市霸主”是無法維持其長久優勢的。
佛羅倫薩的經濟紅利從本質上來說是被城市上層與教俗貴族所壟斷的。在13世紀佛羅倫薩經濟漲勢最旺的時段裡,其城市主要以出口加工業維持生存。佛城商人首先從西班牙、佛蘭德爾和英格蘭等地進口優質羊毛、或一些廉價初級制成品,然後在自己的城市内雇傭高等工匠進行二次加工。因為意大利地處東西地中海之間,他們從古代就開始接觸東方人的先進生産方式,懂得制作工藝和精細加工的重要性。因此,佛羅倫薩生産出來的工藝品荟萃了東西方人的審美精華,其出口毛紡織品的利潤一度高達700%以上。
商人們在市場上讨價還價
如此高昂的利益更加促進了佛城的資本集中。其時,有從東方前來購銷的商人增加了同本地行會的聯系,這種貿易關系逐漸使行會變為了集收購、生産和販售為一體的巨大壟斷商。行會地位的提高,給予行會師傅以“參政議政”的特權。這些人開始廣收徒弟,擴大勢力,并以其經濟和技術優勢為憑借,成功栖身于整座城市政治生态的上層。
當時在城市中能夠賺取利益的,還有依靠宗教身份和貴族身份而起勢的教俗貴族。這些人往往采取保護行會的政策,以加強與經商階層的合作。他們還充當了佛羅倫薩對外交際的代言人,可以用特殊的身份為行會壓低原料價格、使商人進一步獲取暴利。這樣一來,在城市中就形成了貴族——行會聯合壟斷經濟發展的情況。佛羅倫薩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取得了使人瞠目的巨大成就。
從左至右:神父、商人和政客,一種壟斷聯盟
然而,佛羅倫薩的羊毛工會在取得了一定的優勢後,并沒有在壟斷的基礎上形成持續增長。有句話說的好,“競争是産生效率的根本”。沒有競争的壟斷地位必然為生産者帶來惰性,使其喪失原有的“企業家”精神,轉而變為坐食利潤的“工業收租人”。在沒有外部國家競争的時候,這種發展模式并不會顯示出其弱點來。依靠壟斷為生的工業主很少會将目光投向積極生産和提高産品的質量,而是會将壓榨利潤的目光投向為其加工的部門。
15世紀初,佛羅倫薩就曾數次出台新的商業政策。城市代理人宣布“我們的勞動力正在流向其他的競争對手,因之要采取保護性的關稅保護生産。”要知道,此時佛羅倫薩正面對着鄉村手工業制品的競争。其時,因佛羅倫薩紡織品的價格高昂、主要面對的消費群體是一些富商政要而非平頭百姓,其剩餘的廉價絲織品生産則被精明的周邊村民承接。奢侈消費并不是一種“可持續”的消費,随着鄉村織布業的發展,佛羅倫薩人不想着如何降低成本、提高産品質量,而是妄圖用禁止原料出口和提高關稅來保護生産,這就增加了佛羅倫薩對周邊鄉村的控制,進而增強了“城鄉矛盾”。
佛羅倫薩與周邊鄉村
這樣的經濟政策為佛羅倫薩帶來了隐患。據統計,佛羅倫薩城市消費總額一度被貴族和大商人“屠榜”,而為行會服務的普通工人和一般市民則喪失了消費本地織品的能力。換句話說,佛羅倫薩開始失去城市中的“中産階級”。而在周邊鄉村,農民們因為失去了原本的生計,不得不放棄原本的廉價絲織業,逐漸流入城市中為大富翁打工。他們原本就低貧的身份,在進入城市後更加劇了“身份貶值”,隻能淪為富戶壓榨的對象。佛羅倫薩就此正式成為了為國際市場生産“奢侈品”的單一工業城市。如此經濟模式雖然在短時間内看似消滅了周邊的競争對手,但從長遠來看是極難抵抗一系列經濟動蕩的。
穿戴奢侈的佛羅倫薩貴族
果然,從15世紀到17世紀以來,佛羅倫薩非熟練工的工資遭到了極端壓榨,其工資上漲率不曾達到熟練工的一半。在地方消費水平上顯示出,佛羅倫薩的出口總額達到了其内部消費額的數十倍,這證明佛羅倫薩對國際市場的依賴更甚了。
然而,英格蘭國王從14世紀末已開始注意限制羊毛的出口。西班牙、佛蘭德爾等地也逐漸吸引了從意大利、東方遷居而來的高級工匠,這些地方逐漸發展出屬于自己的毛織精加工産業,并且還原封不動地保留了廉價毛紡織工業。可以說,被意大利棄之不用的工匠已經幫助他國發展出“質優價廉”的中等消費品,而外國廉價毛紡織業又成為佛羅倫薩分布很廣的地段生産者的消費來源。這種“從内而外”的威脅是佛羅倫薩所不願看到,卻是其一手造成的。
文史君說:這種“總體性威脅”對佛羅倫薩的打擊相當緻命。日益增長的原料價格,使佛羅倫薩的精紡織業遭遇重創。佛城的顯貴在16世紀也曾設想過,在周邊的農村腹地嘗試恢複羊毛生産和粗加工業,但此時的城郊卻因人口流動更加便利而不願依靠這位靠剝削起家的“老大哥”。在英格蘭和佛蘭德爾毛紡織業行銷國際市場的時候,他們不僅重視原料保護,而且還注重開發生産毛織物的新式工具,這種生産效率的提高也是佛羅倫薩所沒有的。在遭遇國際、國内環境總體性報複的時刻,佛羅倫薩也最終品嘗到了心痛的滋味。
參考文獻:劉景華:《西歐中世紀城市新論》,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布魯克爾:《文藝複興時期的佛羅倫薩》,三聯書店1985年版。
(作者:浩然文史·瓷國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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