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訴訟伊始

Tetris Holding （俄羅斯方塊控股有限公司）是“俄羅斯方塊”遊戲的版權方。該遊戲自1984年上市，積累了大量的市場用戶。

Xio Interactive是一家新晉遊戲開發商，于2009年發布了一款基于俄羅斯方塊玩法的手遊Mino。Mino被下載了數百萬次，名氣逐漸增大。

俄羅斯方塊公司認為Mino完全抄襲了俄羅斯方塊的遊戲設計，并在一怒之下，于2009年12月在美國新澤西州地方法院對開發商Xio Interactive提起訴訟[1]。

——這也是整個故事的開始。

兩個遊戲的界面

“你能分辨出哪一個是俄羅斯方塊，哪一個是Mino嗎？”

對于遊戲設計師來說，他們很容易分辨出哪些是他們設計出的要素，他人是否抄襲。但是在訴訟中，證明和判定遊戲版權抄襲和侵權就困難得多。原因在于——版權法通常不保護遊戲的基本理念和基本規則，隻保護遊戲規則的“表達”。例如遊戲角色、音樂等内容。

在該案件之前，上述規則導緻很容易抄襲遊戲，隻要在表達層面進行更改即可規避法律制裁。

02

Mino律師抗辯意見：俄羅斯方塊全部内容都是遊戲“規則”

Mino的律師在抗辯中并未否認Mino的遊戲設計深受俄羅斯方塊的影響，并承認該遊戲幾乎複制了遊戲的所有基本元素。但其抗辯的核心在于：其複制的遊戲元素，包括積木的形狀和顔色、他們如何旋轉到屏幕底部——上述均是遊戲基本規則的組成部分，不受到著作權的保護。甚至他們還認為：

“俄羅斯方塊這麼簡單且抽象，可以說，遊戲的每個部分都是可以合法複制的規則”

03

争議焦點：如何定義俄羅斯方塊的“規則與“表達”

法官毫不客氣地否認了被告的抗辯，“所有遊戲元素都與遊戲規則相關。但這種寬泛的解釋會導緻任何遊戲創作者的遊戲不受保護。”原告對其選擇表達遊戲規則或遊戲玩法的方式享有版權保護，就像人們選擇表達想法的方式一樣。

法院認為，版權法隻保護想法的表達，而非想法本身，因此需要将不受保護的想法與計算機軟件的表達區分開來。從而評估表達與表達之間是否存在實質性相似。——理解俄羅斯方塊本身的想法和概念尤為重要。

俄羅斯方塊的遊戲規則：

“俄羅斯方塊遊戲界面由一個水平運動面構成。由七個不同顔色的正方形圖塊組成的彩色連鎖旗子從上方出現，并落入下方。彩色圖塊可以在空中旋轉形成具有七種不同形成的圖形，從而落入場地上的可用空間。地面由先前降落在底部的碎片構成。形成一個完整的線能夠為玩家帶來分數，并使得該行消失，從而騰出空間從而容納更多的碎片。直到碎片達到屏幕頂部，遊戲結束。”

根據這個定義，下落特征、可旋轉變形的元素不能受到保護——超級馬裡奧也有這樣的設計。但是法院也提出俄羅斯方塊應當受到版權法保護的基本元素：

1.比賽場地的尺寸（高20格，寬10格）

2.底部垃圾行（遊戲開始後随機出現的垃圾行）

3.“陰影”碎片（提示碎片将要降落的位置）

4.下一步将會出現的碎片

5.碎片的顔色變化

6.遊戲結束時，方塊自動填充遊戲版面

法官承認，單純看上述每個元素，任何一個都可能不足以證明版權侵權，但是在Mino案中，這些元素同時出現，相當于“批發複制”。雖然設計遊戲的想法不受保護，但組件的設計是收到保護的，遊戲的整體外觀和感覺幾乎相同，兩者之間的任何差異都是“輕微且微不足道的”雖然Mino遊戲中增加了能量提升和各類模式等，但仍不可避免其侵權事實。

04

裁判結果

法院得出的結論是：俄羅斯方塊的視覺表達和Mino有如此相似之處，類似于“複制粘貼”。雖然實際上可能沒有“複制粘貼”，因為Mino沒有從俄羅斯方塊複制源代碼和精确圖像，但Mino并不否認它幾乎複制了俄羅斯方塊的所有視覺外觀。

05

後續學界讨論

反對法院判決結果的學者認為，法院将遊戲細節與遊戲規則分離開的裁決，預示着對遊戲更加強大的版權保護和更嚴格的審查标準，是否意味着不利于遊戲創新？

支持者則認為，雖然法院對相對基本的元素給予了保護，但Mino仍可以通過簡單操作規避這些細節，例如改變遊戲場地尺寸，将圖塊改成五塊。

06

遊戲合規啟示

網絡遊戲作為文字、圖形、音樂、視頻、計算機軟件等多類元素的集合體，著作權侵權風險排查極為重要，可以通過對遊戲的“思想”元素與“表達”元素進行拆解的方式進行風險防控。

1.網絡遊戲的“思想”元素——遊戲規則

遊戲的規則與說明，均屬于著作權法不予保護的思想元素，遊戲畫面的布局，例如道具擺放位置等亦傾向于認定為思想，通常不存在著作權侵權風險。

2.網絡遊戲的“表達”元素——文字、圖形、音樂、視頻等

上述幾類均可能存在著作權侵權風險，例如文字元素（遊戲情節及台詞、遊戲技能介紹等）可能侵犯文字作品的著作權；遊戲動畫科可能侵犯文字改編權、也可能侵犯視聽作品的著作權；此外，對于不同類型的作品，對“實質性相似”的認定标準在司法實踐中亦有所差異。由此可見，遊戲合規排查的重要性和難度都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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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etris Holding, LLC v. Xio Interactive, Inc., 863 F.Supp.2d 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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