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尋一場夢中的油菜花

作者：詩意人生 誦讀：箫雅

在衆多吟誦油菜花的詞句中，最喜唐人楊萬裡的《宿新市徐公店》，“兒童急走追黃蝶，飛入菜花無處尋。”在那個遙遠的春日，詩人背着詩囊遠行，見天色已晚，便打算在新市借宿，不想，正在街上走着尋找客棧的時候，卻見一群孩子追着黃蝶急速行走，而徐公店門前的疏籬擋不住那一圃盛開的油菜花，黃蝶便急中生智，飛了進去。蝶若菜花，菜花若蝶，蝶花難辨。此情此景，驚動詩心，妙句偶成。

油菜花為鄉野之花，亦擔負着人的口食之計。幼時食葉，中時食苔，老時食油，似乎它的一生皆有所寄。今早，收到朋友發來的一張油菜花圖片，于是，那些與油菜花的有關的記憶都争先恐後地浮現在眼前，仿佛唯恐被冷落似的。那年我與同事開荒，費了兩天多功夫，才從瓦礫堆裡翻出一小塊兒空地。之後，我們從集市上買了生菜種子、油菜種子，還有香菜的種子。埋下一粒種子，生出一份期冀。種菜這種事兒完全交給時間，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們兩個輪番上陣，一天不知要往返多少趟。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那一季，我們享盡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之樂。入冬的時候，種植生菜和香菜的地皆閑置了起來，惟有油菜的那畦，還又油油地綠着。我們也不去管它。卻不想，到春天的時候，它竟然奇迹般地率先萌發了，真不知哪來的那一股子力量？葉青得發黑；水潤雍容。似乎比去年新種時還要更勝一籌。有人說：“你們抓緊拔掉種新的吧，要不該生苔子了！”我們卻不理會，覺得反正還有地，不争這一點兒。幾周過去了，果真長出了小苔兒。一堆米粒大的小蓓蕾會盟似的聚在頂端，周圍綠葉包裹，宛如襁褓。

又有人說：“趁現在菜苔兒嫩，趕緊摘下來蒸着吃吧！”于是，匆匆去廚房拿了筐，可手剛一伸出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想着，還是讓它們長着吧。又過了幾日，竟然有花開始零星地開了。那個教語文的男老師風趣，說：“你們這到底是種菜還是種花？”我想皆有吧，無論種菜還是種花，不都是種的一種情懷？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一時間，這畦油菜花地成了衆目焦點。賞花的人，采蜜的蜂，都聞訊趕來，熙熙攘攘，絡繹不絕。而我們無意間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這個問：“怎麼種出這麼好的花？”那個說：“結了種子可得送給我一些。”……我們立在油菜地的不遠處，一邊應着，一邊笑着。如今想來，種菜能種成這種境界，也應該很滿足了吧！

清代皇帝乾隆的《油菜花》詩中有：“黃萼裳裳綠葉稠，千村欣蔔榨新油。”油菜花落，豆莢成熟之時，農人們便将收下來的菜籽拿去榨油。我們亦将那些成熟的油菜棵割下，放在檐前晾曬，最後卻沒有像他們那樣拿去榨油。後來，我離開了那裡，不知道那些零落的菜籽，是否還在新的輪回裡萌芽？

那年，有個遠方的朋友，興沖沖地對我說，在出差的途中，專門為我拍了油菜花。描述真切動人。沿山而綻，綿延數百裡，無一雜色，金燦燦地，沒有邊際。可是，在給我傳輸時，卻因拍攝容量過大，無法送至我的眼前。朋友深感遺憾，我亦覺得白白吊起了興緻。可是，無獨有偶。隔日，另一個住在山裡的朋友發來的一段視頻，恰巧填補了這塊兒空白。這個朋友亦是乘車出行，從視頻中風景的變化速度，可推知當時車輛行駛的速度。說風馳電摯，未免有些誇張。而那速度之快，真的有點兒難以形容。

每一個熱愛生活之人，都更加熱愛自己的家鄉吧！恨不得将所有的美景都推出去，讓天南海北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他的家鄉，山青、水秀，人美！那日，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金燦燦地，像鋪了一坡的毯，又像從天空垂下的屏風，清風過處，金波叠起，甚是誘人。

去歲賞櫻花，卻意外邂逅了一片油菜花。我想，這歡喜不僅是我的，也是同去的賞花人的。盡管彼此天涯陌路，而愛花之心契合。賞花是無需刻意的，什麼都不需要做，隻在花間逗留一會兒，或者從花間走過，便可在無意間竊得一身花香。北宋皇帝宋徽宗趙佶喜畫亦善畫，注重構圖立意和意境，常以詩句為題，考量畫家畫功。一次，就出題為：“踏花歸去馬蹄香”。許多應考者絞盡腦汁，終不得其義，隻有一人，在奔馳的馬蹄後畫了幾隻翩跹的蝴蝶，恰切中徽宗下懷。看來，臨花染香，并非妄言。

在我們當地，也有“萬畝油菜花”之說，也曾想驅車前往，但最後還是不一而終。不知道是為什麼？許是缺少了同遊的伴兒，許是向往之心不夠強，抑或是憂懼那旅途的颠簸與路況的不熟悉。留一份美好在心中吧，可能這也并不是一件壞事。“去年花不老，今年月又圓。”每當春暖花開，時序輪回，我們一不小心在某處看見了油菜花的影子，也許心就會蠢蠢欲動，想去尋一場夢中的油菜花。就如今日這樣，一張圖片，幾多小花，在不知不覺間，便勾起了一程穿越時空的回想。

詩意人生，實名：曹會蘭。中小學一級教師，縣優秀教研員，《清豐》雜志社編委會成員。喜歡将煙火日常賦予清泉流水般意境，覺得如此，既不失其真，亦不失其味。目前，已有多篇散文發表在《教育時報》、《作文周刊（教師版）》、《濮陽日報（教育周刊）》及《清豐》雜志上。

箫雅：教育工作者，遼甯省散文學會會員，遼甯省作家協會會員，阜新市、阜新縣作家協會會員，朗誦學會秘書長。多家平台的特約主播，願用文字和聲音傳達美，溫暖你我！

來源：微信公衆号▷四季美文（sijimei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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